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東青 正文 第十七章武田勝雄(3)

作者 ︰ 海東青03

打擂者是一個三十多歲模樣的人,身材比武田勝雄略高,但明顯強壯許多,雖然臉上掛著笑容,但掩飾不住桀驁不馴的凶悍、狂野之氣。()從他一上台,武田勝雄就感覺到此人絕非之前其他人可比,他知道這是一個高手中的高手!

大凡高手,尤其是久經戰陣的高手,身上都帶有一股無形的殺氣,都會給對手造成震懾和壓力。這種殺氣看不見、模不著,卻實實在在的存在。

來人抱拳當胸︰「在下李彪,江湖末流,特來請教。」

「李彪!神拳李彪來啦!」台下觀眾鼓掌歡呼!

這半個月來,中國人上去一個敗一個,這讓底下的觀眾很窩火,很失望,也提不起精神來。人們不是閉目養神,就是三三兩兩坐地閑談,胡亂議論,還有幾伙干脆下起了「五道兒」

觀眾不熱情是有道理的,就這麼個黑瘦黑瘦的小日本兒,就沒人正得過他!那些練武的都是跟師娘學的吧!

中國人就這樣,不說自己不行,總怨別人不行。現在中國足球踢得水襠尿褲的,觀眾也不受看,沒熱情,球員沒少挨罵。其實不關球員啥事,都怨體育機制和足協管理層那些混蛋!

言歸正傳。觀眾一听李彪來了,「神拳李彪」誰不知道?大英雄!人群頓時沸騰了,一個勁兒高喊︰「打!打死小日本兒!」

中國人別的能耐沒有,人多瞎起哄有一套!罵歸罵,那是恨鐵不成鋼,關鍵時刻還是盼中國好。中國足球人人罵,但一跟外國隊踢起來,人們照樣花冤枉錢買票去看,為中國對加油。

听著觀眾的喊聲,連張大少爺這個不算人的人,眼楮也有點發潮。

武田勝雄不為台下所動,還是一臉的冷漠,靜靜看著李彪,輕輕說了一個字︰「請。」說完,身體下蹲,站個四平馬步,雙掌一前一後豎于胸前。

武田勝雄的從容氣度,盡顯絕世高手風範。

李彪也說了一聲「請」,左腳前伸半步,右腳微曲,站牢不丁不八三七步。

兩人誰也不動,一動不動,只死死盯住對方。

台下觀眾現在都鴉雀無聲,連大氣兒都不敢喘,剛才還一個勁兒吹的小風兒也停了,空氣凝固了。

突然,武田勝雄大喝一聲,左腳邁進一步,馬步變弓步,同時右掌電閃,擊向李彪胸膛。[我搜小說網]與此同時,李彪也動了,左腳踏實,右腳前跨,迎向來掌,在掌將要及體瞬間,左肩後甩,側身,武田勝雄快速,剛猛的鐵掌從李彪胸前滑過。不容變招,李彪右肩已順勢撞在武田胸膛,右肋猛擊其心窩。

「 」的一聲,武田勝雄被撞出一丈開外,倒在地上。

台下觀眾轟然叫好,歡呼雀躍!

李彪確實名不虛傳,這一撞干淨利落,勁道十足,這要是比武較技,勝負已判。

這一撞有名堂,在武術中叫「野牛撞樹」,是狠辣奪命的殺招。此招對反應速度、時機把握、力道大小要求極高,如果反應慢或運用時機不對,就會被擊中或被對手閃開,如果力道不夠,也撞不倒對手,反而把自己置于危險之中。

李彪這一撞,堪稱完美。

武田勝雄慢慢從地上爬起來,臉色鐵青,牙根緊咬,嘴角有鮮血流出,他受傷不輕。這一撞,就是一堵水泥牆也非踏不可,可他還能站起來,可見其抗擊打能力是如何之強。在山里每天撞擊樹木和岩石,那不是白練的。出山以來,武田勝雄還從沒吃過虧,尤其這麼大虧,他已不容許對手活著走下擂台,就是抬下去也不行!

李彪這一撞,雖然傷到武田勝雄,他自己更是吃驚不小。他知道這一撞的力道,任何人都經受不住,非胸骨碎裂,死于非命不可,但擊在武田勝雄身上,他感覺撞在銅牆鐵壁之上,雖然撞倒了,可他自己的肩頭和膀子也受傷不輕,疼痛難忍。

這一撞,也撞掉了武田勝雄謙和大度的偽裝,激發出大和民族獨有的凶殘、頑強、不死不休的本性,只見他一步步走向李彪,這一次再不容情,手刀、腳刀齊出,疾風驟雨般攻上來。

八極拳是硬踫硬的拳術,不善于躲閃游走。武田勝雄的每次進攻,李彪都是硬打硬架,縱然他武藝高強,但身體硬度不如對手,武田勝雄無需擊中李彪要害,每一次手刀、腳刀擊在手上、臂上、腿上,都如石斧加身,骨痛欲折。三十招過後,李彪傷痕累累,已無還手之力。

看準機會,武田勝雄猛一進步,一手刀劈在李彪頭上。這一刀,武田勝雄含恨而發,勢大力猛,足可碎石斷玉,就听「 嚓」一聲,李彪頭骨碎裂,向後便倒,鮮血、腦漿灑滿擂台。台下觀眾嚇得傻了,都閉上眼楮,不敢再看。

可憐一條好漢,「神拳李彪」就這樣慘死在武田勝雄之手。

听到李彪慘死的消息,座山雕疼得大叫一聲,昏死過去。

手下人連拍帶叫,灌水喂藥,總算醒過來,雙目赤紅,嘶聲大叫︰「小日本兒,我他媽跟你沒完!三桿子!**拉巴子快去!把這個小日本兒給我崩了!崩不了,別回來見我!」

座山雕身邊有四大護衛,一個叫「大溜須」、一個叫「二屁」、一個叫「三桿子」、一個叫「四驢子」,個個武藝高強,槍法精準。其中,「三桿子」槍法最準。

座山雕急怒之下,已經不講什麼江湖道義和規則了,眾人趕緊阻止、勸解,說人家日本人靠真實功夫,並沒有玩兒賴使陰招兒,而且早就言明死傷自負,如果就這麼崩了小日本兒,全體中國人都跟著丟臉,一旦要是傳揚出去,咱爺們兒今後也沒辦法在地面兒上混了。座山雕只得作罷,跺腳捶胸,恨恨不已。

也因為這,座山雕和日本人結下深仇,以至于後來日本人給多少錢,給多少優厚的待遇,他也不投靠。

李彪慘死,再也沒人敢上擂了。

轉眼一月期限已到,今天是最後一天。明天,武田勝雄就要啟程去上海,開始他第二站的比武。那邊的擂台已經搭好,設在上海萬國游樂場,前期宣傳造勢工作已經展開,報紙、電台鋪天蓋地,每天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狂炒,還請了當紅歌星「夜來香」作形象代言人。

上海,是當時中國最繁華的國際大都市。那里,才是武田勝雄最期待的大顯身手之地。

今天,武田勝雄破例沒有到擂台去,他在賓館收拾東西。「已經十幾天沒人挑戰了,今天也不會有人。」他這樣想。

快到晌午的時候,張大少爺氣喘吁吁地跑來︰「武田君,又來人了,您快去看看吧!」

「什麼?又有人來了,他不想活了?」武田勝雄不屑地問道。

「是呀」,張大少爺躬身道︰「真是找死!」

一行人向擂台走去。日本人有時候挺講誠信,雖然是最後半天,有人打擂,還是要去的。

挑戰者早已站在擂台上,身穿黑色長衫,頭戴「三塊瓦帽」,身材高挑,臉上濃密的絡腮胡子,近處一看就知道是粘上去的。他不想露出真實相貌。

武田勝雄還是語言天才,來中國不到一個月,他已經學會很多中國話,這次他不用張大少爺翻譯,直接對話。

武田勝雄向來人身鞠一躬,用生硬的中國話說道︰「對不齊,讓您酒猴了。」(對不起,讓您久候了。)

來人抱拳一禮︰「好說,不必客氣。」

「清文朋又,尊姓大命?」(請問朋友,尊姓大名)

「江湖草莽,賤名不入尊耳,不說也罷。」

武田勝雄不問了,細細打量起來人︰胡須遮住大半臉龐,看不清廬山真面目。一雙大眼楮明亮而清澈,齒白唇紅。再看露在外面的脖子和手,雪白、細女敕,就像未經人事的小姑娘一樣,能掐出水來。身上也沒有武林高手那種逼人的殺氣和壓力。

怎麼看,這都像是一個任性胡鬧、沒說沒管的半大孩子,听說打擂很好玩兒,于是粘上演戲的假胡須,偷偷從家里跑出來,到擂台搞惡作劇。這樣的半大孩子,本應該在私塾里讀你們中國的「子曰」、「詩雲」,偶爾在父母面前撒嬌打賴,要點兒糖果,而決不應該站在這以命相搏的擂台上!

武田勝雄看得直皺眉︰「這位朋友,擂台之上,拳腳無厭(眼),害清三是(還請三思)。」

大孩子微微一笑︰「武田先生,久聞大名,今日特來討教,您盡管出手,在下死傷無怨。」聲音溫和輕柔,不帶絲毫火氣,是那麼的動听!

話說到這個份上,武田勝雄沒辦法,只得不情願說道︰「請。」

說句公道話,武田勝雄是真正武者,決不是凶殘無德的惡魔,他不願恃強凌弱,更不願殺傷人命,他不想打,但不打不行,這是擂台規矩。

這樣的對手,武田勝雄只要一出手,就能拆散架子。他並不做勢,前跨一步,右手閃電般向對方肩頭抓去。他想的是︰「你這個孩子,來搗什麼亂?耽誤我正事!我抓住你,甩下擂台就完事兒。我還要回賓館收拾東西呢,火車票都買好了,是高鐵直達動車,耽誤了火車,你有錢賠我啊!」

武田勝雄的手掌剛踫到對方肩頭,感到一震,不由自主的縮了回來。對方原地不動,微笑看著自己。

武田勝雄挺納悶︰「手明明抓上了,干嘛抽出來?是我不忍心傷了這個可愛的孩子?沒有啊!」

沒再多想,又快速抓向對方手腕。又是一震,又不由自主縮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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