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心中微震,心知能呆在淼洞天內的女子,定然是畫聖望月青鸞,連忙踏步走了進去。
旋即,他只是感覺身體微微一動,眼前一花,就到了深邃不知其底之地。這是大挪移術,意念間能將人與物挪移至指定地點。水流深一次次將他帶到藍色琉璃山巔的神通,正是大挪移術。秦漢明顯感覺到,畫聖的手法,比水流深還要高明一些,這輕輕一挪,自己幾乎沒有感覺。
如果這輕輕一挪是一記殺招呢?
這里應該是淼洞天的盡頭,是一處高大寬闊之地,三條瀑布不知從什麼地方流下,潔白如練,卻不聞水聲。一輪明月緩緩照射,卻不是在天空,而是瓖嵌在高高的岩壁上。
身量縴細的宮裝女子背對著秦漢,淡淡望著眼前的瀑布,好似陷入深思。這一刻秦漢陡然有一種玄妙的感覺,那瀑布之所以沒有聲音,是因為它並未流動。那明月之所以出現在岩壁,是被眼前的女子用無比玄妙的神通,從天空中取了下來。
她改變了此地的環境,甚至可以說,她擁有著逆轉自然而行的無上神通。
秦漢進入後,望月青鸞始終沒有抓過身,也沒有說話。
片刻間,秦漢又有了一股古怪的感覺。這深邃不知其底的淼洞天內,一切突然都開始靈動起來,像充滿生命力一般跳動洶涌。望月青鸞的身上,陡然有了一股深邃無匹的氣息,將一切深深包容。
秦漢全身一震,心頭像是有了一股明悟,不斷在腦海中跳動。但具體是什麼,總是說不清,道不明。
「不錯,時間很短。」望月青鸞的聲音異常柔和,言語間卻帶著一絲感慨,緩緩道︰「可惜,還是差了一點。」
說完這句話,她終于轉過了頭。
周遭的環境突然因為她轉過的臉,陡然發生了變化。在她背著身之前,一切是朦朧的,是隱約的。但在她面對著秦漢的時候,所有的一切,好像在瞬間清晰了,明朗了。
這就是望月青鸞。這就是一代畫聖!她所在的地方,除了她,一切都要黯然失色。她細微隨意的意念,能將周圍的一切完全改觀。
事實上,她的臉並不是非常好看,甚至可以說平凡之極。但是她全身上下流淌的氣質,令人不會去注視她的臉,而會被這股玄奧的氣息深深吸引。這股氣息,卻令她平凡的臉上出現無與倫比的美麗。
她穿著與成熟婦人氣質吻合的宮裝,看起來沉靜而高雅。但是她的臉上絕對看不出任何與年齡有關的痕跡,秦漢第一眼覺得她像一位有些年紀的婦人,因為她的眉眼間留下了些許歲月的滄桑。再看時,就覺得她像一位新婚少婦,臉上沒有哪怕一絲皺紋,倒是有一股令人沉醉的少婦迷人風情。最後卻覺得,她是一位和望月疏影年紀相仿的少女,眼波靈動明亮,皮膚光滑嬌女敕,細眉青翠悠遠,更重要的是,她全身上下散發著一股和水一樣,磅礡的靈動與生機,洗滌萬物,潤澤一切,包容亙古。
秦漢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把她與師傅浪白起相互比較了一番,卻無奈的發現,浪白起就像一個老農夫,根本沒有她這股玄之又玄的氣息。
「你的師傅,已經返璞歸真。他昔年未達到如今境界時,所至之處,無論人獸,都要避其鋒芒。」望月青鸞忽然說道,好像秦漢心里的想法,她都能無比清晰的把握知曉。
「主要是前輩給我的氣息,太玄乎了。」秦漢赧然道。
「回去吧,到你什麼時候對今日所見有所感悟,再來這里找我。」望月青鸞的語氣很輕,但偌大的空間內,每一個角落都能清晰听到她的聲音。
秦漢點點頭,正待離開。陡然見望月青鸞眼前飄過來一支筆一張紙,緩緩落在他的手上。
筆是最平常的筆,紙也是最平常的紙。但從望月青鸞手里拿出來,它就不再平常。
秦漢認真打量一番,裝進空間手鐲。
「你以後有時間,可以在這上面隨便寫寫畫畫。」望月青鸞淡淡說著,也不見她有什麼動作,秦漢眼前一花,就出現在水琉璃身旁。
水琉璃仍然安安靜靜的躺在那里。
秦漢心中一動,大聲問道︰「前輩,可否借用淼洞天,讓我吸收些水靈之氣?」
「自然可以。」望月青鸞的聲音從深處緩緩響起。
秦漢一喜,他早就看出淼洞天水靈之氣繁盛的無法想象,而且好像在循環一般,水靈之氣在不斷新生,就算自己狠狠吸收一番,也不會對此地有所損傷。
他開闢出五個天門,其中最大的那個,是因為吸納了水琉璃五行秘境十重修為內所有的水靈之氣。這一點,先前並不知曉,直到吸收了無量靈泉內的水靈之氣,天門變大,再加上自己試驗後,終于知道了拓展這五個天門的方法。
這五個天門,分金、木、水、火、土五種屬性,要想拓展,唯一的法子就是用相對應的五行靈氣。神海內的源力也不行。本來,踏入五行秘境的修士,在第一重天門境界中,會出現一個天門,仍然主要靠吸收元靈之氣,身份高的修士也可以用丹藥去壯大,五行靈氣尚無法吸收。一直到第二重境界,才能蛻變靈根,吸收五行靈氣。
秦漢有無量無極大吸收術,自然不在此列,死氣仙靈之氣都能吸收,更遑論五行靈氣。他吸干無量靈泉,又修習過婆娑大智慧音,才在一番細密的推算和大膽的論斷下,知道了這種史無前例的方法。
龐大的水靈之氣轟然席卷,像過客一般在神海中停留一番,便自動流入水屬性天門,隨著不斷吸收,水屬性天門開始變大,到像兒童拳頭大的時候停了下來,但拓展並未停止。外形雖然沒有變化,里面的空間一直在不斷變大。
吸收的速度開始放緩,終于,在天門內的空間約莫方圓一里之時,停了下來。
這個空間,比他神海內的空間,要小出無數倍。秦漢心中雖然奇怪,也不在意,更不會客氣,又是一番吸收,一直到水屬性天門完全納滿的時候,這才停了下來。
淼洞天內的水靈之氣果然繁盛,這一番吸收,足足吸納了三個無量靈泉的水靈之氣,卻對淼洞天未造成一點傷害。
秦漢明顯感覺到,自己體內的力量比先前足足提高了一倍。而且,這還是神海仍然處在空虛狀態的前提下。
這就是秦漢目前亟待解決的事情,首先將神海納滿,其次,找到五行靈氣繁盛之地,將剩下的四個天門開拓後,提升修為。還有被損壞的婆娑金蓮,也需要修復……
實力!他最需要的是強大的實力!剩下的白輕揚雪輕舞等人的仇,他還牢牢記得。飛劍俠在神通門侮辱自己的情形,他也沒有忘。應該走了狗屎運得到太虛仙府傳承的葉輕塵,他更不會忘!
這些人,每一個都要付出代價。
秦漢自入定中醒來,實力提高,讓他心頭有些喜悅。但看到一旁昏睡的水琉璃,心情又瞬間跌到谷底。
「琉璃,琉璃……」他呼喚道。
水琉璃緊閉雙目,一動不動。
「琉璃,琉璃……」秦漢不死心的繼續呼喚道。
水琉璃仍然一動不動,也不知她還要這麼昏迷多久。
「我愛你。」秦漢低聲道。
「琉璃,你冷嗎?」
「琉璃,睜開眼楮看看我好嗎,一眼,就一眼。」
……
水琉璃仍然一動不動,但是她緊閉的眼里,流出兩行晶瑩的淚水。
「琉璃,琉璃……」秦漢驚喜莫名,大聲叫道。
回應他的,是死一樣的沉寂。
秦漢愣住,良久,才輕輕為她擦去眼角的淚水。就這樣看著眼前仍然虛弱無比的女子,許久許久沒有動上一下。
「一個痴情的孩子啊,這一點,他可要比老殺差一些。」淼洞天底站著的宮裝女子,眼里帶著一絲淡淡的唏噓和感慨。
「秦漢!秦漢!」淼洞天外,清脆的聲音突然響起,秦漢被驚醒,輕柔的放好水琉璃的手,走出去後,就看到那一襲青衫,在水雲間分外引人注目。
「水掌教怎麼樣了?」望月疏影輕聲問道。
「還是那樣,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好。」秦漢淡淡說著,語氣中卻有一股深深的憂慮。
「沒事的,師傅說水掌教一定能復原,不過需要一些時間,別擔心。」望月疏影的臉上現出少有的凝重。隨後撞撞秦漢的手臂,輕笑道︰「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你去不去?」
「哪里啊?」秦漢奇道。
「去了就知道了,反正是好地方。」望月疏影不由分說,就拉起秦漢的手,飛身而去。
「疏影這孩子,她是在玩火啊……」淼洞天底的宮裝女子,又喃喃輕嘆。隨即拿出一支筆和一張雪白的紙,在上面輕輕描繪,誰也看不清她在怎麼下筆,等她停筆時,那張紙突然消失,依稀是一個男子的面容,玄奇的出現在半空。她怔怔良久,長嘆一聲,隨後微微一動,連一點光影都沒有留下,一眨眼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