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東青,滿語「雄庫魯」,是世界上飛得最高最快的鳥。萬鷹之神。相傳產于古遼東,體型略大于鴿,鐵嘴鋼爪,天性凶猛善斗,敢博虎狼,極難捕訓,為進貢歷代皇家貴族之物。
海東青是古蕭慎(滿)族的圖騰,象征勇敢、智慧、堅韌、正直、開拓、進取、永遠向上、永不放棄的拼搏精神。
清康熙帝有詩贊曰︰「羽蟲三百有六十,神俊最數海東青。性秉金靈含火德,異材上映瑤光星。」
海東青是鷹類,這點毫無疑問,但究竟是哪一種,眾說紛紜,沒有定論,也無從可考。或許只是一個經過加工的想象的傳說吧,就像傳說中的龍和麒麟一樣。
關東這塊土地富饒而神奇,充滿了傳奇色彩,在白山黑水之間流傳著許許多多的傳奇故事,海東青的故事就是其中之一。但這些故事不是一只鷹的,也不是一只鳥的,而是一個人的。
他的故事太多,也太久遠了,已流傳了五輩子、六輩子,甚至八輩子了。先從哪里講起呢?對了!先講一個人,就從他開始吧。
遼北,關東山。
這是一個只有三十幾戶人家的小村子。在村子的東邊有一條五六里長,兩里多寬的大溝,溝深坡陡,溝內古樹參天,水草豐茂,鳥獸滋榮。村子因溝得名——東溝村。
整個村子的住戶都姓趙,他們上一代的上一代闖關東來到這里,見這里草木茂盛,土地肥沃,便搭起窩棚居住下來,開墾荒地,春種秋收,逐漸繁衍生息,成為現在的村子。這個村子也叫東溝窩堡。
那個年代,戰亂不斷,胡子(關東人對土匪的稱呼)猖獗,但斯地斯人好像特別受到老天爺的眷顧,東溝村仿佛世外桃源一般,百十年來絲毫不受打擾。這里的人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整個村子民風淳樸,安靜祥和。
這里沒有外姓人,也很少有外人來。當然娶進來外姓媳婦除外。更準確說整個村子沒有外姓戶主。有幾個外姓長工,但沒有戶口、沒有身份證,更沒有土地。
這里從來沒有新聞,只有老輩兒一代代傳下來的,不斷重復的、老掉牙的故事。
村里趙三太爺輩分最高,懂得也最多。如果要問︰誰的威望最高?誰的土地最多?誰的錢最多?人們都會告訴你︰趙三太爺!
趙三太爺的家叫趙家大院,在村子的正中間。
秋天。
遠山被大自然的彩筆畫成了蒼褐色,東大溝也被秋風抹去了亮麗的嬌顏,黯淡下來,地下滿是殘枝敗葉,枯蓬干草。真好個秋涼!
田野上卻是另一番景象,色彩甚至比春夏還要豐富,還要厚重。到處是黃黃的苞米、黃黃的大豆,還有紅紅的高粱,更有綠綠的大白菜。真好個秋實!
今年又是一個大大的豐年!
每年的這個時候,趙三太爺是滿心歡喜,手里拎著大煙袋鍋子,在這塊地里吆喝幾聲,再到那塊地里吩咐幾句,不夠他忙的!但他也愁,愁勞力,勞力不足。他家的地太多,打的糧食也多,五個長工加上家里的老少男女,一齊忙活,還是干不過來,每年總要糟蹋一些糧食,要是趕上秋雨連綿,損失更大。
那年月,什麼最金貴?糧食。關里哪年不得餓死幾十萬、上百萬人?要不然,誰能拋家舍業,連祖墳都不要了,去闖關東?關外就好的多,土地肥沃,地廣人稀,糧食夠吃。但就是農忙時,尤其是秋收時雇人太難。
趙三太爺也是苦過來的人,糟蹋的每粒糧食都好像剜他的心頭肉一樣,他能不愁?能不上火嗎?
下了一夜的大霧,清晨還沒有散去。天兒,有點冷,但一定是好天兒。
大清早起來,吃過早飯,趙三太爺穿著羔皮坎肩兒,叼著大煙袋鍋子,坐在院子里的太師椅上給每個人分派活計。
裹著一身霧氣,一個小伙走進了趙家大院。
眼前的小伙子二十多歲,不到三十歲的樣子,衣服破爛不堪,身材矮小,黑黑的、瘦瘦的,手里頭拎著一個髒兮兮的小包袱。低著頭、垂著手,小伙子像一個犯錯誤的孩子,規規矩矩站在趙三爺面前。
「小伙子,你叫什麼名字?是哪疙瘩人啊?是逃荒的吧?」趙三太爺坐在太師椅上,吧嗒兩口旱煙,溫和地問道。
「老人家,俺叫馬奇,山西馬家莊人氏,去年父母雙亡,今年家鄉遭了災,活不下去了,一路討飯來到貴府,還望收留,賞口飯吃!」
听著小伙子語言得當,趙三太爺問道︰「小伙子,听你嘮嗑兒,好像還認識字兒?」
「回老人家,讀過三年私塾。」
「哦,听你話,你不是來要飯的,是想找活干?」
「是,老人家!」
趙三太爺又吧嗒兩口兒,看了看小伙兒,皺起眉頭︰「你會干什麼呀?又能干什麼呀?我這活兒可不輕巧呀!」
看著趙三太爺的神情,小伙子趕忙道「老人家,您別看俺瘦、俺小,俺有的是力氣,俺不會吃閑飯的,您只要賞口飯吃就行,俺不要工錢。」
「那好吧,小伙子,你就留下來吧,要是干夠了,啥時候走都行,要是干好了,工錢明年咱們再核計。」趙三太爺溫和的說,「劉三住豬圈旁邊小屋,你跟他一起住吧。」
那時候的財主百分之九十九善良、忠厚,恪守傳統道德,沒有幾個劉文彩、周扒皮、黃世仁,比現在的黑心老板強多了。現在真是人心不古啊!
趙家大院來了一個黑黑的、瘦瘦的小伙計,叫馬奇,山西人,人們都叫他小山西兒。
小山西兒寡言少語,說話做事規規矩矩,見人就臉紅,更不敢正眼瞅女人,是一個沒見過世面自卑又害羞的大孩子。
小山西兒很能干,手腳勤快、麻利,干活不惜力氣,不論髒活兒、累活兒,從不計較,這讓趙三太爺很滿意。
小山西兒很能吃,也許是餓怕了,苞米面大餅子,壯勞力一頓頂多吃四、五個,可他頓頓吃八個,外加兩大碗高粱米粥。這讓趙三太爺很心疼。
小山西兒很奇怪,關外的秋天,夜晚非常冷,劉三兒睡在火炕上還直喊冷,他就不同了,在地上橫放兩條長凳,中間搭一塊一尺多寬的木板,枕著他那髒兮兮的小包袱,睡得比劉三兒還香甜。這讓趙三太爺很納悶兒。
小山西兒跟劉三兒搭伙干活兒,兩人一掛車,劉三兒趕車,小山西兒跟車。劉三兒人高馬大,很能干,小山西兒比他還能干,他倆這掛車讓趙三太爺很放心,也很滿意。
趙家大院如果評勞模的話,趙三太爺肯定給他倆。
吃過午飯,兩人下地拉了一趟苞米,?完車,趕車向村外走去。沒走到村外,劉三兒停下車,對小山西兒說︰「不行!你等我一下,我去拉泡屎。他媽的晌午肉包子吃多了,有喝了不少涼水,八成兒鬧肚子了,憋不住了!」說完,捂著肚子,著急忙慌向鄰近人家的茅房跑去。
小山西兒笑笑,拉住馬韁,坐在車上等劉三兒。
劉三兒這泡屎拉的可真夠長的。「春困秋乏夏打盹兒」,小山西兒坐在車上迷迷糊糊睡過去。
「小子!**的心可真大,把車停在道當腰兒睡覺,不礙事兒啊?」
小山西兒一下子驚醒,睜眼一看,一個滿臉酒氣的黑大個兒站在車旁。
「大……大哥」小山西兒嚇得不知說什麼好。
「**滾下車跟我說話!」黑大個兒大吼!
小山西兒乖乖下車。
「小子,你是誰?他媽的哪個娘們兒褲襠沒夾緊,把你冒出來了?」
「大……大哥,俺剛來沒幾天,給趙三太爺家干活兒。」小山西兒怯怯答道。
「剛來的?你知道我是誰不?」
「不,不知道。」小山西兒低頭說。
黑大個兒一把抓住小山西兒脖領子︰「小子,我告訴你,你給我記住了,我是虎爺!」
虎爺叫趙二虎,是趙三太爺的本家佷子。趙二虎早年父母雙亡,趙三太爺和他父親交情深厚,一直把他養到十八歲。這小子吃喝嫖賭啥都好,嫌趙三太爺管得太嚴,十八歲那年一氣出走,加入遼北巨匪「過山風」的綹子,當了胡子。這小子人高馬大,心狠手辣,敢打敢殺,沒幾年混上個小頭目。
有一回,「過山風」過五十大壽,各路匪首紛紛前來祝壽,趙二虎作陪。那天他酒有點兒多,色膽包天,在「過山風」六太太給他倒酒的時候偷偷掐了她一下,沒想到這娘們兒「媽呀」一聲,坐在地上大哭起來!
這下子禍可惹大了,「過山風」立馬翻臉,喝令拿下,要畢了他。幸虧在座的大小匪首紛紛求情,極力勸阻,才沒有要他的命,最後割了一條腿筋,趕出匪窩。
跛了一條腿的趙二虎,什麼也干不了,沒有辦法,又回到東溝村。
趙三太爺一看咋整啊?還得管呀!就在村西頭給他蓋了兩間小房,供他吃喝。沒想到,這小子雖然跛了一條腿,卻賊性不改,偷雞模狗,坑繃拐騙啥事都干,打瞎子、罵啞巴、挖絕戶墳、揣寡婦門啥屎都拉。攪得東溝村雞犬不寧。
趙三太爺氣得不行,讓人把他吊起來,狠狠收拾一頓,最後告訴他︰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只許老老實實,不許亂說亂動,否則的話,開除村籍。趕出村去!
趙二虎有所收斂。
今天中午,趙二虎自個在家喝了半斤「馬尿」,心里憋得慌,于是外出散散心,晃晃悠悠就踫上小山西兒。
是狗改不了吃屎,看到這個瘦小的外鄉人,趙二狗的興趣來了︰不欺負白不欺負,欺負也白欺負!
趙二狗抓住小山西兒脖領子不放︰「小子,記住沒?
小山西兒︰「記住了。」
「剛才你叫我什麼?」
「叫大哥。」小山西兒如實回答。
趙二虎單手用力,把小山西兒甩出一丈多遠,摔在地上。口中罵道︰「**!還敢叫我大哥?」
劉三可算是拉完屎,提著褲子走回來。看見趙二虎凶神惡煞般站在車旁,小山西兒倒在地上,立馬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上前拉起小山西兒。
劉三也人高馬大,有一身的力氣,他可不怕趙二虎︰「二瘸子,你干**呀?是不是又熊人?」
「滾犢子!沒你啥事兒,哪涼快哪呆著去!」趙二虎罵道。
「二瘸子,你少跟我裝犢子,是跟我沒啥事兒,是我管不著你,他可是三太爺的伙計,別說我告訴三太爺去。」
一听告訴趙三太爺,趙二虎立馬蔫了,可嘴上還硬︰「你告去!你告訴他能**咋地?」說完扭頭就一瘸一拐的走了。
劉三回頭問小山西兒︰「他打你了?傷著沒?」
「沒事兒,三哥,謝謝你!」小山西兒低頭小聲又道︰「三哥,你可別告訴三太爺,我怕虎爺還打我。」
劉三氣得夠嗆,打了他一巴掌︰「你個完蛋玩意兒,怕他干啥?」
下了一天一夜的秋雨終于停了。
天沒亮,趙三太爺忙不迭的喊起眾人,給大家伙兒分派活計。分派到最後,對劉三和小山西兒說︰「你們倆套上馬車,到南崗子把前個兒掰剩下的苞米拉回來。」接著又叮囑道︰「抓緊點兒,頭晌兒一定得干完。」抬頭看了看陰沉沉的天︰「後晌兒恐怕還要下,不抓緊點兒,又要糟蹋糧食了。」
到處都是水,到處都是泥,坑坑窪窪的小道上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水坑。
拉車的兒馬子累得呼哧哧喘著粗氣,滿載苞米的木咕嚕馬車,嘎吱嘎吱的響,听得人心里堵得慌,好像隨時要跨下來。
兩人滿身的泥水。天更陰了,黑沉沉的壓在頭頂,西北風也更猛,刮得楊樹梢兒嗚嗚的響。濕漉漉的衣服粘在身上,早已被冷風打透,這種秋寒一直冷到人的骨子里。
縮著頭,抱著鞭子,牙齒直打顫,口齒不清的劉三兒還不住的罵︰「他媽拉巴子,這鬼天氣……」
罵天、罵地、罵西北風兒。
小山西一聲不吭,跟在馬車後面,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
正走間,撲哧一聲,馬車陷進泥坑里,不動了。
劉三兒掄起鞭子,打得兒馬子連叫帶蹦,陷在泥里的馬車還是一動不動。
劉三又罵開了︰「他媽拉巴子,這破道……」
罵路、罵車、罵拉車的馬。
末了,蹲在地上,連罵的力氣也沒有了。
劉三兒無奈的嘆了口氣︰「小山西兒,這雨馬上要來了,咱倆先?車,出了泥坑再說吧。」
小山西兒也不吭聲,圍著馬車轉了兩圈兒,來到車後,挽起褲腳下到泥坑里。
「三哥,準備好,我抬車,你趕馬。」一扁擔壓不出一個響屁的小山西兒終于開了金口。
「什麼?!小山西兒,**拉巴子吹什麼牛X,這可一千多斤呢,你能抬起來?」
劉三兒不信。誰也不信!
小山西兒又不吭聲了,雙手抓牢車底板,身體下蹲,猛一發力,同時大吼一聲,猶如炸雷,馬車應聲而起。這一聲,更驚得馬往前竄,「轟隆」一聲,滿載苞米的馬車竟出了泥坑!
再看劉三兒,滿臉煞白,大張著嘴巴,半晌兒合不攏,
他還不信。不,是不敢相信!不敢相信眼楮。
回來後,劉三兒神秘地把他不敢相信的事兒,原原本本的告訴了趙三太爺。
趙三太爺抽著大煙袋,听劉三兒講完,只面無表情的「哦」了一聲,啥也沒說。
這之後,看到小山西兒,趙三太爺的眼里,沒有了同情和憐憫,只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狐疑。
這之後,劉三兒總會對人說︰「多吃點兒,能吃才有勁兒。」
糧食收完了,天也入冬了。在關外,勞累了大半年的人們,也該「貓冬」了。
冬天,是老天爺對勞苦人民最大的恩賜!
整個冬天,人們什麼也不干,灶坑里填上大塊樹木??櫻?旌斕幕穡?熱鵲目唬?嗣親叨?掖?骷遙??宄扇海??諶瓤煌範?希?茸判貧??馗醋拍切├系粞賴墓適攏?蛘嚦醇赴研﹀貧??曇溉Χ?榻??牡閾Π??︰ 用竊虼蜓┬獺 ??擔?蛘 孛? ??p>關外的冬天,無論大人還是孩子,無論窮人還是財主,都過得舒服而愜意。
劉三兒可是夠忙的,他光棍兒一根,無牽無掛沒心沒肺,每天除了喝酒就是打牌,再有就是討女人嫌。
這天,早晨起來,兩人吃過早飯,劉三兒還喝了半斤燒酒。吃飽喝足,劉三兒把嘴巴一抹,對小山西兒說︰「兄弟,你收拾吧,我還得模幾把去,他媽拉巴子的,昨個兒讓幾個騷娘們兒給贏了,今個兒得撈回來。」說完,晃晃悠悠走了出去。
小山西兒笑笑,沒說什麼。過了沒一頓飯的工夫,就見劉三兒捂著兒,殺豬般哀叫著從門外跑了進來。小山西兒嚇了一跳,連忙把他扶到炕上。
原來,出了門兒,劉三兒就徑直來到村東頭趙老歪家。
趙老歪一到冬天就放局兒。
劉三兒來晚了,賭局早已成上,一桌麻將,一桌牌九。
趙老歪見劉三兒來了,開始埋怨︰「我說你小子咋才來呢?昨個兒你輸了,說今個兒來撈本兒,人家三個娘們兒早早來等你,左等不來,右等不來的,核計你沒錢了,又沒張羅到,就讓老疙瘩找來二寡婦,這不,人家剛剛才玩兒上。」
「老歪你放什麼狗屁!誰沒錢了?剛才喝了口酒才來晚了。」劉三兒罵道。又接著笑道︰「不玩兒也挺好,這幾天太背,正好歇兩場,緩緩手氣。」
「那你就看看熱鬧吧。」趙老歪嘟噥道。
玩不上,看看熱鬧,消磨消磨時間,借機模娘們兒兩把,聞兩口騷味兒也挺好。劉三兒湊到四個娘們兒的麻將桌旁。
劉三兒這個娘們兒那看看,那個娘們兒那蹭蹭,時不時模兩把,掐兩下。農村老娘們兒什麼沒見過?什麼沒干過?潑得很!任憑你怎麼弄都不急眼,還沖你笑,不信你試試。
四個娘們兒當然沒跟劉三急眼。
麻將桌不怕看,就怕亂吱聲兒。劉三平常不這樣,今個兒酒有點兒喝多了,他不光看,還不停的瞎說話,滿嘴的騷嗑兒,這就有點招人煩了。
劉三兒這小子真夠損的,他給麻將牌起了很多下流名稱︰二餅叫**、ど雞叫騷雞子、三條叫褲衩兒、五條叫心兒里紅、一餅叫……
劉三兒看到趙大嫂一個三條閑著沒打,說道︰「你怎麼不把褲衩月兌了呢?」看見二丫頭沒吃ど雞就問︰「你咋不吃騷雞子呢?」看到二寡婦上听夾五條,就說︰「這把你肯定自模心兒里紅。」……
煩得四個娘們兒不住的罵︰「你媽拉個×,別在這瞎白話,趕緊滾犢子,別說急眼了歸攏你!」
劉三還不服︰「就憑你們四個老娘們兒想歸攏我?吹牛逼!」
四個娘們兒不理他,接著玩兒。
劉三仗著酒勁兒也是作,不一會兒轉到二寡婦身後︰「你咋不打**呢?」
二寡婦沒好氣︰「放你媽狗屁!打啥打?我哪有**啊」
劉三找死了,伸手模住二寡婦**︰「這不在這嗎?」
這下子,他作到頭了,四個娘們急眼了,真急眼了!把麻將牌一推,一哄而上,把劉三按在炕上。剛開始,劉三還掙扎、反抗,可沒幾下就動彈不得。
農村老娘們兒,風里來雨里去,屋里屋外的干活兒,練就了一副好身板兒,四個娘們一起上,別說是劉三兒,就是一頭猛虎也能縛住!
四個娘們兒按住劉三兒,扒下褲子,操起鞋底子照一頓狠抽,沒用十幾下,劉三的就變成紅饅頭!二寡婦更損、更狠,抓住劉三兒的命根子,死命的掐,死命的擰!沒幾下命根子就腫成了小棒槌!
這頓收拾可真不輕,劉三兒在下邊兒宰羊屠狗般慘叫!
大伙樂得免費看這出好戲,全都哈哈大笑,滿屋子人沒一個上來拉開。最後多虧了趙老歪,好說歹說,連勸帶拉,四個娘們兒總算停手。劉三兒趁機掙月兌開來,提上褲子,捂著兒,連滾帶爬逃了回來。
劉三兒是個實在人,躺在炕上哼哼嘰嘰對小山西兒講了全部經過,並且講的很詳細。
一向老實怯懦,不苟言笑的小山西兒,實在忍不住,破天荒的哈哈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劉三兒正窩囊得要死,見小山西兒一通大笑,氣得差點兒哭出來,大罵︰「我都這樣了,你還笑!**的是不是欠揍?」剛一動,踫到身上傷處,「唉呀」一聲,復又躺下。
大人孩子們都玩得昏天黑地,不亦樂乎,小山西兒從來不玩兒,整天呆在趙家大院,哪也不去。但他閑不下來,不是掃院子,就是喂馬,再不就喂喂豬雞,實在沒活兒干,就貓在他和劉三兒小屋里,把門一關,誰也不知道他在做什麼,想什麼。偶爾出去一趟,到東大溝去,早起就去,眼擦黑兒才回,回來的時候,總能拎回幾只野兔、山雞什麼的,給趙三太爺下酒,給趙家大院改善伙食。有一次,竟拎回來一只珍貴的火狐狸,送給趙三太爺做坎肩兒。喜得老爺子一個勁的夸︰「好小子,有能耐!」
傍晚就開始下雪,整整下了一夜,黎明才停。
天剛蒙蒙亮,趙三太爺就吵吵巴火的喊起來。豬圈旁邊一圈圈的狼爪印,雪地上有星星點點的血跡,豬圈里少了一頭二三十斤重的小豬。
「昨晚下半夜,听見狗叫了兩聲兒,沒覺著不對,八成兒狼太凶,把狗嚇尿嘰了,早起一看,還真就遭狼了。」看了看血跡,又看了看圈里的豬,趙三太爺接著說︰「雪大,狼在外邊打不著食兒,就要到屯子里禍害家畜。得著甜頭兒,今晚還得來,你們倆個今晚精神點兒。」
晚上,兩人準備好木棒,和衣而臥。
下半夜,兩聲有氣無力的狗叫,夾著豬驚恐的哼哼聲。
「不好!狼來了!」兩人操起木棒,沖出門去。
豬圈旁,淒冷的夜里,慘淡的月光下,兩對兒綠瑩瑩的狼眼冒著凶光,讓人不寒而栗。
準確說是︰讓人寒而懼而栗!
兩條凶狼真是餓急眼了,見有人來,並不害怕,弓起後腰,狼頭前伸,嘴里發出「嗚嗚」的低吼,呲出的狼牙在雪夜里發出青森森的寒光。
狼不怕人,人卻怕狼,別看劉三兒長得人高馬大,膽子卻不大,見到這樣兩條凶狼,嚇得差點兒尿褲子,雙腿打顫,不敢上前。
小山西兒人不大,膽子卻大,劉三兒不敢上前,他卻敢,一挺手中木棒,向兩條餓狼逼去。
兩條凶狼見小山西兒沖了過來,有點生氣,心說︰「大個子都嚇堆了,你個小樣兒還敢沖上來,真是找死!不讓吃豬,干脆吃你得了,今天也嘗嘗人肉是啥味兒。」想罷,其中一條,可能是公狼不再客氣,後腿一蹬,猛的撲了上來。
劉三兒見狼撲向小山西兒,嚇得「媽呀」一聲,扔掉木棒,一坐在地上。再看小山西兒,不慌不忙,見狼撲到近前,側閃一步,扭身一棒揮出,正中狼腰。
听老人講︰狼是銅頭、?腿,豆腐腰。說的是;狼腰最軟弱,是它的要害,打狼要打腰。
也不知這句話是真是假,反正小山西兒這一棒擊中狼腰,狼腰被生生砸斷,頓時躺在地上痛苦的嗥叫、翻滾。
那條在後面看熱鬧的母狼見了這陣勢,嚇壞了,心說︰「這小子人不大,挺厲害,我干不過他。對不起,老伴兒,拜拜了!」哀號一聲,丟下受傷的公狼,竄過院牆,逃之夭夭。
人們紛紛涌到院中,見到一人多長的大狼癱軟在地,還在不停的扭曲哀嚎。
人們又紛紛望向一旁持棒的小山西兒,誰都不敢相信,這個瘦弱的小伙子,這一棒之力,竟然如此威猛!
趙三太爺走到近前,拍拍小山西兒的肩膀,滿含深意笑道︰「好小子,有你的,我沒看錯,果真了得!」
轉眼間,快過年了。
一大早,趙三太爺拿出兩塊大洋,打發劉三和小山西兒到鎮上趕集辦年貨。
「年貨辦齊後,剩下的錢給小山西兒買幾尺布,回來做兩身衣賞。晌午你們倆也不用著急回來,一年到頭了,就在鎮上下頓館子吧。」趙三太爺吩咐道。
兩人應了,趕上馬車高高興興地走了。
三河鎮只有二百多戶人家,卻是這一帶最大的鎮,這里還有這一帶最大的集市。
快過年了,整座三河鎮的所有街道都變成了集市,鎮里車水馬龍,擠滿了人,好不熱鬧!店鋪全都開門,街道兩邊也擺滿了賣各種東西的小攤兒,賣啥的都有,在三河鎮沒有賣不著的東西。有賣煙的、賣酒的、賣布的、賣鞋的、賣米賣面的、賣油條的、賣小鞭的、賣二踢腳的,賣人參的、還有賣藥賣大煙膏的,賣啥的都有,就是沒有賣原子彈的!
兩人忙活了一上午,辦齊年貨,又給小山西兒扯了幾尺藍色家織布,就興高采烈的找起飯館來。
鎮上人聲嘈雜,劉三大聲道︰「兄弟能下館子,我是借你的光兒!」
小山西兒笑笑,沒有說話。
「兄弟!長這麼大,我還從沒下過館子呢,今個兒可得好好嘗嘗到底啥滋味兒!」劉三掩飾不住喜悅!
小山西還是不吱聲,眼楮不住的掃視四周。
說著、走著、找著,突然間,小山西兒臉色大變,低下頭來。
從認識小山西兒到現在,劉三還從沒見他這麼慌張過。
「三哥,听我的,啥也別說,也別回頭,趕快回家。」小山西兒低著頭,急急的低聲說。
剛一出鎮,小山西兒一把奪過鞭子,打馬如飛,連頭也不敢回,就像後邊有鬼一樣。
馬車沖進院子,也不向趙三太爺交差,小山西兒一手拉住驚呆的劉三兒,一手拿起布,跑進屋里。
關上門,小山西兒對劉三說︰「三哥,趕快生火燒水,一會兒,無論發生什麼事,千萬別出聲,也別亂動!」又自言自語︰「但願沒看到。」
此時,雖然莫名其妙,劉三也感到恐懼、感到事情嚴重。于是,趕緊生火燒水。
小山西兒打開他那髒兮兮、從來沒見他打開的小包袱。
一柄三尺多長,顫微微、青森森的精鋼軟劍已握在他手里,小山西兒又把剛買來的布用水浸濕,卷成一束,左手握住一頭兒,垂于一側。
灶坑里紅紅的火,鍋里翻開的水,不一會兒,滿屋子都是白白的霧氣。
突然,房頂上傳來一陣哈哈大笑︰「姓王的!燒了一屋子水汽,霧蒙蒙的啥也看不見,好高明的手段!真不愧是讀書人!」
又一人道︰「姓王的!既然知道我們哥倆到了,躲是躲不掉,逃也逃不了的,是英雄好漢的話,趕緊出來見個真章兒吧!」
小山西兒也不搭話,大吼一聲,一腳踹開房門,白蒙蒙的霧氣噴涌而出。隨後左手一甩,「呼啦」一聲抖出那束濕布,「撲哧」幾聲,抖出的濕布不知被什麼暗器打落在地。說時遲,那時快,趁著工夫小山西「嗖」的一聲竄出房門,剛一落地,曲腿、躬身、揚臂,猛一發力,飄過院牆,向東大溝方向如飛般去了。
屋頂上二人怒喝一聲,如彈丸般電射而出,急急追去。
第二天,人們在東大溝森林里,發現被殺的兩個人躺在血地上,小山西則兒不知所蹤。
人們議論紛紛,有的說︰小山西兒不姓馬,他姓王,是個江洋大盜,在關里犯了案子,被官府追的緊,才逃到關外來躲避抓捕;也有人說︰小山西兒是個大俠客,因為打抱不平,得罪了厲害的仇家,才躲到關外來;小山西兒武藝高強,從雪地上腳印看,沒費吹灰之力就殺死了那兩個人;也有人說︰小山西兒其實打不過那兩個人,他早就知道有這麼一天,在打獵的時候,預先設下了厲害的埋伏,設計殺死了那兩個人……
說什麼的都有,足足能有九十九樣。只有一個人一言不發,不參加議論,就是趙二虎,他听著人們的議論,只感到後脊梁骨「嗖嗖」的冒涼風!
各種意見互不相讓,爭得面紅耳赤,差點打起來!
爭來爭去沒個結果,最後找到趙三太爺評判。
趙三太爺說的很絕︰「這年頭兒,是俠是盜誰分得清?」
「他們究竟誰厲害,我沒看見,也說不清。」
「但我知道,小山西兒絕不是壞人!」
「我還知道,那兩個人死了,他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