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風流 正文 第031章 伊人猶在

作者 ︰ 夢里瓶子

孫鋡心念電閃間,手頭擺動,長槍一引,半空中劃了個半弧迎向當空砸下的鐵、一圈一繞便已黏住對方鐵錘。徐中平直覺一股綿綿柔力使來,手中鐵錘竟然不受控制地改變了方向。

一陣金鐵交鳴過後,徐中平直覺兩手一麻,自己兩錘竟撞在一起,頓時吃了一驚,雖不知孫鋡使了什麼法子,但徐中平生性警覺、戰斗經驗豐富,意識到危險後身子斷然後退,同時手中鐵錘再次向外擊了出去。

這一次,雙錘沒有擊空,竟然結結實實砸在了孫鋡長槍上,長槍受力不住順勢飛出。

這一下完全出乎徐中平的意料之外,反倒吃了一驚,正自驚愕,就听身後一聲大喝傳來,「大當家小心!」

正是東方雷,只是小心什麼?

徐中平正自驚疑不定,忽覺眼前一花,孫鋡身子竟不見了,下一刻,一只手就忽然從胸前出現了,分花佛柳迅如閃電般捏在了徐中平脖子上。

「去死吧!」

孫鋡恨恨一聲,兩指用力一捏,只听「 嚓」一聲骨骼碎裂聲響起,徐中平兩眼泛白,兩只牛眼珠子瞪的大大的,眼神里充滿了不可置信,咽喉發出幾聲咕嚕聲,似乎想說些什麼,哪知剛一張口,一口鮮血便吐了出來,身子旋即向後倒了下去,

「殺人不一定用兵器的?」孫鋡淡淡說了幾個字後緩緩站起,眼神異常生冷。

「大當家……」馬匪們悲呼一聲,齊齊怔住。

這一變故作發生的實在太快,眾人甚至沒看清情形,徐中平就已被孫鋡收拾了。

一呆之後,羅家集眾人頓時興奮的大呼起來。孫鋡一招斬殺賊首,一時間,羅家集士氣大振、戰意飆升。

「孫英雄,我們一同殺出去,宰了這些狗娘養的!」一名大漢大踏步而出,將地上長槍挑起遞給孫鋡。

孫鋡更不答話,接過長槍,隨手兜了個槍花,向前逼了過去,喝道︰「還有誰來送死?」

一聲暴喝,馬匪駭然色變,慌忙後退幾步,東方雷臉色鐵青,正要發話,忽听身後一聲淒厲的吼叫傳來,

「官兵來啦,當家的,官兵殺來了!」

馬匪再次震驚當場,東方雷轉身一把拽住那慌慌張張奔來的匪徒吼道︰「你說什麼?」

「二當家的,外面……外面來了好多官兵,怕不得好兩三千人……」

話沒說外,東方雷已經甩手而出,

「退!」

一聲令下,馬匪如喪家之犬全都涌了出去,他們能縱橫關外,全是因為機動靈活,若是真被官軍纏上打起來,明軍對上後金大軍或許有所不如,但對他們這些烏合之眾卻是手到擒來。

「救兵真來了!怎的這麼快?」

眾人正驚疑不定,就听外面喊殺聲大起,孫鋡迅速奔了出去,果然見大街上亂成一片,一對對穿戴整齊的甲士正四處追殺馬匪,佩刀、棉甲、長槍、正是朝廷大軍的裝束。

官賊不兩立,東方雷反應也算及時,但手下正四處劫掠,一時集合不起來,只得率先逃去,這可苦了剩下的馬匪,被官兵截住四處廝殺了起來,明軍以眾敵寡,又是精銳之師,馬匪被殺的哭爹喊娘、四處亂竄。

「真是朝廷大軍!」一名大漢興奮地叫了起來。

孫鋡眉頭一皺,轉頭向一人問道︰「官兵到這里需要多久」

那人一愣,旋即小心答道道︰「起碼得一個時辰罷!」

「一個時辰?那這些人怎來的這麼快?」孫鋡正自驚詫,

就听一人大叫道︰「孫兄弟!」

「是秦虎!」

不知誰喊了一聲,孫鋡抬頭望去,果然看見秦虎縱馬奔了過來,身後跟著一大隊人馬,心頭疑慮頓時消散。

「秦大哥,你怎的回來這麼早!」孫鋡急忙帶人迎了上去。

秦虎翻身下馬,喜道︰「嗨,還是老弟你的功勞,我剛跑出去就遇到這些軍爺!」

話沒說完,就听身後一陣馬蹄響起,旋即一員大將帶著一隊人馬沖了過來,為首那員大將三十多歲,面色黝黑,手持一支長槍,胯下一騎白龍駒,威風凜凜。

「張將軍,這就是孫鋡兄弟!」秦虎見了那人慌忙介紹道。

那大將听罷頓時一喜,迅速翻身下馬走上前來盯著孫鋡看了一陣,又從話懷里掏出一張畫像對著孫鋡瞅了瞅,頓時面露驚喜,抱拳道︰「果然是孫公子,孫公子,小將沈陽守備張綱,見過孫公子!」

孫鋡心頭越發困惑,「將軍怎的認識小可?」

張綱哈哈一聲朗笑,道︰「公子不知,是楊小姐作了此畫,讓我等四處找尋公子下落,前日從手下口中得知公子在此地,小將便立馬趕來,沒想到果真是公子!」說話間將手中畫像遞給了孫鋡。

「楊小姐?可是閨名靜怡嗎?」孫鋡問了一句,接過了那畫像展開看去,頓時笑了開來。

畫像上一個男子,衣衫不整、發絲凌亂,正啃著一只雞大腿,雖只有寥寥幾筆,但那人神態栩栩逼真,便如真人一般,那男子可不正是自己!想不到這丫頭還有這等本事!孫鋡腦海油然地浮現出牢房中那蜷縮著的倩影。

伊人猶在,真是慶幸!

「正是楊小姐,當日楊小姐月兌困後,托小將四處打听公子下落,半月來一直杳無音訊,前日才從朱國昌那廝口中得知曉公子消息,本應即可前來接回公子,只是這兩日軍情緊急,有些耽擱了,幾乎害了公子,真是小將的罪過!」

那張綱說完竟彎腰向孫鋡恭敬一禮,孫鋡慌忙上前扶起,」張將軍客氣了,今日來的正是時候!」

的確正是時候,若是晚上幾分,只怕這老祠堂就要被攻破了。

「所幸公子安好,不然小將罪責可就大了,楊小姐非得恨死我不可!」張綱說話間模了模額頭上的汗珠,剛毅的臉龐上現出一絲欣慰。

「這丫頭……倒是有心了!」

孫鋡搖頭笑了笑,心頭卻不免有些慚愧,這些日子竟沒想著去打听打听對方的消息,鄭重躬了一躬肅容道︰「張將軍和兄弟們不辭勞苦,救我等于危難之中,孫鋡代表羅家集諸位父老鄉親在此多謝了!」

張綱正要回話,一名士卒跑了過來,稟報道︰「將軍,那馬匪頭子不見了!」

張綱一听頓時怒了,揚鞭抽了那士卒一記,罵咧咧道︰「混賬東西,什麼叫不見了,光天化日的他還能插翅飛了不成,好好去找,要是叫他走月兌了,老子砍了你腦袋!」

那人縮了縮脖子,答了一聲慌忙跑去四處找尋。

這時,大街上的馬匪基本都已被肅清,百姓們四處奔走,有歡呼的、也有傷逝親人痛哭失聲的,整個大街上一片淒然,哪里還有半絲過年的景象。

孫鋡正要問一些楊靜怡的事跡,忽听殿內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哭聲,眾人吃了一驚,慌忙奔了進去。

「怎麼了?」孫鋡只當羅曉出了事,急忙撥開人群。

「怎麼了,姓孫的,你害死了我兒子,我跟你拼了!」一聲淒厲的嘶吼,羅立人披頭散發沖了過來。

孫很听的一愣,扭頭看去,果然看見羅金龜躺在旁邊一動不動,面門上血液早已凝固,竟已氣絕多時。

這小子竟然死了!倒是有些出乎孫鋡意料。

「姓孫的,你要為他償命!」羅立人顯然已經有些發瘋了,神情猙獰著搶上前來撕扯孫鋡衣衫。

孫鋡雖同情他痛失兒子,但他將這筆賬記在自己頭上,卻也不由心頭火起,一把甩開他的胳膊,沉聲道︰「你兒子死在馬匪手里,要報仇找他們去!」

說這話的時候,孫鋡心頭還是有些火氣的,開始的時候,若是大伙兒同心協力抵擋馬匪,何至于淪落至此。

但羅立人此時已經有些瘋狂,認準是孫鋡害了他兒子,又豈會放他離去,扯住孫鋡衣襟怒罵道:「姓孫的,你還我兒子命來!」

說著竟合身撲了上來扯孫鋡的頭發,行動間再無半分氣度,形如一個潑婦似的。

這時,就連旁邊眾人也有些看不下去了,之前將孫鋡趕出羅家集還可以說是為了羅家集數千百姓的安危著想,此後孫鋡力抗強敵、斬殺賊首、請來救兵驚退強敵凡此種種,對羅家集眾人來說,實實在在是活命之恩,羅立人身為羅家族長,非但沒有感激之情,反而這等恩將仇報,豈不讓人寒心!

即便是羅曉也不免有些怒了,掙扎著坐起指著羅立人大罵道:「羅老大,你這話要不要臉!你兒子怎麼就是孫小哥害死的了?」

怎奈羅立人喪子心切,那里還听得進去,只是扯住孫鋡衣襟大罵。孫鋡心頭暗怒,但看對方白發蒼蒼,他也發作不得,只能強忍怒氣。其他人迫于羅立人族長的身份,更是不敢多言。

哪知就在此時,終于有人忍不住了。

「你兒子死有余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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