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鋒被荀彧說得頭都大了,他哪里懂什麼古代賦稅。他放眼看去,除了陳琳、王瀟輕輕點頭之外,典韋、文聘、紀靈、張勛、吳匡幾人盡皆一臉的木然,不知其所雲。
「咳咳……這個……文若,還是直接說術該如何應對吧……」冉鋒有些尷尬,無奈的打斷了荀彧。
荀彧聞言不禁莞爾,俯身一禮,接著說道︰「彧建議簡化量輕這些賦稅。芻稅主要針對的是士族階層,按土地面積征收,每頃地約收三石芻二石,合計每年征收為五十五錢。而我南陽郡耕地面積約為八十三萬頃,除去荒廢與公卿不納約二十萬頃之外,約估一年可以上繳三萬萬余錢,也就是約莫三萬兩黃金!」
這話一出冉鋒眼都直了,三萬兩黃金!這是一個什麼概念冉鋒不清楚,但是光想想就知道絕對是一筆巨財!
荀彧看冉鋒那有些急促而興奮的神情,輕輕一笑,說道︰「主公,如今董卓專權把控朝政,彧以為他如此暴戾跋扈,不出半年天下必會反之!因此這芻稅主公可以截留以作匡扶漢室,作南陽開支之用!而三十稅一的田稅主要針對的是普通民眾,所謂民富則國強,因此彧建議主公繼續薄賦,四十稅一!既收民心又強南陽實力!」
冉鋒聞言眼楮一亮,心中直贊荀彧深知他心,他連連點頭應允。而王瀟、陳琳也是輕輕點頭認可。
荀彧微微一笑,接著說道︰「口賦主要征收對象是七歲至十四歲的小兒,每人每年征二十三錢。算賦征收對象是十五至五十六歲的成年人,每人每年一百二十錢,商賈和奴婢收雙倍。更賦主要征收對象為每個成年男子每年納錢三百。獻費則是成年男女,每人每年「獻給」陛下六十三錢,以供宮廷費用。因此,彧建議廢除口賦與獻費!」
先前建議田賦四十稅一陳琳與王瀟還頗為贊同,而現在荀彧一開口便是廢除兩大稅賦,讓兩人眉頭微皺不已。「荀先生,這麼一來,那我們可用的財資將會有些為難啊。」王瀟是實實在在的地方官,對于這些他比在場所有人都有發言權。
荀彧聞言點點頭,隨即他面色一正,眼神深邃,朗朗說道︰「的確是如此,但是王大人卻似乎忘了南陽商賈業與手工業發達一事!歷來世人看不起商賈、手工業者,其實不然!彧以為農乃國本,商便是國柱!農可立國,商能強國!只要重視商業,大力扶植商賈、手工業者,通過商稅,那財資緊張一事自然會迎刃而解!」
自董仲舒獨尊儒術以來,荀彧這番話就如一記重拳,擊中了陳琳、王瀟那緊繃的儒家神經!在儒家看來,商賈、手工業者是低賤的,儒家認為應重農輕商,農為本商為末。而如今荀彧一個家風訓教源遠流長的堂堂名門之後,卻說商乃與農一樣重要甚至更重要,這讓飽讀詩書深受儒家思想影響的陳琳、王瀟二人有些不滿!
「荀先生此話差矣,琳以為商有其可取之處,但是農乃國本,商卻根本無法與農相較,更不能如荀先生所說那般強國!民眾吃都成問題,何來談商?」陳琳眉頭一皺,出言反駁。
「孔璋兄不必氣惱,且听彧說。先前彧就說過,輕薄田賦、廢除口賦、獻費,一是為了凝聚民心,二是為了富民。民眾如富了起來,那憑借我南陽發達的商業與手工業,是不是能為主公獲得更大的商稅呢?孔璋兄也提到農乃國本,那民算什麼?由商富民豈不是兩利之事?」荀彧見陳琳有些不快,連忙俯身一禮,微微一笑,緩緩說道。
「這……」陳琳並不迂腐,況且荀彧所說卻是很有道理,陳琳一時之間也找不到更好的理由來反駁。
「哈哈哈,二位是不是偏題了?此次我等商議的是接下來的南陽對策,而不是農商之辯啊!」冉鋒見兩人針鋒相對,而陳琳處于下風,怕他下不了台,連忙哈哈大笑,打斷兩人。「以術之見,孔璋本意乃是基于擔心廢除一些賦稅而使得財資緊張,而文若則是從提供幾個補救的建議。因此你二人都是真心為術分憂!」
荀彧與陳琳互視一眼,兩人都是聰明人,見冉鋒如此一說,明顯是阻止二人繼續辯駁商農一事。二人隨即輕輕一笑,拱手一禮。
「不過,術以為文若此策甚好!的確是個兩利的好策!文若你真不愧是術之子房!」冉鋒心中對荀彧已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他的這番言論放在後世那不算什麼。但是要知道,如今乃是漢末!這跨越千年的重商思想怎能不叫人大加贊嘆!
「謝主公謬贊!彧愧不敢當。」荀彧听得冉鋒評價如此之高,即是高興也有些慚愧,他看了看陳琳,見他對冉鋒這般高評價表現得神色正常,並無半點不滿,荀彧輕舒一口氣。隨即接著說道︰「南陽學風甚好,但是卻僅限于士族。因此彧建議主公遍邀天下大儒來南陽辦學,以便啟民智,開教化!南陽人杰地靈,當辦學進行一段時期後,便可為主公源源不斷提供優質的人才!」
「主公!琳附議!」
「主公!瀟附議!」
陳琳、王瀟听得荀彧這話,俱是眼楮一亮,連忙出列附議。而冉鋒也是大為高興,只不過荀彧這一策卻仍然有些不足。冉鋒沉吟片刻,拍手贊道︰「文若此言甚好!但是我等不僅要啟民智、開教化!更要培養我南陽精英人才!」
陳琳、王瀟聞言有些疑惑,而荀彧則眼神閃爍,沉思不已。
「不僅僅是局限于文儒!我們還要培養我們自己各行各業的精英人才!武者可以去教導武技與兵法韜略,農者可以將自己獨到的農事技術傳授!大凡有一技之長之人皆可請來教授!」冉鋒越說越興奮,振臂大喊道。
眾人聞言為之一愕,隨即眼中爆發一陣精光!就連昏昏欲睡的典韋等一班武將也是精神抖擻,這豈不是聖人所說有教無類最好的詮釋?!
「主公英明,屬下等佩服!」眾人覺得這也的確是個很不錯的想法,連孔聖人都做過類似的事,那他們哪會反對?
一時間,冉鋒有些飄飄然了!
(1、關于這章節里漢代南陽耕地面積我實在是找不到任何資料。=。=!!但是根據現今河南55縣約687萬公頃耕地面積來看,除去漢代生產開發水平低、南陽土地面積小外,八十三萬頃應該是比較符合當時南陽的耕地面積的。如果有朋友能找出相應資料,歡迎指正。2、至于征收的賦稅多少則完全是根據當時稅制按八十三萬頃計算的。3、關于芻稅與田賦的關系,大家可以看成是雙重征收,芻稅針對當時士族地主的地,而田賦則是針對耕地的農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