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塵劍 正文 十三 梅

作者 ︰ 逐塵子

到得第三日上,驚濤堂前有人通報,說劉搖風求見。[我搜小說網]羅老大等眾人大吃一驚。料想他三日便回,行動忒也迅速,多半是見丐幫把守森嚴,未敢闖入,鎩羽而歸。

崔老四道︰「這小子真是沉不住氣,等了三天便回來了。」

另一個漢子道︰「且先看看情勢,倘他能殺死幾個丐幫的長老,對我們來說也是好的。」這人面色陰惻惻的,在三日前未曾露面。

羅老大道︰「老二說得對,他媽的,還愣著干什麼,讓他進來!」

不一會,見劉搖風步入大堂,面色發暗,似是受了不輕的傷,見他面無表情,從神色上倒看不出什麼端倪來。

羅老大一眼便看到他手上提著的大紅葫蘆,知道他已然得手,卻是又喜又憂。那陰臉男子名叫司馬幽,是江南漕幫二當家的,此時也在羅老大耳畔低聲道︰「得手了。」

羅老大見他走近,忙探身向前,做出一副惶急的神色,言道︰「劉兄弟,你終于回來了?可是點子不好對付,哥哥我派幾名硬手與你同去?」

劉搖風道︰「不……不必去了。」掩住嘴咳嗽幾聲,又道︰「羅幫主,我……我受了傷,提不起氣來。你幫我把把脈吧。」

羅老大忙道︰「劉兄弟哪里受了傷?」

劉搖風道︰「丐幫眾人……團團結陣。我後心被萬新宇擊了一掌,丹田提不上氣來。其他地方雖被……掃了幾棍,卻是輕傷。」

羅老大道︰「好,我給你瞧瞧。」說罷,便學著郎中的樣子,把手搭在劉搖風的腕脈上,沉吟道︰「嗯,心脈受損。這個……」想要再扯上幾句,卻無奈于自己對醫術一竅不通。

心中卻想︰「我此時把著你的脈門,只需反手一扣,你便全無還手之力!」但他瞟了一眼那大紅葫蘆,終究不敢動手。

司馬幽忽道︰「大哥,我記得你曾經說過,那萬新宇的拳法中帶著陰勁,咱們是不是該給劉公子開些性溫的藥材?」

羅老大忙道︰「嗯,是,是。劉公子,我去書房寫方子,你的傷沒甚麼大礙,多修養幾日便好了。」

崔老四月兌口便要道︰「老大,咱們堂里只有牢房,哪來的書房?」總是他還算精乖,沒把這話說出來。

劉搖風道︰「好,那便多謝羅幫主了。」

那司馬幽見羅老大走後,對劉搖風道︰「劉公子能在丐幫結下的陣法中保住性命,搶奪毒蛇,已經是大幸了。∣我∣搜小|說網劉公子你放心,倘若那萬新宇帶人來尋仇,我們漕幫絕不會坐視不理!」

劉搖風道︰「萬新宇已經被我殺了。否則這被他們奉為至寶的蛇兒怎會在我手上。」

司馬幽心道︰「原來如此。怪不得從無錫回來的探子這幾天回報說丐幫雖一切正常,但卻不見幫主露面了。想必是丐幫怕人趁虛而入,隱瞞了幫主的死訊,秘不發喪。」

口上卻訝道︰「什麼,劉公子,你沒有騙我吧?一個人獨闖丐幫,還能取到萬新宇的首級?」

劉搖風道︰「我暗中行刺偷襲,不是君子所為,也不必多說了。等我殺死萬新宇,得到了這赤練蛇,丐幫眾人便不敢靠近,只得任由我離去了。」

司馬幽道︰「哦,原來如此。這條小蛇這麼可怕嗎?」

劉搖風道︰「你模模這葫蘆。」說著,把葫蘆交給司馬幽,司馬幽握住葫蘆,只覺得這其內微微熾燙,連忙放在地上。

劉搖風道︰「這蛇兒身上的熱毒甚重。所經之處寸草不生,必須安放在這特制的紅銅葫蘆里。」

司馬幽道︰「是,這些我也听我大哥說過。可不知能否打開葫蘆,讓我看看這蛇兒到底是什麼樣子?」

劉搖風道︰「好,當日我奪得這葫蘆,便要拔下塞子,看看這里面的物事。那群丐幫弟子本來已經將我團團圍住,見我要打開葫蘆,卻紛紛後退,唯恐逃的慢了。我便知道,這葫蘆打開,毒氣散出,他們便都活不成了。但是羅幫主醫術高明,肯定可以給咱們解毒。我這就打開葫蘆,大家拼著中毒看看這奇蛇的樣子,倒也不虧。」說話之間不停的咳嗽,雖然傷勢不輕,但言語之中極為興奮。

司馬幽忙道︰「罷了,罷了。劉公子你身上本來就有傷,還是算了吧。」劉搖風道︰「好,待我傷愈之後,咱們定要一起看看。」

忽听後面有人喚道︰「司馬二爺,幫主有請。說是劉公子的藥方子寫好了,叫你過去取藥呢。」

司馬幽道︰「好,我這便去,你去為劉公子準備一間上房。劉公子,你休息下,今晚我們擺下酒宴,為你接風洗塵。」劉搖風道︰「甚好,甚好。」便隨那小嘍??Х恕?p>第二日,羅老大又請劉搖風到前廳奉茶,崔老四、司馬幽等人,自也在下首相陪。

這茶葉乃是上好的「君山銀針」,為洞庭所特產,入口甘甜,余味不絕。本應細品,但見羅老大,崔老四等一干粗人均如飲酒一般,將茶水大口大口,囫圇吞棗地往肚里干。口上一邊嚼著不慎吞進口里的茶葉,一邊不三不四地說著些粗豪葷話,頗為滑稽。

劉搖風啜了幾口茶,突然發覺房頂處有陣異響,似是有人埋伏在外。這響動極為輕微,便如一片葉子飄在檐上,若非他內功極為精強,恐萬難發覺。

見羅老大,司馬幽神色如常,似是毫沒覺察,他自己便也不加點破。

崔老四等人不停口地吵嚷,一會胡吹一陣牛皮,一會又胡亂拍拍劉搖風的馬屁,倒是熱鬧得緊。劉搖風見他們東拉西扯,就是不談正事,也不知他們又要搞什麼鬼。心中只道︰「但願你漕幫能把我孩兒的病醫好,那就萬事皆休!」

卻突然心頭一震,驚駭不已。原來他適才稍一運氣,卻發覺丹田空蕩蕩地,雙手雙足也突然軟綿綿地使不出力來,心道︰「茶水有毒?」

卻見嘩啦啦一聲響,崔老四哎呦一聲叫喚,將手中茶杯掀倒在地,身子也蜷成一團,從椅中滑了下來。

羅老大笑道︰「去你媽的崔老四,喝茶都能把你喝醉了?」話到一半,卻見他亦是「哎呦」一聲,叫道︰「怎麼回事?我怎麼全身上下都使不上力來?」

見那司馬幽面上如同籠了一道黑紗布,沉聲說道︰「咱們中毒了,茶水有毒!」

那羅老大面上一層一層地出汗,對司馬幽道︰「看來必是如此。」看著司馬幽的眼神,忽然恍然大悟,轉頭對劉搖風道︰「劉兄弟,本幫同你無仇無怨,你為何要在茶水里動手腳?」

卻見劉搖風也苦笑道︰「我自己也已中了毒。再說這茶是你們請我過來喝的,怎麼又怨起我來?」

羅老大一副將信將疑的神色,又道︰「劉兄弟此話當真?你當真也中了毒?」

劉搖風心中已然猜出些端倪,只笑道︰「下毒的人固然不是我,但這毒似乎也不太能毒倒我。」

羅老大道︰「好,甚好。劉兄弟,這毒乃是南海夷島的‘斷脈散’,只需用涼水迎頭一灌,毒性便解。這便勞煩劉兄起身打幾桶涼水,為眾位兄弟解毒。等到下毒的那對頭到了,可就來不及了!」

劉搖風卻道︰「羅幫主已知曉下毒的對頭是誰了?」

羅老大道︰「這……這倒不知,不過多半便是丐幫下的手吧。」

劉搖風卻悠然道︰「說不定這人是來對付在下的。當日在洞庭湖,我便險些著了他的道,這事貴幫的崔兄也是親眼所見……嗯,既然是來對付我的,那便也不用著急了。」

羅老大正待再說,卻見門口有人冷笑道︰「姓劉的,你說得沒錯,我正是來對付你的!」听她聲音嬌女敕清脆,竟是個年輕女子。

劉搖風神色如常,笑道︰「既然是來找我的,何不進來一敘?」

那人似是一愣,隨即又道︰「哼,你以為本姑娘怕了你了?」听得腳步聲響,那女子果然走了進來。

這姑娘年紀約莫二十余歲,年紀甚輕,身著黑綢緊身緞子,雙手各提著一把精鋼短劍。見她一張白白的瓜子臉,柳眉鳳眼,模樣倒也甚美。只是雙眉斜挑,滿臉戾氣,著實教人不敢接近。

劉搖風見是個年輕美貌的姑娘,奇道︰「姑娘,我和你曾結下了梁子?」

卻听得那少女冷笑道︰「你既重出江湖,便是跟全武林的人結了梁子。我這樣告訴你,你可知自己死的不冤了?」

劉搖風道︰「的確不冤。」

心下卻想︰「此人是誰,實在憶不起了。看她十年前不過十二三歲,同我又能結了什麼怨仇?恐怕多半是同那葉宇揚一般,是別人雇來對付我的殺手。唉,十年了,江湖上的人還沒有忘記我,這又是何苦?」

卻見羅老大突然氣急敗壞地叫道︰「劉兄弟,你快出手啊!她,她可是……」說到這里,卻突好似叫嚷地月兌了力,攤在椅上呼呼喘氣,卻也不繼續說下去了。

劉搖風道︰「哦?還未請教姑娘芳名?」

那少女道︰「看你轉眼便死,倒也不妨告訴了你。本姑娘姓凌,便是六扇門內‘歲寒三煞’中的‘梅煞’。今日便是來奉令捉拿你的!」

劉搖風道︰「原來如此。卻不知劉某和六扇門有何怨仇?‘歲寒三煞’中的其他兩位可也來了?」

梅煞雙眉一挑,雙手劍舞了個劍花,冷然道︰「你還真是多嘴,看來我只好先把你的舌頭剜下來,再好好地伺候伺候你。」

劉搖風道︰「素聞歲寒三煞中的凌霜華凌姑娘巾幗不讓須眉,在同門儕輩之中手段最是狠辣。今日有幸得逢,不好好見識一番,倒也可惜。」

凌霜華听後,嬌笑不止,突然柔聲道︰「好,劉公子。我最後再挖你的眼楮,讓你好好瞧瞧人家的手段,好不好?」

劉搖風饒是經歷了不少大風大浪,心下也不禁毛骨悚然,只得點頭道︰「甚好,甚好,姑娘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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