「方先生真的不肯賞臉喝一杯嗎?」葉風華看著方慕南對面前的紅酒動也不動,只是撫模著懷中花貓光滑的皮毛。她的眼光在花貓身上停留了一會兒後,微微一笑,含笑問道。
「好了,說正事吧!」方慕南沒有回答,直接轉了話題奔向主題。對于一個面對起來這麼累的女人,盡管很漂亮養眼,但他卻並不想與她多待。因為,實在是有些勞心費神。美女固所喜,但若跟這美女待在一起一點兒也不輕松,那就該是敬而遠之,分道揚鑣。
但葉風華卻並不如他所願的說正事,她含著笑,好整以暇地輕輕搖晃著杯中的紅色酒液,輕啟朱唇喝了一口,微吐出口芬芳的酒氣,臉上添起兩朵醉人的紅暈,拿下杯來望著他,問道︰「風華自報了家門,卻還不知方先生是哪門哪派的弟子?」
方慕南有些不耐煩地張嘴打了個哈欠,懶懶道︰「我無門無派!」
望著他那懶散的樣子,葉風華心中忍不住生成一絲挫敗感來。自己分明已將媚術全力發揮,但他到現在卻仍是絲毫無動于衷。瞧著她的目光與普通人毫無二致,自己在他的眼中像是根本毫無魅力可言。只是她心中雖生出許挫敗來,但面上卻仍是保持著如花的笑容不變,又問道︰「若無門無派,那不知方先生所學道法由何處傳承?」
「這個,我沒必要告訴你吧!」方慕南仍是懶洋洋的樣子。
葉風華瞧著他那張懶洋洋的臉,面上笑容不變,握著酒杯的手卻忍不住緊了緊,有些恨不得要把這一杯酒潑到他臉上去,看他還是不是這副懶樣子。她轉過頭去望了望遠方的夜景,深吸了一口氣,平壓下心中的怒氣。然後干脆收了媚術,既然不起作用,也省得再憑白浪費法力。連如花的笑容也收了起來,又輕喝了口酒後,道︰「好吧,咱們說正事!」稍頓了下,問道︰「不知方先生將我張師哥如何了?」
「沒如何,他還活著!」方慕南感覺到對方收了對自己的精神侵襲與影響,也是不禁心中松了口氣。但面上卻也不敢表現出來,仍是懶洋洋地道。
听到張風彥還活著,葉風華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氣,接著問道︰「那不知你將他關在何處了?可否將他放還出來?」又道︰「對于他冒犯你之事,我可先在這里代他向你道歉。如嫌不夠,咱們還可商量給你賠償。」
方慕南道︰「這倒不用,只要你們保證以後別來煩我就是。」
「我保證!」听方慕南這話的意思,分明便是答應了。葉風華不禁面上一喜,連忙順著道,卻是沒想到竟這麼容易。早知如此的話,就不用費先前那班功夫了。
方慕南點了點頭,手中光華一閃,便已然多出了《封印神錄》來。「嘩嘩」翻到封印張風彥的那頁,只見張風彥正盤膝而坐,微閉雙目,調息運功。
葉風華在謝子宣的別墅外,曾以神念听到梁子向謝子宣講述方慕南如何從一本書里放出惡鬼之事。當時便猜這書定是件神妙的法器,只是她卻從不曾見過這種法器。此時瞧到方慕南拿出,不禁十分好奇地瞧著。
只見方慕南伸指往書頁上一點,書頁上光華一閃,張風彥便被從里面放了出來。但他釋放之時,卻故意在書頁中生出一股大力來將張風彥猛然一把推了出來。張風彥猝不及防之下,被一把甩在地上,摔了個跟頭,發出「哎喲」一聲慘叫。
葉風華轉過頭去望向地上的張風彥,見他面色慘白,也不知曾受過什麼折磨。但是她卻並沒起身去扶,只是坐著不動,柔聲問道︰「張師哥,你沒事吧?」
「葉師妹……你怎麼在這兒!」張風彥瞧到葉風華,十分驚訝。轉頭瞧了眼方慕南,爬起身來問道︰「是你把我救出來的?」
「好了,你們師兄妹敘舊慢聊,我不打擾了!記得你的保證!」方慕南提醒了葉風華一句,說罷便站起身來準備下樓回家。
「等等,等等!」張風彥本以為是葉風華以媚術將方慕南迷住了,這才使方慕南放了自己。但此時見他說走就走,顯然沒被葉風華迷住,瞧著葉風華奇怪愣了一下,連忙上前攔住,陪著笑臉點頭哈腰地道︰「方先生,還請您將我的法器御水珠一並歸還!我一定感恩戴德,沒齒難忘!」
「張風彥,放了你已是我大仁大量了,你卻不要再得寸進尺。那御水珠是我的戰利品,也算是你找我麻煩的一點兒賠償。你總不會以為,我就這樣白放了你吧!」方慕南說罷,腳下展開「縮地成寸」的神通,只一步便已繞過了張風彥,跨至了樓頂門處。
「留步,請留步!」張風彥連忙轉過身去招手喊道︰「我自然不會讓您白還,我贖,請您開個價!」
「我不缺錢花!」方慕南頭也不回地說了一句,再一步跨出,已然消失在樓頂。
「我說他怎麼就這麼干脆答應放你呢,原來是已得了一件大好處去!」葉風華在後舉著酒杯笑道。
張風彥嘆了口氣,放下手來,轉身走過來坐到方慕南先前坐的藤椅上,勉強笑了下,問道︰「葉師妹,你怎麼會來杭州?」
說著話看了眼面前的酒杯,他以為是方慕南喝過的,卻也沒動。只是他被封印在書里面兩天兩夜,那里面沒有食物飲水,方慕南也沒給過他,他也還沒達到闢谷的境界。雖然捱兩天沒問題,卻也是免不了口干肚餓。瞧到面前這杯紅酒,不禁吞了口唾沫。
「我來杭州參加一場服裝發布會的,師父知我來杭州,特地吩咐我來看看你近況。卻不想剛好遇到了你出事,所以趕過來搭救。」葉風華嘴角噙著笑,掃了眼他瞧著紅酒吞口水的樣子,笑道︰「師哥請喝吧,方慕南從頭到尾都沒動過的!」
張風彥聞言一喜,一把拿過酒杯,舉頭將杯中紅酒一飲而盡,長出了一口酒氣,放下杯來道︰「多謝師叔的關心,也謝謝師妹的搭救!」他說著拿過酒瓶又為自己倒了一杯,舉杯笑道︰「我借花獻佛,先在這里敬師妹一杯!」
葉風華舉了舉杯,與他對飲了,問道︰「師哥可知這方慕南究竟是何來歷?」
「不清楚,我也不知這小子哪兒冒出來的?都是謝子宣那臭小子惹的禍,師哥我這回是陰溝里翻船呀!」張風彥說著又嘆了口氣,舉杯喝酒。放下杯來又道︰「這小子使用的法器也是奇形怪狀,又是筆又是書的,我倒從沒見過哪個門派有這種法器,甚至連听也沒听說過,倒從這方面看不出來他是哪個門派的。其實這小子也是女敕的很,沒有跟人斗法的經驗,法力也不如何高明,只是仗著法器厲害,我才奈何他不得。不過本來我那日斗不過他,也可全身而退的,卻不想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來。當時下著大雨,我以水遁術隱跡逃月兌,那人卻忽然出現一把就將我抓住。我絲毫都沒發覺他是什麼時候來的,是個高手!」
他又嘆了口氣道︰「不過,這人我也不認識,都不知哪兒冒出來這麼多高手,師哥我氣運不佳呀!」說罷,又是舉杯喝酒。
葉風華若有所思地喝了口酒,問道︰「師兄可否以‘水鏡術’讓我看看那日情景?」
張風彥點了點頭,抬頭挺胸正坐,伸手掐了個法訣,指向兩人側面中間的空處。隨即手訣變換,連續做了幾個動作,最後停在胸前不動。而他剛開始指向的空處,忽然開始出現一滴水珠,這滴水珠由小漸大,向外擴散。但卻不增厚度,只是薄薄的散開,最後形成一片直徑約一米的圓形水幕。
水幕形成,張風彥再駢指指向水幕。指端一點光華閃爍了下,月兌指而出,射入到那水幕中央。光點射入,從中心點向四面一下擴散開去,水幕陡地一亮,然後竟然開始出現了影像。卻正是那日他與方慕南在繞城公路上斗法的情景,不過卻都是由他的視角所展開。他眼中所見才能得見,他沒有瞧見的這影像中自也沒有。從他布局設置結界屏障開始,到他被沈醉捉住,然後扔出去摔暈為止。影像放完,他一揮手,那水幕化作無數光點消散在夜空中。
葉風華看完後,點頭道︰「這人果然是個高手,出現的毫無征召。只出手之快,便讓人防不勝防。我也不認識,看他出手,卻像是個武修,或者是個法武雙修的,卻倒不好讓人猜測。就是不知他與方慕南是相識,還是湊巧踫到這才出手。若他與方慕南相識,方慕南有這樣的高手在背後撐腰,咱們倒確不宜再得罪他。」
張風彥點頭道︰「師妹說的是,只是我那御水珠被他奪去實在不甘,我手上也就這麼一件拿得出手的法器,不知該要想個什麼法子拿回來才是!」他嘆了口氣,喝了口酒,拿著酒杯轉了轉眼,瞧著葉風華語氣帶著懇求地道︰「師妹啊,師哥這件事看來還是得拜托你了。憑師妹你的本事,定能把這小子迷的七暈八素、惟命是從,到時別說御水珠了,說不定連他那兩件厲害法器也能弄到手。嘿嘿嘿……」
「師哥啊,這件事小妹是受莫能助了。不說他背後可能有個極為厲害的高手撐腰助陣,就他本人的心性修為也極是高明,我的媚術在他面前全不起作用。」葉風華想起方慕南那懶洋洋的樣子就沒來由的生出挫敗感,恨得牙癢癢的,卻又莫可奈何。
張風彥微微一笑,作高明狀道︰「師妹啊,這事你可是有些鑽牛角尖了。媚術不起作用那便不必靠它,相信就單憑師妹你的美貌與智慧,也定能將這小子玩弄于股掌之間。師妹你可能是依賴媚術慣了,卻忘了你本身便是一個天姿絕色,能讓人傾國傾城的美人。師妹難道不知當今社會有流行感情詐騙這招?那些個稍有姿色的女人,都能將人騙的傾家蕩產,何況師妹你乎!」
他說罷想作高人撫須狀,可惜卻沒有胡子,只能模了模下巴,接道︰「至于那高手,究竟與他有沒有關系,是否在背後為他撐腰,那還要看師妹你出馬打探消息了!若他背後果真有這高手,那師哥我也不強求你幫忙,一切只看你自己!」
他雖是在極力勸說葉風華出馬,這番話卻也分析得頗有幾分道理。葉風華听後不禁眼前一亮,有豁然開朗之感,心道自己可能確實是依賴媚術慣了,竟然忽略了自己本身為女人的手段。感情詐騙?不錯,自己不但要騙他法寶,還要騙他感情,看他被騙後還能不能保持那副懶洋洋的樣子。她想到這里,燦然一笑,向著張風彥舉杯道︰「來,師哥,我敬你一杯!」
※※※
「是非只為多開口,煩惱皆因強出頭啊!就因為那晚為小喬出了下頭,就惹出這許多麻煩呀!」方慕南望著手中書頁上的畫面,搖了搖頭,不禁苦笑感嘆。
他手中拿的是《封印神錄》,而翻開的這頁則正是先前封印張風彥的那頁。而此時的這頁上,卻是正播放著樓頂上張風彥與葉風華舉杯對飲喝酒的畫面。畫面是活動的,有聲有色,有如在放電影。而播放的角度卻竟與先前張風彥施展的水鏡術一樣,都是以張風彥的所見為視角。
畫面放映︰兩人對飲喝了酒,放下杯來,張風彥又拿起酒瓶為兩人倒了酒。放下酒瓶來,張風彥卻忽然伸手抓住了葉風華的手,有些色咪咪地道︰「師妹啊,師哥這次功力損耗不少,不知可否請師妹幫忙恢復?」
葉風華眼底閃過絲厭惡,面上卻不動聲色地抽回手,笑容不變地道︰「師哥,你還是請你那徒兒幫忙,給你找幾個好爐鼎吧!」
張風彥忽然又身子一探,抓住她手,有些狂熱地懇求道︰「師妹,你就成全師哥我一次吧!」
葉風華笑容不變地道︰「師哥啊,你還真是色膽包天,難道就不怕我師父知道嗎?」
張風彥渾身一顫,連忙松開了手去,坐回位子上干笑了幾聲,舉杯喝酒掩飾尷尬。
葉風華冷哼一聲,眼中滿是不屑與嘲諷。將杯中的酒一口飲盡,手搭在椅緣處,輕輕一松手,「叭」地一聲脆響,酒杯落下摔作粉碎。
一聲碎響,張風彥卻仿似受到了驚嚇一般,手忍不住地一抖,杯中紅酒濺出,又嗆到鼻里,連聲咳嗽。
葉風華站起身來,只將桌上還剩半瓶的酒收回儲物戒指里,便轉身道︰「走吧!」那一張桌子兩張椅子還有燭台,卻是都不要了。
張風彥舉杯將酒飲盡,起身在後默默跟上。兩人這一站起,身高對比,仿似武大郎與潘金蓮。
方慕南一揮手,書頁上畫面消散。但書頁卻沒有成為空白,畫面消散後,正中間卻又出現了一個張風彥盤膝而坐的身影。但是這身影卻極淡極淡,仿似透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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