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達斯市原屬于公國聯盟旗下六個商業都市之一,位在原公國西側。因為西方過去就是一片大草原,緊鄰荒涼沙漠,日夜溫差頗大,先前精神病患作亂,拉達斯市偏在西方,南北東三面各有其他同樣屬于西方聯盟的城市,因此成為許多富貴人家,或者尋求生活安穩的百姓遷移的首選地區。
精神病患的亂事平定之後,雖然西方沙漠偶爾還是會有魔獸蹤跡,但是整體而言,拉達斯市在近幾年的紛亂中,並沒有受到太多波及。
拉達斯市也因為安穩的環境,成為許多人投資、發展生意的場所,快速繁榮興起,幾乎已經是以商業為主的西方六城市之首,不同的是它發展的觀光休閑事業,與其他五個城市進出口貿易轉運有所差別。
陸羽離開暫時棲身的飯店之後,走在車來車往的路旁人行道上。
繽紛明亮的街景,路旁店家播放著不同的音樂,加上不時擦肩走過,打扮穿著時髦的其他市民,對比早上身處的魔界,陸羽有著置身夢幻的奇異感受。
令陸羽比較訝異的部分,是許多人身邊,或者肩上,甚至是直接纏在手臂上的小蛇竟然多數年輕人都已經擁有二、三級喚寵。
「這位大哥,請里面用餐,我們今天特餐是沙律烤肉,特價供應中。」
人行道旁,一間平價西餐廳門口,一身服務生打扮的女孩正在招攬客人。
聞到香味,陸羽跟著西餐廳服務生的指引,往西餐廳里面走去。
切割著略帶些許血液的牛排肉片,陸羽邊吃,邊傾听坐在後方桌子,兩個與陸羽擁有相同面孔,發型奇特,穿著相當有品味的男子交談。
雖然兩人交談聲音細微,而且平價西餐廳中的其他客人交談聲音略顯吵雜,陸羽還是能輕易地听到他們說話的內容。只是,當他傾听了一會兒之後,卻發現那兩個人竟然在這樣的公共環境中,討論著房事進行的技巧。
不動聲色,陸羽仍然听著聲音雖然一樣,但還是可以由粗細程度略為分別的交談聲音。
兩個男子用餐結束了,聲音較為低沉的男子用紙巾擦嘴,跟著說道︰「今晚大家應該都還在‘私奔’吧?今天星期二,應該是二○一廳,沒錯吧?」
另一個男子回答道︰「是沒錯,我們都是自己出來的,要是下次你跟主人出來,記得要在一樓,才不會有問題。」
聲音低沉的男子笑了下,說道︰「誰還會帶那老姑婆出門?隨便動個手腳就自由了,外邊要干嘛都方便。」
另一個男子笑幾聲,起身離開餐桌,往收銀台走去。
經過陸羽身邊時,看來很專注在吃牛排的陸羽,清楚的感覺到兩人視線停留在他身上片刻,但是兩人並沒有停下腳步。
陸羽嚼著嘴里的牛肉,細細品味著牛肉的彈性,以及每一口咬下,肉汁帶來的美味。
應該就是那一間私奔酒吧,沒錯的話,大概就在下一、兩條街吧!運氣還不錯,不過……還是先換身衣服再去好了。
陸羽身上穿著的,還是下午回到人間界時,在大賣場直接購買的廉價衣服,雖然不至于不合身,但是匆忙下隨意購買,棗紅色上衣、土黃色褲子、白色球鞋,搭在身上總有些奇怪,更別說要到酒吧那種尋歡作樂的地方了。
豪華炫麗的私奔酒吧外,人行道與車道間的欄桿,靠立著十多個打扮暴露,化著妝,正在等候「邀請」的年輕女子。
這樣由許多花樣年華女子佔據酒吧門外的人行道,是拉達斯市特有景象之一。這些女孩有的是較年輕的在學學生,有的則是下班兼差。雖然原因各不相同,但是在酒吧外等候男性酒吧客人邀請進入酒吧,陪伴飲酒作樂,甚至酒後的其他交易,女孩為的只是算不上高昂的報酬,來應付每個人不同的需要。
拉達斯市生活水準高,同樣的物價也高昂,許多女孩為了生活,不得不這樣做,尤其是這兩年內遷入拉達斯市躲避病患的一般人家,謀生不易的情況下,甚至有些女孩必須依賴這種方式,賺取一家人的生活所需。
拉達斯市官方有鑒于這樣的行為多少能為拉達斯市帶來觀光利益與稅金收入,因此,只要沒有重大問題發生,對于這種情況,官方采取睜只眼,閉只眼的方式。
酒吧方面雖然也聘有公關小姐,但是在能夠明顯增加酒吧營業收入的情形下,多數都不會禁止女孩們在門外等候,甚至酒吧內女公關有空缺的時候,會直接與外面的女孩洽談進入酒吧內工作。
為了避免被熟悉的朋友或者親人發現,酒吧外的女孩們臉上都有塊覆蓋眼楮與鼻梁,只露出嘴唇、下巴的半臉眼罩,眼罩由一開始的五顏六色,到後來逐漸統一為淺紫色蝴蝶樣式。
從事這份工作的女孩,被稱為「夜蝶」。
十七歲的戴佩櫻在私奔酒吧門外,想著臨出門時,母親流著眼淚說的話。
「爸爸已經很久沒回來了,媽算過,我們剩下的錢只夠繳仲華的學費,還得算上媽下個月領到的薪水,算媽對不起你好了,媽實在供不起你的學費,連仲華住校費用都還沒有著落,媽真不知道怎麼幫仲華繳這個月的貸款……當媽求你,當個‘夜蝶’,幫忙媽讓你大哥能夠順利念完書,好不好?」
戴佩櫻想到那在一流學校念書,住在學校,卻滿身名牌衣服,有部好車,周旋在不同漂亮女孩間的大哥。
自己每天一大早就要出門,為的只是通車到普通高中去唸書,連多花一分錢吃飯都不敢,中餐時間一到就要找地方躲起來吃最便宜的面包,就算是第一名畢業又怎樣?下午畢業典禮一結束,晚上連學生服都沒換,竟然就要當起「夜蝶」了?
不當的話,媽怎麼辦?媽已經兼兩份工作了……怪只怪自己是個女生吧……
沒有憤怒,沒有不滿,戴佩櫻只感覺到悲哀和命運的捉弄。
背好還裝著畢業證書跟第一名獎狀的黑色舊書包,戴佩櫻往前走去,朝著一個獨自走來,穿著一身黑色嶄新西裝的復制人。同時,她心理思索道︰听剛剛進去的那個姊姊說,復制人比較好搭上……
「先生,一個人嗎?」
陸羽看著眼前,由旁邊欄桿朝他走來的少女,心里有些奇怪,但還是點頭。
少女穿著洗到有些透明的白色學生上衣,腰下是看的出燙平過,卻還是難掩陳舊的黑色百褶裙,背著同樣破舊的黑色書包,細瘦小腿下是米白短襪跟一雙磨損嚴重的黑色皮鞋。
讓陸羽覺得奇怪的,是女孩細瘦臉上的那一個粉紫蝴蝶眼罩。眼罩完全不襯眼前綁著馬尾發型的少女。
陸羽也在這時候留意到就在前面的私奔酒吧大門口兩邊,戴著相同眼罩,但是服裝各異,卻都暴露誘人的女子。
除了眼罩,陸羽眼前的女孩打扮跟那一群女子幾乎完全搭不上邊,但是眼罩說明女孩身分應該和她們一樣。
遇到沒有一開口就拒絕她的對象,少女把握機會,說道︰「先生可以讓我當女伴陪先生到‘私奔’玩嗎?」
少女的急切更讓陸羽懷疑,突然間,陸羽由其他女子的穿著與少女臉上的粉紫色蝴蝶眼罩猜測到,少女應該跟她們一樣,靠著陪伴進入夜店的客人飲酒作樂,賺取收入。
少女簡樸的學生服讓陸羽想起自己的高中生活,在陸羽就讀高中的時候,陪伴他三年的,就是那兩套新生時候領的校服。
制服應該是她的沒錯,她好瘦……陸羽微笑著點頭,說道︰「我沒帶很多錢,這里我是第一次來,能先問問看,我應該準備多少嗎?」
戴佩櫻听陸羽沒有拒絕她,反而還算有禮貌的回問價錢,楞了一下,她根本忘了這個最基本的問題︰「這……大概兩千元吧……純進去喝酒的話。」
這時候,一個剛才就來到兩人旁邊,穿著古式中國旗袍,低胸高叉,身材相當姣好的女子夸張地笑了幾聲,聲音清脆悅耳︰「一小時兩千?你瓖鑽石的喔!還是包睡包過夜啊?」
戴佩櫻這時候才知道自己開價太高了,卻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只好默不作聲,呆呆地站著。
穿著旗袍的女子不著痕跡打量了陸羽一下,似乎在衡量陸羽的經濟狀況,接著笑著說道︰「先生說是第一次來,這邊公定價一小時三百,我打個折扣,一小時兩百五,四小時算你一千,好不好?」
戴佩櫻這才知道自己開價真的太高了,心里只怪自己沒先問問,回頭就要往待了一個多小時的欄桿走去。
只走了幾步,戴佩櫻听到後面傳來皮鞋踩在地上的聲音,剛想側身讓路,細瘦的右手臂卻被粗壯的男子手臂輕輕勾帶著往前面走。
是不忍少女失望還是有別的原因,陸羽自己也不清楚,只是照著自己的想法做而已。略低頭,陸羽在少女耳邊,用少女听得到的聲音說︰「陪我進去,就照你說的,一個小時兩千。」
戴佩櫻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知道是福是禍,邊跟著高大復制人的腳步,邊匆忙回頭看了一眼。
穿著古式旗袍的那個女子正跺了跺右腳,雙手叉腰,一副氣極的樣子。
陸羽帶著少女走上階梯,門邊的女服務生隨即推開大門,雖然這時候連便利商店都用感應式的電動門,但是私奔酒吧選擇的是讓客人更覺禮遇的方式。
站在玄關入口,陸羽看著大廳里面豪華的擺設,和許多坐在開放位置的男女。
陸羽帶著一個女孩進來了,然而大廳里面,每一個男子身邊幾乎都有三、四個穿著華麗的陪酒女郎,其中也有不少戴著粉紫色蝴蝶眼罩的。
玄關旁邊坐著許多穿著華麗暴露的女郎,顯然年紀略為大些,幾乎都有三十多歲。
其中一個穿著黃顏色小禮服,散著長發,有種成熟女人嫵媚風情的女郎來到陸羽身邊,微笑問道︰「帥哥,兩位嗎?」
「嗯。我要到二○一號廳,怎麼走?」陸羽正在煩惱里邊不小,更沒看到像是包廂的地方。
「我知道了,請跟我來。」女郎伸手挽著陸羽另外一邊臂膀,帶著陸羽走向旁邊走廊︰「帥哥要不要考慮多找幾位小姐陪酒?我手邊的小姐素質都很好喔!」
陸羽搖頭,感覺著女郎胸部靠在手臂上不時踫觸,帶來豐盈彈性的感覺,笑著說道︰「下次吧!我來這找人的。」
「聖皇聚會啊?對喔!我竟然沒認出來你也是個聖皇。」女郎夸張地笑了兩聲,領著陸羽走上階梯︰「我跟你們的阿輝很熟呢!等一下喝開了,想找小姐,記得讓人通知我喔!我叫李姐,跟服務生說就好了。」
「我知道了。」陸羽笑著回答。
說話間上了二樓,二樓樓梯上一盞貴重的水晶燈和地面上滿鋪的紅色地毯,跟一樓人聲吵雜,龍蛇混處相比,多了抹尊榮高貴的感覺。
樓梯旁邊就是二○一廳,女郎替陸羽等兩人拉開銅花木門︰「玩的盡興點,記得,我叫李姐喔!」
私奔酒吧的二○一號廳是個中型集會用的包廂,雖然只是中型集會用的,但是也有著能夠容納三百人的座位,其中包括數個小舞池、一個小舞台和一個位在門旁邊的長酒吧!
一進入二○一號廳,有個好听的柔細女聲正在演唱情歌,廳里是一片昏暗,沒有半絲樓下大廳的吵雜。
陸羽能感應到有兩百多個人在這一個地方,而且非常奇怪的,應該少見的光系精神力量佔了將近四分之一,剩余的又以金系最多,其他的精神力量也不過才一半多。
歌曲是陸羽熟悉的,以前他在陸翼城時常听的一張唱片中的曲目,陸羽還記得原唱正是希婕.龍。
「來,自己先找地方坐,等一下輝哥就要說話了。」在門邊一個跟陸羽話聲極像的人,在黑暗中說著,同時輕推了陸羽一把,示意陸羽往里面去。
每一張小型圓桌都有四個位置,小桌子上放著一個小小燭台,散發著微弱光芒和花草香味。
陸羽領著戴佩櫻找了個空著的小桌子坐下,坐在里面角落。
陸羽剛坐下就發現腳邊有箱玻璃瓶裝的啤酒,以及全新沒拆過的四個盒裝玻璃杯。
兩人坐下沒多久,就有人送來小桶冰塊,戴佩櫻忙替陸羽倒酒。
「好多跟我一樣的人……這到底怎麼一回事?」陸羽搖頭低聲說著,接過戴佩櫻遞來的酒杯,入口是清涼的熟悉味道。
「你不會真的不知道吧?」戴佩櫻就坐在陸羽身邊,歌曲演唱聲音並不大,她清楚听到了陸羽的疑惑︰「基因復制中心沒跟你說嗎?」
「我不知道,你清楚的話,能不能告訴我?」陸羽看戴佩櫻似乎知道這件事,壓低聲音問著。
「喔!」戴佩櫻同學當中就有復制人,她對復制人的事情多少有耳聞,尤其她有一個要好的女同學喜歡的就是復制人中的「聖皇」。
「滅世之戰你知道吧?聖皇陸羽那個人?」戴佩櫻看著陸羽的反應,想了解陸羽對過去清楚到什麼階段。
「原來聖皇就是……嗯,他死掉之前我都知道。」陸羽心里苦笑道︰不會有人比我更清楚了。
「這就好辦了。」戴佩櫻笑著點點頭,明亮大眼楮透著慧黠,有著跟方才楚楚可憐,什麼都不懂截然相反的味道︰「在那個時候啊!因為死傷的人很多,而且大部分都是男性,造成本來就是男性人數少于女性的情形更嚴重,所以那時候就有城市開始推動唯一一次的基因復制,也就是復制人。」
「這樣說,我大概明白了。可是我不懂,基因復制應該要有被復制的那個人的基因,那個……那個陸羽不是已經爆炸得不留痕跡了,他的基因打哪來的?」陸羽問的有些辛苦,他從沒有過這樣向別人問自己事情的經驗,而這也是他的疑惑,因為連他自己都想不起來,曾經有在哪里留下屬于他的身體細胞。
「這件事,那時候新聞有報導過啊!對喔!你那時候應該還不會看新聞。」戴佩櫻不好意思地笑了下,繼續說道︰「那時候新聞有報導,基因復制中心的人有出來澄清,說聖皇的基因是陸翼城提供的,絕對不是生化中心自己制造或者偷來的。」
是娜兒她們?
陸羽听到這,有些不敢相信,但是眼前一堆跟自己長的一模一樣的人,不正是最好的證明嗎?
這算什麼?制造出跟我一樣的人來取代我嗎?
昏暗燭光下,戴佩櫻沒留意到陸羽異樣的表情,邊打開新啤酒邊說︰「後來電視也有報導,聖皇家里現在也有七個聖皇的復制人在,只是我從來就不知道,原來你們也有聚會的。」
那個接電話的,也是我的復制人……呵呵……
陸羽拿起杯子,一口飲盡杯里的啤酒,略為嗆鼻的味道,卻抹不去心里的苦澀感覺。
也對,誰知道我會回來?我自己還不是以為死定了?她們復制我出來,也算是對我有情有意了。七個……連雁兒也有一個……
陸羽並不氣憤,卻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孤單和難過。
「你……你別哭嘛!」戴佩櫻發現陸羽都沒說話,突然看到陸羽臉上滑下一滴淚水,連忙從書包里拿出手帕,遞給陸羽︰「我是不是說錯話了?對不起嘛!」
察覺自己失態,陸羽伸出雙手把臉揉了揉,恢復了笑容︰「沒有,是我想到別的地方去了。還要謝謝你跟我說才對。」
「想到傷心的事嗎?別想太多,日子總要過下去的。」戴佩櫻安慰著陸羽。
「瞧你說的好像很有經驗一樣。對了,你怎麼會在酒吧外面?感覺上你應該不像是會從事這種工作的。」陸羽不想把心思放在剛才的事情上,更不願意少女把焦點集中在剛才自己失態,隨口就問到自己進門前的疑惑。
或許是氣氛的關系,也或許是要讓陸羽別再想讓他難過的事情,戴佩櫻就在第一次見面的陌生男子面前,把自己的情形慢慢說了出來。
戴佩櫻說著她自己的情況,十多分鐘後,大致說完了,演唱也在同時結束。在兩人正前方,隔著許多位置的小舞台,一個陸羽模樣的復制人走了上去,拿起麥克風。
雖然臉部輪廓大致跟陸羽一樣,但是很明顯的,這一個復制人兩邊臉頰邊上紋著藍色的火焰狀刺青,頭發也染成藍色,給人一種冷酷感覺。
「我是亞輝。」男子停了一下,等這時響起的掌聲結束,繼續說道︰「今天很多人還是帶女伴來到這里,下次記得,帶女伴的請到一○一號廳。」
「有外人在場,我就不多說了。總之原本預定的大事還在進行,我們也獲得了同樣是‘聖皇’的許多朋友幫忙,不過總部那邊要我們配合成立另外一支隊伍,不局限我們‘聖皇’,只要是有‘聖皇’保證的朋友都可以,條件是要有特殊武藝,或者是三級以上的夢幻寵物。目前已經確定有二十個人通過甄試,有興趣的人等一下來跟我拿聯絡號碼,明天就是最後甄試的時間,甄試後不管有多少人通過,我們會立刻出發到陸翼城總部。」
男子停頓了一會兒,似乎心急著什麼事情一般,略為不滿地說道︰「我們拉達斯是現在‘聖皇’最多的城市,連北陽城那種小城市都可以整體動員,怎麼我們就辦不到?難道當老女人的玩具,真的那麼過癮?你們這樣還算是‘聖皇’嗎?」
反手拋下麥克風,男子憤然地走到酒吧,頭也不回的坐在酒吧,面對牆面。
這時候,同樣也是陸羽外貌的另一個人匆忙地上台,撿起麥克風說︰「輝哥心情不好,大家別見怪。輝哥只是不想我們‘聖皇’丟臉而已,不過我可以跟大家透漏一個消息,雖然上面要我們保密,但是現在說出來給大家知道已經沒什麼關系了,只是請大家先別說出去就是了。」
「我們上面已經決定了,第一個對象就是小夫人。」
台下因為這句話起了騷動,在不斷的低切私語聲里,陸羽听到了「程楓情」。
在知道復制人出現的原因以後,這時候听到程楓情這三個字讓陸羽的心里只有難過。
男子在一片低語聲里繼續說道︰「大家都想親近小夫人,明天的甄試就是最後機會,如果錯過這個機會,萬一我們真的成了大事,就是你自己放棄,怨不得人了。」
「大事?不知道是什麼事。」戴佩櫻轉回頭,問陸羽說道︰「你有沒有要去參加?要的話我去幫你拿電話號碼。」
陸羽點頭,戴佩櫻離去,往酒吧跟那個叫亞輝的復制人說了些話之後,回到陸羽身邊。
「他說要參加的話,直接到貫忠車站上面的會場,最晚下午一點要到。」
聚會在之後只剩下各自飲酒作樂,或者「聖皇」間彼此認識,套交情。
在角落里,陸羽不斷地喝著酒,他由大賣場提領出來的金錢雖然對全部存款來說只是九牛一毛,但是仍然是筆相當龐大的數目,即使他留了大部分在飯店也還綽綽有余。
夜逐漸深了,戴佩櫻接到母親撥通的通訊儀。
沉默片刻之後,戴佩櫻告訴母親她不回家睡覺了,一听到母親的質疑,便忿忿地道︰「為什麼?有什麼為什麼?‘夜蝶’不就是這樣嗎?陪人喝酒,陪人睡覺賺錢,哪是我說不行就不行的!」
夾帶著些許對母親的言語報復,戴佩櫻未曾有過的主動掛掉電話,心里有份莫名的叛逆快感和對自己受到母親不公平對待的反抗。
陸羽雖然喝了許多酒,但是酒精只能讓他微醺,神智仍然清楚。先前听她說過自己的事情,陸羽能理解眼前少女的語氣︰「不回家睡覺?深夜外邊很危險喔!」
「沒關系,我去住飯店就好。」戴佩櫻的聲音沒有對著母親通話的怨忿,表情也只是少許失落︰「還好今天遇到你,不然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對了!還沒問你名字。」
「我?」陸羽自嘲地笑笑,看著周圍幾乎每一張桌子都坐著跟自己外型相同的人,略搖搖頭說道︰「以前我叫陸羽,現在我不知道我該叫什麼了。」
戴佩櫻似乎能理解陸羽的說法,或者該說是復制人間的共同心結︰「你就是你,是不是陸羽又有什麼關系呢?」
少女想了想,眼前這個溫和善良的「聖皇」復制人很像最近新聞常報導的那種復制人,為了自由而想月兌離原本環境的那些復制人。
「不過說真的,叫陸羽可能會麻煩些,你要不要考慮換個名字?手續應該不難,在平常的戶政機就能辦了。」
這是越來越多的復制人在離開原本環境之後,為了各種需求,政府提供讓復制人可以無條件更換姓名一次的機會。只要確定復制人身分和電腦檔案中「基元」在身分上容易混淆,就能夠由戶政機直接變更,在這同時,所有復制人名下的財產也會同時全部更換新的名字。
戶政機是由戶政機構設置在街頭的儀器,雖然並不如金融機器多,卻也不算罕見。
「這樣嗎……也好。」陸羽點頭,掏出連同西裝一起購買的皮夾,皮夾內滿滿都是五千元面額鈔票,隨意拿過一疊,遞給少女︰「我還有朋友在飯店里,這給你。」
看少女驚訝地接過一小疊鈔票,陸羽笑著,他可以想像當時如果有人這樣對他,算是特殊學生的他會有多高興了。不過女孩臉上並沒有笑容,而是淡淡哀愁。
「如果,我要買下你的自由,需要多少?」看到少女的表情,陸羽決定多幫她些。反正自己帳戶里有著接近天文數字的存款,對自己用處並不大,更何況要讓她不用出來這樣工作,需要的也不是很多。
听陸羽這時突然這樣說,女孩心里錯愕了下,但是聰穎的她,仍然可以理解︰笨……怎麼忘了他終究是個男人……買斷嗎……夠錢幫媽還清哥的貸款跟哥這學期要用到的錢,應該就可以了吧……
女孩說了個不算龐大的數目,表情略為哀傷,有種放棄自己的意味。
「嗯,走吧!跟我去辦一些事。」女孩的表情陸羽看在眼里,心里有陣想笑的沖動︰怎麼自己想作弄她來了?呵呵……
離開酒吧往飯店的路上,陸羽找了先前取得身分證明的戶政機更換新的名字,也在一台提款機中把女孩說的金額匯給女孩跟母親要來的帳戶。
多開了一個房間給女孩睡,陸羽回到莉里斯仍然沉睡的房里。
在房間里,莉里斯睡得仍然香甜。
也許是酒精影響,也許是剛才有人陪著喝酒、說話,陸羽覺得心情已經不再那麼難過。
反正是一定要走這條路了,就算她們各有了對象,那又有什麼關系?剩下十年左右時空就會毀壞,難不成自己只要活這十年嗎?就算不必挽救這個時空,也得想法子離開。到修仙界看看,應該也不錯吧?
不過,在那之前必須先安頓好她……
陸羽的目光由窗外夜景回到床上熟睡的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