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烈鈞點了點頭,很有信心地說道︰「只要槍械齊全,我即刻帶兵出擊,一切照廣州軍政府的做法,盡快取締幫會,肅清匪患,維護好地方治安。」
「哪有司令親自出馬的道理。」肖志華笑著搖了搖頭,伸手指了指幾個江西的軍官,說道︰「消滅一些烏合之眾,就讓年輕人去吧!」
「江西軍政府缺乏干部。」劉揆一說道︰「組織結構不完整,而且周圍地縣也要抓緊進行掌握,這缺口就更大了,有心提拔一些年青的會員,又怕他們年輕,沒有經驗。」
「我帶過來一些專門人才,基本可以把軍政府的組織結構架設完整。」肖志華說道︰「可大批的地方干部,還是主要由你們培養。是,他們年輕,沒有經驗,但他們精力充沛,勇于任事。難道還象清廷那樣,讓官員歷練歷練,一個個磨去了稜角,變成八面玲瓏的官場油條才行?隨著政策法規的逐步完善,只要他們能依法辦事,心里裝著百姓,那就是好干部。再說,人放下去,軍政府也不是撒手不管嘛,可以經常巡視,以便監督糾正,還可以進行一些短期集中學習培訓,讓他們繼續提高業務水平。這在會議紀要中都有,大家要好好領會才是。」
「呵呵,是我太性急,光想圖省事,趁著你來,想從廣州那邊多挖些人才。」劉揆一自失地笑道。
「浙、桂、滇等省也是初定,都在向廣州伸手。」肖志華苦笑道︰「各方面的壓力很大呀,所以,諸位同志要盡量負起責任,開動腦筋,自力更生,不要事事都依靠廣州。而且,就是你們不說,廣州也會盡力給予你們支持。」
江西軍政府人員听到這話,都感到有些慚愧,卻也激起了他們的雄心和干勁。革命了,建立政權了,但要是連一省的事務都搞不好,弄得比清廷統治時還糟,那可真是丟人丟到姥姥家去了。
「對了,長江里的清廷海軍現在是什麼狀況?」肖志華問道。
「戰又不戰,退又不退,不知他們想干什麼?」李烈鈞搖頭道︰「軍政府曾派人給薩鎮冰送信,勸他合作,他信沒接,直接將人趕了回來。」
「武昌剛剛光復的時候,薩鎮冰曾率軍艦炮擊過漢口的革命軍,所幸損失不大。」肖志華皺著眉頭說道︰「九江光復,金雞坡、馬當炮台對清海軍構成了威脅,迫使他們離開武漢江面;上海光復,又使其失去了一個主要根據地;清廷陸軍動作遲緩,革命形勢不斷高漲,都是他們猶豫不決的原因。如果安徽省再有所動作,海軍的糧煤供應就基本中斷,相信他們就會作出選擇了。」
「光復安徽?恐怕我們力量不夠啊!」參謀長蔣群思索著說道︰「既要援鄂,又要穩定地方,江西革命軍在短時間內難以抽出足夠的軍隊攻打安徽。」
「人不用太多,兩營足矣。」肖志華說道︰「據我們得到的消息,在革命大潮沖擊下,四川、福建、貴州、湖南、安徽、江蘇的局勢已經不穩,人心思亂。我們只是做出進攻的姿態,促其內部劇變而已。」
「安徽同盟會胡萬泰等人前日曾派人送來密函,想請贛省革命軍赴皖支援光復安慶。我看以此名義出兵,又有內應,倒也合適。」劉揆一建議道。
「可以,只是有些便宜了同盟會。或者是安徽咨議局那幫老滑頭,不知他們誰能上得上風。」肖志華模著下巴思索起來。
……………………
中國在**的清王朝統治下,山河破碎,國力孱弱,帝國主義虎視鷹瞵,民族危機空前嚴重。許多熱血青年和仁人志士,都懷著急迫的心情,尋求救國救民的道路。
而此時的清朝就象一根被蛀蟲爬滿的行將傾倒的大樹,正如報刊上所言︰「私親遍植于要津,人才半成于賄賂,故日言整紀綱而小人愈肆,日言飭官而幸門益開,日言養民而祗增苛擾之煩,日言察吏而轉啟貪橫之習,日言治軍而克扣之弊轉甚綠營,日言理財而揮霍之風公侵國帑。」
所謂的晚清新政,不可否認取得了一些成績,但更多的是成為各級官員大肆尋租肥己的好機會。特別是歷史上有名的「慶記」公司,買官賣蠰,明碼標價,信譽卓著。復興會就曾花費巨金,將海南基地周邊的縣官、縣丞盡皆換成了自己人,使得基地能順利發展。這樣的朝廷,積弱難返,雖然還在做著垂死掙扎,但離轟然倒塌也只是個時間問題。
北京,醇親王府被籠罩在一片昏黃之中,天就要黑了。
從前海到後海足足走了半個時辰,攝政王載灃肚子里是一團一團的亂麻。優柔寡斷、好逸畏事應該是他的本性,糊里糊涂地當了攝政王,卻一點也不暢快。越希望天下太平卻越有事,小事能糊開就糊開過去,可這革命黨造反卻是天大的事啊!
書房寶善堂的燈亮著,載灃在屋子里一圈一圈地轉,轉兩圈,停一下,皺皺眉,又轉。抬頭看著牆上的自書對聯︰有書真富貴、無事小神仙。不禁長長嘆了口氣,繼續拉磨,直到管事太監請他用膳。
載灃剛剛在思謙堂草草吃了幾口上供式的飯菜,回事太監就來報︰「內閣總理大臣、軍機大臣奕匡、協理大臣那桐求見,已在寶善堂等候。」
載灃停下筷子,本來就心煩意亂,食欲不振,經此一擾,更加不想吃了,他搖了搖頭,扔下筷子,說了句︰「不吃了!」起身就走。
走進寶善堂,載灃一肚子火也不好發作,來者畢竟是自己的叔叔輩,又是朝庭重臣元老,只好客氣地讓座奉茶。
寒喧幾句,奕匡進入正題︰「英國公使朱爾典今日找我,言南方之亂非袁世凱不能平定,我以為,蔭昌雖為北洋武備學堂總辦,北洋軍內有諸多學生,但蔭昌並未帶兵打過仗,此戰事關大清存亡之大局,還請攝政王三思。」
載灃沉默著不說話,心里恨意叢生,恨自己當初為何手軟,留下袁世凱一條狗命,如今反要引狼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