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干杯,為我們的成功合作干杯慶祝……」喬治•溫頓一掃剛才的苦相,變得神采弈弈,這讓肖志華和琳娜都產生了錯覺。
「輝瑞公司肯定仔細商議過,咱們的條件不僅沒超過他們的底線,而且還相差甚遠。」琳娜心有不甘地悄聲說道︰「看這胖子樂得,肯定是這樣。」
「我也覺得是這樣。」肖志華有些遺憾地搖了搖頭,轉而釋然道︰「算了,人不能太貪,咱們的事業剛剛起步,能有這樣一個開頭很不錯了。」
「以後再有機會,我一定也苦著臉,很有效的手段。」琳娜若有所悟地盯著喬治•溫頓那張快樂得開花的胖臉。
「成功的商人都有當演員的天賦。」肖志華慨嘆道︰「咱們真是還差得遠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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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風順水,一切看似都很順利,這是肖志華接到了宋耀如從美國匯來的第一筆款項時的心中所想。化學工廠的建成試投產,周圍大片土地的購入,都需要大量的資金,別人以為他是在賺錢,沒錯,他是要賺錢,更是為革命養一只下金蛋的雞。
募捐籌款雖然能解決一時,但卻不是長遠之計,革命需要錢,但錢不應該是乞討和哀懇得來的,而且錢也不應該是現在這樣的花法。
有資料統計,在同盟會的光復前後,僅南洋華僑就大概支撐了相當于數千萬兩關平白銀的開銷。而且這還遠遠不是南洋能籌的款項的極限,捐助款項的,大多是南洋華僑社會的中下階層,那些富可敵國的南洋華僑世家,基本上沒有投入過一分的洋錢!
為什麼呢?為什麼哩?很簡單,沒信心,無利可圖唄!肖志華差點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富豪,商人,資本家,他們考慮的是自己的家族利益,考慮的是自己的資金回報,如果給他們一個光明的前景,那將如何?
虛,太虛了,革命不僅要有高昂的口號,激動人心的宣傳,還要有實際利益的誘惑。就象後來的,一搞「打土豪,分土地」,那不識字的農民也嗷嗷叫著掄起了鋤頭。
「這個化工廠還真是小了點啊!」琳娜笑著說道︰「不過,這只是個基礎,不是嗎?我們拿到了亞洲,工廠也會不斷擴大。」
「那就得靠我們自己的努力了。」肖志華登上剛建好的兩層小樓,望著外面空曠的土地,抬手一指,說道︰「如果有可能,我要在這里蓋很多的廠房,不僅是藥廠,還要有水泥廠、紡織廠、機床廠,還要在這里建工人宿舍,技術人員公寓,科學研究所……」
「這麼宏大的計劃?」琳娜有些吃驚地睜大了眼楮。
「心有多大,天就有多寬,路便有多遠。」肖志華笑著說道︰「從現在開始,讓我們為了這個宏大的計劃而努力吧!」
「喬森,那個,我是不是應該去拜見婆母。」琳娜突然猶猶豫豫地說道︰「听說這是中國的傳統。」
「呵呵,這個不急。」肖志華好笑地拉起琳娜的手,輕輕撫模著有些納悶地說道︰「舌頭挺軟挺滑的呀,怎麼說起中國話卻是南腔北調的,真是搞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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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理想主義者的主張都能毫無困難地實現,這世界該展現出一幅多麼色彩柔和的美麗圖景!可是,人世間的事情哪有那麼徑情直遂。
鄒容的《革命軍》第一次印刷的五千冊全部完成,肖志華剛剛得到印書館傳來的這個消息,還沒高興多一會兒,便又為宋耀如的妻子倪桂珍送來的口信所煩惱起來。
宮崎寅藏,一個日本鬼子,竟然還是孫中山的好朋友,從東京而來,約他在宋耀如家面談。肖志華又向倪桂珍重新確認了一下,得知這個宮崎寅藏確實是孫中山在日本的朋友中最為相得的一位,利用其特殊身分,四處奔走,相當于聯絡員的角色。他捏著下巴,思索了一會兒,方才告訴倪桂珍,他收拾一下就趕去宋家。
肖志華歷史不算特別好,而且歷史書中對這位宮崎寅藏也少有介紹,然而這個日本人確實是孫中山先生的革命摯友,而且他受西方資產階級民主思想影響,接受「支那革命主義」思想,撰文抨擊過日本的軍國主義與侵略擴張,主張日本同各國應發展相互平等的關系,而且其一生為中國革命奔波,傾其所有,可以說是非常少有的日本民間的有識之士。
當肖志華懷著對日本鬼子的固有偏見與仇恨進入宋家客廳時,宮崎寅藏正端坐在那里,慢慢喝著茶。仔細打量了一下,只見宮崎寅藏和服打扮,面闊額寬,絡腮胡子不理不剪,在別人眼里這很可能是一種忠勇義性的氣質,可在肖志華看來,卻立刻想起了腦海中那些抗日電影中窮凶極惡的鬼子形象。
倪桂珍給雙方做了簡單的介紹,便退了出去,對于什麼革命的事情,她一向是不怎麼參與的。
「你我素不相識,不知找我要談些什麼?」肖志華板著一張臭臉,生硬地說道。
「喬森博士,鄙人是來找查理兄的,沒想到他不在,鄙人知道查理兄與博士相交莫逆,便想與您交談一二。」宮崎寅藏用日本人特有的禮貌,很謙和地說道。
「談些什麼?有話直說好了。」肖志華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宮崎寅藏搞不清這位喬森博士為何對自己態度不善,但身負使命,雖然沒見到宋耀如,但還是想弄清楚宋耀如到底受了肖志華什麼樣的影響,為何從一台提款機變成了鐵公雞。
「孫逸仙博士在日本東京正與保皇黨進行論戰,兩派也已勢同水火。」宮崎寅藏沉聲說道︰「為了打掉保皇黨的氣焰,並挽回興中會的損失,孫逸仙博士準備遍游各埠,意在解散各埠保皇會,並欲籌餉五十萬金,以準備在國內再度大舉起義。」
肖志華眨了眨眼楮,沒有應聲,心里卻不太高興,看來孫中山先生還是沒完全了解自己由宋耀如轉達的真實意思,論戰是必要的,但籌餉起義,卻大有問題,起碼是時機不對。甚至于遍游各埠,解散各埠保皇會,他也持保留的態度。
宮崎寅藏見肖志華沒說話,便繼續說道︰「孫逸仙博士關照我們‘精誠所至,金石為開’。鄙人這次來滬,就是要同查理兄商議如何繼續努力,請他和喬森博士務必照孫先生的話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