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說的這重要一步是……」王允仍是一頭霧水。
「只要我們在寅時將那二十位軍士秘密潛入皇宮各處,然後吩咐二三百軍士散于洛陽城中兩三處地點。待到一定時機,先由二三百軍士生事引火,隨後潛伏在皇宮的二十位軍士伺機在永安宮附近制造混亂。而接連兩次混亂一定可以讓永安宮侍衛精神緊繃,人一旦精神緊繃那必會容易出錯,觀察力注意力也會有所分散。在這時,再由荀彧出面擾亂侍衛們的視線,那便可趁機讓陛下與太後混離。」荀彧嘴角一揚,雙眼閃出一絲睿智,神采飛揚說道。
見王允連連點頭,荀彧眼神掃了掃一旁的冉鋒,面色有些不忍,輕嘆一聲,聲音也小了許多,「不過,這麼一來,所有的軍士都必須不能逃離,只能原地制造混亂,然後等著董卓的人來剿滅。」荀彧頓了頓,不待王允問話,接著說道︰「這麼做就是為了不影響第二日日出時洛陽城門的正常開啟!因為,一旦所有軍士逃散,那董卓必定會封鎖城門全城戒嚴,那我們整個的計劃也將會面臨巨大的風險。所以,為了陛下與太後的安全,這些軍士必須死!」
「原來如此……」王允此時恍然大悟,看向荀彧也沒了先前那般輕視,他面有興奮,拍掌道︰「這算什麼問題?這麼一來,我們的計劃就很完美了!能為陛下與太後而死,是他們的榮幸!」
王允的話一出,冉鋒與荀彧同時微皺眉頭。而冉鋒看向荀彧,心中即是佩服也有些無奈。荀彧所說正是自己原本的計劃,但是他因前世之故,對于背叛已是深惡痛絕。這三百精銳把命交給自己,那就是信任自己,自己就有義務將他們完整帶出!而如果按照原先的計劃,那等于讓他們去送死!也許他們不會抗命,但是,對冉鋒而言,讓他們送死那就是自己的背叛!先前那二十死士已是他所能接受的極限了,怎麼能為了兩個無用之人或者說自己的私心,而白白葬送三百條信任自己的錚錚漢子呢!
他是殺手,但他不是屠夫!
他有心機,但他沒有冷血!
冉鋒長嘆一口氣,如果不犧牲這三百精銳的話,那計劃將很難實現。但是他與這些精銳這麼多天相處以來,共同經歷了許多,已有了一種特殊的感情,那就是戰友袍澤之情!作為一個現代人,實在是無法做到如古人那般將戰友當做棋子,為了目的不擇手段,想棄就棄。
「荀彧明白將軍的心意,荀彧也于心不忍。」荀彧听到冉鋒嘆息,暗暗點頭,面色凝重向著冉鋒俯身拜道︰「但是死有輕于鴻毛也有重于泰山,將軍部下將要做的乃是造福天下蒼生、匡扶漢室的大事!就算他們身死,他們為民為漢之魂也將長存!」
「對于很多人來說,人生一世能得將軍這般愛護,實屬萬幸!」荀彧說完,眼神閃爍盯著冉鋒,卻不知在想些什麼。
「文若說得極是!」王允點點頭,看向冉鋒,眉頭微皺,有些氣惱,斥道︰「公路!平日里老夫見你機智果斷,怎麼一到關鍵時刻你就變得如此婦人之仁了!再說,他們一個多月前還是何進部下,又不是你袁家子弟,你需要這般心慈嗎?!你要知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一將功成萬骨枯!」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呵呵,看來我的確不是個成大事的料!」冉鋒心中自嘲,對于王允的話,他甚是抵觸。
見冉鋒久久不語,王允與荀彧都有些著急。王允有些氣急敗壞,然而卻再未出言。王允是個聰明人,知道適合而止,如果再出言怒斥,也許會將冉鋒逼急了,到時只怕會事與願違!
「將軍,如今已近寅時,時不我待,當斷則斷!」荀彧沒有王允那般顧忌,他人微言輕,說話分量完全不能與王允相比。
冉鋒聞言,身子不由自主微顫一下,雙拳也握得發白。
這細微的反應卻讓一直盯著冉鋒的荀彧絲毫不落的收入眼里,荀彧嘴角一揚,露出一絲微笑,俯身拜道︰「荀彧這就去和將軍副將商談此事!」
冉鋒長嘆一口氣,緩緩閉上雙眼,背過身去,不再理會荀彧與王允……
……
寅時一刻,洛陽城仍是一片死寂。天空之中,濃霧與黑雲最終戰勝了殘月,將黯淡月輝遮擋,天地間只有黑暗一片。黑暗之中,交織著濃霧,竟讓人有些壓抑之感。
洛陽皇宮宣仁門外正大街上,忽然在黑暗之處二十余條人影朦朧出現,這二十余條身影不疾不徐,緩緩向著宣仁門走去。
沒多時便已走到宣仁門外,被守宮侍衛攔阻。
「來著何人?」宣仁門八個守宮侍衛中,一個小校豎起手掌,示意二十余身影停下,看了看這身影上所穿的侍衛服,語氣平緩問道。
借著門外火燭才看清這二十余人竟是冉鋒、荀彧、吳匡以及二十精銳步卒!冉鋒三人悄悄對視一眼,荀彧上前一步,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牌在小校面前晃了晃,語氣微冷說道︰「奉李大人之命前來加強戒備!」
「李大人?」小校見荀彧語氣高傲,手拿令牌,不敢多做盤查。
「哼!整個洛陽城除了郎中令還有誰配稱李大人!?」荀彧劍眉倒豎,厲聲喝道。
小校听得荀彧厲喝,心中有些打顫。要說如今董卓勢力誰最讓人心驚,那絕不是殘暴的董卓,而是如毒蛇一般陰冷的李儒!董卓的殘暴是明面上的,只要不招惹不誤事那便無事,但是李儒的陰冷卻是冷在骨髓,不知何時何地就會猛地竄出狠狠咬上一口!
「嘿嘿……這位兄弟……」小校連忙搓著手賠笑。在小校看來,以荀彧的口氣,他們必定是李儒的親信,所以不敢得罪。
「哼!誰跟你是兄弟?」荀彧面做不屑,極為輕蔑的掃了掃這小校一眼,冷哼道。隨即他頓了頓,抬頭看了看天色,怒視小校,冷冷說道︰「你到底放不放行!耽誤了李大人的命令,你擔得起嗎!」
小校見得荀彧這般傲氣模樣,更加堅定了荀彧他們是李儒親信的想法。他雖然有些氣惱,卻不敢當著荀彧發泄,向著荀彧干笑幾下。隨即轉身看著宣仁門外其余七個侍衛,面色陰沉入水,怒目大喝道︰「聾了?!還不快給老子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