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的人都是貪婪的,這是人性的一種本能的**,區別無非在于有些人付諸于了行動,而有些人只是存在于幻想。
將貪婪付諸于實踐的人又可以簡單的分為兩種,大貪和小貪。大貪的人往往位高權重,掌握越大的權利,就能接觸到越大的誘惑,從而無止境的追求內心的**。
即使前面是刀山火海,只要抱有一絲希望,都會闖一闖,這種人已經徹底被**支配了理智,看似勇氣可嘉,實則愚蠢之極,無限接近于毀滅都無法察覺。
而小貪卻不似大貪那麼貪得無厭,這類人懂的審時度勢,該舍即舍,該棄則棄,在自身安全和不大的利益中,他們選擇的一般是前者,雖然心性缺乏魄力,甚至顯得懦弱,但卻能細水長流,立于不敗之地。
臨川郡守李忠就屬于大貪一類,趙小刀已經告訴他盧明月義軍全軍覆沒,山西防御使龍斌所率主力用不了多久便能來援,可他卻依舊不願放棄對奪取豫章的貪婪,甚至一度的用接近于催眠的方式,提醒自己,對方是在騙他,騙他退兵以求不戰而屈人之兵。
相比于李忠,宜春和廬陵二郡郡守則屬于小貪一類,攻下豫章郡城對他們而言,無非就是多些黃白之物,可如果豫章郡尉趙小刀說的是真的,那麼他們所要面對的極有可能是滅頂之災。兩者相比,他們寧願信其有不願信其無,萬事以小心為上。
所以,臨川郡守李忠既然自尋死路,那麼就讓他死之前做回好人,幫自己二人一把,免去一些已經造成的罪過吧!
深夜,臨川郡隋軍大營里,白天的猛烈攻城讓將士們無不人困馬乏,就連哨兵都倚靠著兵器,歪著腦袋昏昏欲睡。
當作為盟友的宜春,廬陵二位郡守來到中軍大帳時,衛兵根本沒放在心上,以為幾位大人是有急事商量,就連通報都沒有通報一聲便放了二人進去,繼續自顧自的打盹。
沒過多久,二位郡守便走了出來,衛兵雖然好奇卻也沒敢多問,更沒有發現二人略顯慌張的神色,以及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包袱,如果仔細觀察會發現,不斷有水漬從包袱里低落,在明亮的月光下,泛著刺眼的紅光。
一個被用來臨時看押犯人的營帳里,趙小刀雙手被縛的綁在一根石柱上,他沒想到臨川郡守李忠這麼的不可理喻,不信自己的話也就算了,就連兩國交戰不斬來使的規矩都不懂,竟然下令把自己關押起來,簡直無恥到了極點。
而就在他暗暗不屑對方的作為時,兩個身影突然出現在帳篷之中,定眼一看,趙小刀頓時驚訝萬分,來人竟然是宜春和廬陵二郡的郡守。
「趙郡尉,今日之事我等二人都是無奈為之,你可切莫放在心上啊!」宜春郡守一邊說著一邊替趙小刀松綁,臉上滿是歉疚之色。
「是啊,趙郡尉,我等發兵都是被李忠那個奸賊給逼的,如今防御使龍大人凱旋而歸,終于可以為我二人做主了!」廬陵郡守更是夸張,說著說著眼淚都快滴下來了,簡直就像死了爹媽,老婆跟人私奔了一樣。
「我說二位,你們這是唱的哪一出啊!下官乃獵戶出身,大字不識一個,實在听不懂您二位話里的意思。」小刀傻傻的看著二人,腦子不禁有點短路,難道他們這是在悔罪認錯,白天還殺的你死我活,現在竟要棄暗投明了?
「趙郡尉您看!」宜春郡守臉色一正,從身邊拿過一個包袱,打開一看只見里面竟然放在一個血淋淋的頭顱,而這個頭顱的主人便是臨川郡守李忠。
「呃……這兩老小子也太狠了吧!說翻臉就翻臉,一出手就要人命,不過這個投名狀老子喜歡!」小刀心中暗暗念道,臉上卻裝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說道︰「二位大人手刃此獠,當屬大功一件,之前所犯過錯也是情有可原,我想龍防御使是不會深究的。」
聞言,二人一副感激涕零,千恩萬謝的樣子,看的小刀惡寒不已,不過心頭卻格外的興奮,如此一來,豫章之圍便可就此而解。
剛剛被帶出隋軍大營,小刀眼前一亮,只見不遠處突然出現無數火光,當一面繡著龍字的大旗映入眼簾時,小刀心中徹底大定,臉上難掩激動的笑容,他知道,自己的三弟回來了。
而在小刀身旁的宜春,廬陵二位郡守神色中則帶著顯而易見的慶幸之色,他們總算在最後時刻做出了正確的選擇,只是接下去到底如何,還依舊無法得知,不過至少他們給自己爭取到了生路,而不像臨川郡守那般一頭走到黑。
天還蒙蒙亮,一聲聲震耳欲聾的擂鼓聲,把夢鄉中的臨川隋軍全部驚醒,等他們睜眼一看,驚駭的發現自己什麼時候竟然被人給包圍了。
原本該在自己營寨旁不遠的宜春,廬陵隋軍已經沒了蹤影,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支陌生的軍隊,一支刀劍出鞘,搭弓張弦,蓄勢而發的軍隊。
臨川隋軍驚呆了,他們不知道昨晚宜春和廬陵的隋軍,和眼前這支陌生的軍隊偷偷換了防,但有一點毋庸置疑,自己這三萬多人馬已經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只要對方一聲令下,必定是葬身于此的下場。
緊接著,一個更讓人不敢相信的消息傳了出來,郡守李忠竟然被人殺了,而且連頭顱都被割去,心神俱震之下,只听營寨外傳來喊話,說是臨川郡守李忠陰謀造反,已經被山西防御使龍大人正法,所轄兵眾念在奉命而為,不做追究,如還有執意頑抗者,定斬不赦。
直到這一刻,臨川隋軍才知道原來包圍自己的是誰,作為山西防御使,有統領監督所轄境內所用兵馬的權利,違抗他的命令與造反無異。
深知這一點的臨川隋軍將領們逐個扔掉手中的兵器,他們可沒見過楊廣的密旨,只知道听令于上官,就像听令于郡守攻擊豫章郡一樣,只不過現在換成听令于山西防御使了而已。
隨著臨川三萬多兵馬的武裝全部解除,豫章城內響起了震天的歡呼,不用打仗了,安穩的生活又將降臨,對于百姓而言,還有什麼比這更高興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