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士釗,字行嚴,筆名黃中黃、爛柯山人等,湖南長沙人。1901年離家赴武昌,寄讀于武昌兩湖書院,在此結識黃興。1902年3月,入南京陸師學堂學軍事。次年進上海愛國學社。1903年4月,拒俄運動發生,上海各學校學生罷課,章士釗率陸師同學三十余人赴上海,加入蔡元培等人組織的軍事民教育會,任軍理教習。並因此結識了章太炎、張繼、鄒容,意氣相投,結拜為異姓兄弟。歷史上,也就是在這一年的年底,他與黃興由上海赴長沙,開始華興會的籌建工作。
「對不住,對不住,還須讓克強兄再稍等片刻。」章士釗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再次向黃興拱手致歉。
「行嚴,不必如此客氣,你忙你的。」黃興喝著茶水,正聚精會神看著報紙,隨口答道︰「這《蘇報》越辦越有特色,即便在湘地,也閱者眾多啊!」
「那是好事啊,辦報就為啟迪民志,閱者是越多越好。」章士釗坐在桌前,一邊工作,一邊說話。
「行嚴,這《理想中國》雖然文筆粗俗了一些,但寫得相當不錯。」黃興說道︰「然卻有一大疏漏,為何國體不加說明,是君主立憲,還是共和民主,讓人頗費思量。」
「國體不重要,重要的是制度。」章士釗落筆如飛,頭也沒抬地回答道︰「當然,這也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這點我卻不敢苟同。」黃興搖頭說道︰「難道滿清朝廷真的實行君主立憲,我們漢人還要擁護一個韃子皇帝不成?」
「能使國家富強,能少流點血,也就少傷些國家的元氣。」章士釗說道︰「而且滿清朝廷立憲改良必然失敗,因為他們既無力阻止變革的運行和深化,又無法有效應對變革中出現的種種問題和矛盾。閘門一旦打開,再要試圖回歸到傳統的統治秩序中去的話,那就是自尋死路,加速滅亡。」
「哇哈,行嚴,你的見解竟然深刻到如此程度?」黃興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楮,接著問道︰「你還記得我們以前商討過的事情嗎?組織一個革命團體,以‘驅除韃虜,復興中華’為宗旨。」
「當然記得。」章士釗抬起頭,深深地吸了口氣,情緒也有些激動起來,「獨立雄無敵,長空萬里風,可憐此豪杰,豈肯困樊籠?克強兄的雄姿和壯懷,小弟豈能忘記。」
「記得就好。」黃興輕輕長出了口氣,說道︰「收到你的信,我便與鈍初等人匆匆趕來,皆為行嚴信中所說,要在上海成立革命團體,有救國救民的絕大要事相商,望行嚴莫要讓我等失望才是。」
章士釗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克強兄,你還是那副急性子。不過,小弟自認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今晚就帶大家去參加一場群英會。而且鈍初等人也來了,這實在是太好了。如此,我湘人的氣勢便不會落了下風。」
「群英會?」黃興迷惑之中帶著三分興奮。
「呵呵,克強兄稍安勿躁,晚上便能知曉。」章士釗故作神秘地眨了眨眼楮。
…………………
華人社區的一所不起眼的別墅的地下室里,燈火通明。蔡元培、吳稚暉、黃興、宋教仁、陳天華、劉揆一、章士釗、陶成章等堪稱一時人杰的人物正聚集于此,熱烈討論著革命團體的綱領、紀律等文件。
「蔡先生,你應該多在上海找些江浙名士,以壯聲勢才是。」陶成章突然貼近蔡元培的耳旁低語道︰「你看,這湖南人佔了多數,倒顯得我們……」
「說什麼呢?」肖志華耳朵尖,一下子便听見了,不禁推了陶成章一把,說道︰「都是中國人,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何分地域、民族、性別?我們以後還要招收成員,拉幫結派可不是好事。」
「志華說得對,拉幫結派真的不好。」蔡元培笑著拍了拍陶成章的手臂。
陶成章受教般地點了點頭,心中卻不以為然,暗自想著︰等伯蓀、未生到了,江浙人的聲勢未必比湖南人差了。
蔡元培、陶成章是江浙人,歷史上光復會的主要著名人物;黃興、宋教仁、陳天華、劉揆一、章士釗則是湖南人,歷史上華興會的主要成員。肖志華、宋耀如則是海歸派,但沒有肖志華的拉攏和努力,這兩個不同的團體也聚集不到一起。或者說肖志華就是這次成立革命團體的發起人,也是兩伙人的聯結鈕帶。
看著滿堂的歷史名人,肖志華感慨萬千,也充滿了驕傲和自豪。多半年的奮斗終于有了成效,如今他終于有了根基,有了能與他們平起平坐的聲望和資格,甚至在革命理論的領先和創見上,眾人頗有高山仰止的尊敬。
這個大會是肖志華組織發起的,住處是肖志華提供的,綱領等文件是肖志華早已擬定好的,之後的行動計劃也是分工細致、目的明確,肖志華在大會中的主導地位已經牢不可破。更重要的是,現在這些人都還是風華正茂的熱血青年,潛力雖然巨大,但還處在成長階段,比較容易——那個,按肖志華的話講,就是容易忽悠。不過,放眼中國,在革命理論和行動方法上能超過肖志華的,嘿嘿,還真沒有。
「推翻滿清政府,創立自由民國,何不改成驅除韃虜,復興中華?」長桌對面的黃興突然開口問道。
「我是這樣考慮的——」肖志華微笑著解釋道︰「驅除韃虜,听起來聲勢很壯,但卻把全部滿人包括在內,打擊面太廣。更為嚴重的是容易使日、俄侵佔滿蒙尋得借口。既要造反,卻又不能不講民族團結,滿州既處日、俄勢力之下,蒙古向為俄人範圍,西藏也幾乎成了英國的囊中物。我們要振興中華,就不能不將眼光放長遠,既要看到眼前,又要兼顧將來。」
「志華的思路我稍明白了一些。」陶成章補充道︰「他的意思是說︰打倒滿清只是手段,而不是我們的最終目的,我們最終目的是使中國擺月兌封建和列強的雙重壓迫,使中華民族重新崛起,雄踞于世界民族之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