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三國去種田 正文 第二十三章 變生肘腋摧肝腸

作者 ︰ 易月半

遠處船上燒起來的火還沒被滅掉,隱隱可以看見撲火的人影正在奔走忙亂。近處的船上偶爾可以听見一兩聲痛苦的申吟,那是剛才短暫接戰所產生的傷員。

那群黑衣人極其悍勇,而且似乎非常習慣水上作戰,在船上縱橫來去,絲毫不受船體搖晃的影響。負責保衛這艘船的兵士中,孫策的部曲還算好,而劉詳的士兵多是江北人,對水戰就沒那麼擅長,因此剛才一接戰竟然就有數人吃了虧,其中兩人受傷頗重,在處理好傷口之前不好移動。劉詳沉著臉一一探視,輕聲安慰傷員,那些傷者卻都是一臉慚愧,覺得自家給將軍丟了臉。

諸葛均陪著兩位女僕將薛清漪送入了房中,急忙叫來左慈和諸葛慧幫忙,諸葛秀年紀太小,則交由女僕留在艙房中看顧。薛清漪被那一箭射在她的腰間,傷口頗深,但左慈過來一看卻說不會傷及性命。他游歷湖海,對金創頗有心得,一看便知道那箭並未射中致命之處,而且也沒有刺入骨頭,此刻傷處血流已經變得緩慢,看來有自行停止的傾向。

但為今之計卻是要先拔出箭頭。諸葛均先叫左慈暫且為薛清漪止住傷口流血維持住局面,卻不要急著上藥包扎,便慌忙跑去下令燒幾大鍋沸水放涼,然後放入一定量的食鹽;又叫人將一應包裹傷口的布巾統統都給煮過一遍。他本來還想要用酒精消毒,但轉念一想這漢末的酒度數很低,而且摻著許多不純的雜質,可不要消毒不成反受毒就糟糕了。

左慈和諸葛慧雖然不太明白他的用意,但卻都相信這孩子此時斷然不會胡鬧,因此便按住心頭疑問,全力照顧薛清漪。諸葛亮這時候已經離開,去請諸葛玄起來視察情況。因此別無旁人阻礙諸葛均,諸葛家的下人倒是被這位三少爺使喚得手忙腳亂。諸葛均自己也是忙得一頭大汗,臉上、胸口的傷處直發疼,恨不能坐下來就此昏睡過去,什麼也不管不顧。但他知道古人處理傷口往往很是草率,傷口感染率不低,是以一點也不敢掉以輕心。只要一想到薛清漪的傷情,他便覺得這些事情做來實在太慢,心內焦急如焚。

好不容易都完成了,他便叫人將這急就章的消毒鹽水和布巾分送劉、黃、周三位處給傷員們消毒使用,自己卻急急忙忙端著消毒水和布巾往薛清漪處趕去。這消毒的原理要給古人解釋那自是極為困難,不過此時左慈和諸葛慧卻顧不上問他其中緣故,立時便著手開始治療。諸葛慧麻利地在薛清漪地嘴里塞上一塊布料,以防止她昏迷中因劇烈疼痛牙齒咬合,咬傷自己的舌頭。左慈便著手為薛清漪拔箭。他雖然已經極為小心,但拔箭過程中昏迷的薛清漪依然疼得面容扭曲,貝齒死死地咬住了那塊堵在嘴里的布料。

諸葛均在一旁看得觸目驚心,心想古人處理傷口的方式真是既簡略又粗暴。這受傷連麻醉藥也沒有,傷者只能硬生生地忍著疼痛,若是重傷號那還不得活生生疼死啊?他轉念又想這年代也正是華佗發明麻沸散的年代,卻不知道此人如今在何處?是否已經被曹操網羅?若能請得他來作為隨軍大夫,則自家的傷員非但會少受許多苦楚,而且也能降低很多傷亡。

就在諸葛均這邊為了薛清漪的傷勢忙得焦頭爛額的時候,諸葛亮卻已經將酒醉的諸葛玄叫了起來。原來諸葛玄酒醉後被老僕陳揚扶到最近的船上暫歇,卻沒有回到自己的坐船上。他一醒來就听說自家船隊遇襲,還有人員受傷,本來還有的幾分醉意立時化作冷汗浸濕了衣衫。他膽子並不大,因此心里倒是懼怕居多,但是諸葛玄畢竟也是官場上打過滾,見識過世面的人物,心里知道這時刻自家更加不能亂了陣腳,露出懼意。因此他強打起精神,便要去視察損害,撫慰傷員。

諸葛亮年紀雖小,心思卻細。他一見事變,就立刻派人去請黃蓋派人過來加強叔父的警戒。此時周泰已經受令帶了數人趕到,薛果卻也隨行在側。諸葛玄便叫數人護著諸葛亮暫且回去照看姐弟,又請周泰、薛果暫且為自己護衛,帶著老僕陳揚等人急匆匆地趕了出去。

此時著火船只的火勢已經漸漸控制住了。原來卻是賊人潛入船艙中放置油料食物的地方放了一把火,因此火勢一時無法撲滅。黃蓋帶人擊退賊人後便努力撲火,幸而油料不多,火勢沒有大舉蔓延,船體受害倒是不算嚴重,還能繼續航行。

這一場變故諸葛玄這邊輕傷十余,重傷五人,死亡三人;來襲的匪徒留下了七具尸體,卻沒有一個活口,算來兩邊竟是打了一個平手。這也是劉、黃、周三人上岸之前便已經妥為安排警戒,敵襲之後外圍的鄧大又及時率人支援,這才不至于因為敵人的突然襲擊而鬧了個手忙腳亂,吃上大虧。

雖然與這股敵人接戰時間極短,但眾人都覺得他們非但悍勇,而且進退間隱隱大有章法,看似散亂的襲擊其實卻並非各自為戰,而是相互照應。到退走的時候更是絲毫不亂,他們在船下備有速度較快的小舟,一躍上小舟便全速離去,竟然連傷員都不曾留下。這般能耐可不是一般匪徒能做到的。諸葛玄見自家損失不大,心中稍稍放心,但听說這股匪徒驍勇彪悍,很可能另有來歷,不是一般的水匪可比,心中又擔憂起來。

諸葛玄見黃蓋指揮若定,鄧大以下都一派安然,心頭倒是暗叫一聲慚愧。又想著匪徒已然遠去,如今擔憂也是無用,還是先顧眼前要緊。便分撥黃蓋帶領鄧大等人處理善後事宜,自己連忙趕回坐船上探望佷兒和劉詳所部。這時他還不知道諸葛均和薛清漪的遭遇,否則定然更是心焦。

諸葛一家所乘坐的乃是船隊中最大的一艘,戒備也最是森嚴,劉詳和黃蓋都派了人隨船護衛。諸葛玄帶著周泰、薛果還未走到近前,遠遠地便有人出聲喝問。周泰便報上了諸葛玄的名號,這才得以靠近。走上船時只見警戒的士卒刀仍在手,箭不離弦,直到確認了來者的確是諸葛玄才放松下來。

諸葛玄因笑道︰「劉將軍也太小心了。那賊人既然被擊退,知道我們必然戒備,又豈敢再來。」他話猶未了,旁邊周泰忽然叫道︰「府君小心!」猛地跨步上前,手上長刀挽起一道光圈,護住了諸葛玄的上身。只听得叮叮當當數聲脆響,三支羽箭被周泰格了開去,彈落在地上。薛果眼尖,一眼覷見船上黑暗中似有矮小的人影一閃,便大喝一聲︰「賊子那里逃!」快步追了上去。

眾人听得薛果大喝,不由得都把目光看向他奔去的方向,便是周泰也忍不住看了一眼,因此大家的注意力都松懈了片刻。就在這短短片刻,一支長箭直如天外飛來,夾著一聲淒厲的呼嘯,毒蛇一般鑽入了諸葛玄的前胸!諸葛玄本來被剛才的三箭嚇得臉色蒼白,剛蠕動著嘴唇打算說些什麼,卻就已經被這凌厲的一箭透胸射中。那箭上強猛的勁力竟把他腳步帶得虛浮著連退數步,這才頹然倒在地上,竟然連慘叫都沒能發出。

周泰最是警覺,一听到利箭破風聲便知不妙,但仍是遲了一步,回頭時那疾電般的一箭已經射中了諸葛玄。他心知敵人狡猾,竟然暗中伏下了兩個弓手,一人吸引注意力,一人抓住機會發動致命一擊,看來剛才的襲擊也不過是制造混亂讓弓手躲上船而已,難怪那幫黑衣人略戰就走,毫無戀戰的意思。但此刻警覺已是遲了一步,周泰怒喝一聲,卻不追擊,而是挺身護翼在倒地的諸葛玄身前,生怕敵人再補一箭。

但那暗處的弓手似乎極為自信,一箭得手也不追擊,自藏身處長身而起,反手彎弓,一箭射向追擊矮小弓手的薛果。薛果雖然看似狂追敵人,其實心頭依然留意後方,是以諸葛玄一倒地他便知道了。此時一見箭鏃的寒芒在月下一閃,他心知不妙,猛地低頭急躲時,只覺得肩窩一陣劇痛,不由得大叫一聲翻身跌倒在地。

那弓手射倒薛果,解了矮小人影的圍,自家腳下也無絲毫停滯,丟了弓箭轉身便往船舷旁奔去。便在此時船艙中忽地躍出一人,一掌擊向那弓手的背心。弓手處變不驚,側身滑步,閃過那人攻擊的同時撩起一腳,直踢對方的小月復。那人豎掌如刀,狠狠往弓手的腿上切下,兩人便硬踫硬地接了一招,都被震得退開兩步。兩人彼此都覺得對手招快力沉,心頭俱是一凜。這時弓手才得空一窺對手的面目,卻見對方眇目跛足,不是左慈又是誰人?

原來左慈手腳利落,很快就為薛清漪包裹完畢,正在和諸葛均解說傷情時,忽然听得上船處一陣喧嘩,又听到人在甲板上急速奔行的聲音。他料定是尚有賊人未走,是以便躍出攔截。此時兩人拆了兩招便即分開,左慈這才得閑觀察來人的容貌。卻見江風中那人長髯拂動,容貌英偉,猿臂細腰,寬肩闊背,身長將近八尺,分明便是一個氣勢雄壯的將軍模樣。左慈因嘆道︰「好好一個男兒漢,為何卻要去做賊呢?」

那弓手朗聲一笑,應道︰「袁公路無故驅逐刺史,奪人州郡,你等不思勸諫,反而助紂為虐,卻來說人,這才是做賊的喊抓賊呢。」

這時諸葛慧已經不在,艙內只有諸葛均以及一名照顧薛清漪的女僕。諸葛均從艙門中向外窺視,見這人儀表堂堂,心中便有三分驚訝,又听他言語流利,所言自有道理,雖身處敵境面臨大敵,猶自毫無懼色,更是不由得暗暗稱奇。

那弓手話一說完,虛晃一招,轉身便走。左慈怒喝一聲,躍上前去攔截,但不遠處弓弦一響,便是一箭迎面射來。左慈反應極快,伸手一捉,竟將那箭擒在手中。但對手卻技不止此,只听得弓弦如撥琴般急促連響數聲,那箭便如連珠般密集飛來,箭箭都直指要害。左慈身影晃動間如蝴蝶戲花,將箭盡數避了開去,行動一派從容。但這麼一來他卻就來不及追上那逃走的弓手,眼睜睜地看著他躍下船舷。

那射箭阻止左慈的人正是另外一個個子矮小的黑衣人。他見那弓手月兌險,便也翻身從船舷上跳下。左慈飛身撲到船邊,卻見一頁小舟如急箭一般自遠處蘆葦叢中飛出,猛地停在這艘大船之下,將那水中二人接了上去。左慈見那操舟之人手法高妙,速度快疾卻又能控制自如,直如高明的騎手駕馭駿馬一般,心中不由得暗暗稱贊,心想這操舟之人不知又是何方神聖。

這時小舟已然飛快轉頭,眼見將要離去,諸葛均卻忽然從艙中撲出,大聲喝道︰「那位壯士,明人不做暗事,留下你的姓名來!」他眼見義兄接箭的本事,心想有他在旁護持當無生命危險,是以便肆無忌憚地喝問起來。

那弓手听了這聲喝問,朗聲應道︰「東萊黃人太史慈,代揚州刺史劉使君向袁術所屬豫章太守諸葛玄問好!並祝諸葛府君九泉之下安樂!」一語既畢,他卻伸手接過旁邊矮小黑衣人手中弓箭,叫聲︰「船上的小兒,看箭!」

只見弓開如滿月,箭去似流星。一箭呼嘯破空而來,諸葛均本能地一縮頭,卻听得身後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響。回頭看時。原來是太史慈一箭射斷了船上帆索,笨重的繩索自桅桿上落下砸在了甲板上。太史慈一箭射出,更不回頭,一揮手扁舟便分波破浪地直沖出去,不多時便離開了老遠一段距離。

船上左慈雖然看出這一箭的來勢並非針對自己和義弟,因此傲然立在原地,但其實卻也心下駭然。他心想此人的射法遠勝于剛才那矮小的黑衣人,若是此人的箭自己斷然不敢托大用手去接,只能快速閃避。若是被他隱藏在暗處突然射箭,倉促中自己能否躲過殊難預料。如此弓手,實在罕見,或許惟有九原呂奉先可以媲美。

在他身旁,諸葛均听得對方自報姓名,便不由得喃喃地說道︰「原來是他,難怪弓箭如此厲害!」說到這里,他的心頭忽然冒出和左慈一樣的想法︰這等厲害箭法,簡直就是古代最一流的狙擊手人才,若是他隱藏于暗處暗算,天下間誰人能躲得過去?

一念及此,一股寒意忽然自諸葛均心中冒了出來。他又想起了太史慈適才說的話,一顆心登時直沉下去,心中只是不斷念著︰不會這樣的,歷史不該是這樣、歷史不該是這樣……但這不詳的念頭便如同禿鷲看見尸體一般在諸葛均心中盤旋不去,他猛地跳起身來,往船頭奔去。沒跑出多遠,一人便迎了上來,仔細一看,卻是老僕陳揚。

諸葛均還不及說話,陳揚卻一把抓住他。這等不顧禮節之事平日里陳揚是斷然不會做的,諸葛均登時覺得不妙,卻只听得陳揚顫聲叫道︰「三公子,老大人、老大人他不行了!你趕快過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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