隳天 正文 第三十章 原來如此(一)

作者 ︰ 蒼槊

「這是?」白衣人不解。(神座)

「難道,他不行了嗎……透支了太多的生命?」黑衣殺手們從心膽皆裂的絕望中,陡然又回到了柳暗花明的歡喜中。

「怎麼……」總管老頭握緊了手中的大鐵錘,「在劫難逃了嗎……把希望寄托到那個敗類的身上,果然不靠譜。不管他怎樣得到的那種力量,都……算了。柔蘭小姐,這是一顆毒藥,——不要落到敵人的手上。這是做人的宗旨。」

柔蘭點頭,輕輕接過了毒丸。

「有一種活著,比死還可怕……」總管老頭目光重回到了敵人們身上,「每個人都會有一次死,——這是上天賦予我們的最後一道權利。自己選擇怎麼死吧,是流盡最後一滴血的戰死,還是自己送自己去輪回。」

仙謫低著頭,大口喘息著,仿佛隨時會倒下去。

但依然沒有一個敵人,敢到他身旁,只是凜凜然遠遠的看著他,仿佛他不是一個人,而是一位死神,會剝奪人生命的主宰。

仙謫的身體中,混亂的劍元如鼎沸的開水。

那種混亂,讓他自己的術都發不出來了。沒有術式,他只是憑借強大的元氣力量,沒有一點技巧的砍殺著,瘋狂著。

「不能這樣下去了,再過三息,你真的會死了;被我的元氣殺死。為什麼要抗拒我的元氣力量?雖然我把自己的神元,分解成了普通的元氣,都依然能讓你不可匹敵!」

「接受我的力量吧……」

仙謫身痛欲裂,卻心中鄙視︰「雖然不知道你是誰,雖然不知道你要干什麼,但你強行給我這麼厲害的力量,讓我有點不安呢。太多的那種力量,絕對會帶來某種隱患吧?你寧願多給的話,我寧可少要的好。」

那個人沉默了。

久久,那個神秘人道︰「如果我告訴你,我們是同一個人呢?」

仙謫這下真的震驚了。

同一個人嗎……

但是很快,仙謫嘴角露出了冷笑。「黑暗的力量……我可以相信嗎?……我相信你可以殺光他們吧,——不要否認,你有這種能力。但你不但不這麼做,相反卻拼命的把你的力量擠入我的身體,我都感覺我的身體都快被你奪去了。[全文字首發]」仙謫低垂著頭,亂發遮眼,緩緩的站了起來,挺直了脊梁。

「你快逃吧,孝天勛爵!」柔蘭淒惻的聲音傳來。

「逃嗎?……」仙謫低低自語。

「如果有逃跑的念頭,就永遠無法成為真正的強者。」仙謫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狠笑,「如果舍棄了自己想要守護的東西,就永遠無法得到真正的力量。而且天道的真正要義,就躲在絕境的背後。一千個人挑戰他,一千個人死,但無數的人挑戰它,總會活下來一個。那一個,被稱做逆天級強者。」

仙謫橫劍,沉默的看向了敵人。

但他幾乎站立不住了。

「白孝天……」天麝低低的語道,「好一個烈血男子。想要守護的東西嗎?……孤兒佣兵團,我們守護的是什麼呢?」

佣兵團的人,已經所剩無幾。

他們站到了天麝的身邊,目光冰冷,握緊了手中的兵刃。「團長……」有佣兵哽咽,「你說過,要讓我們成為天下第一的佣兵團……因為那樣,……我們就可以找到自己的家人了……可現在已經不重要了。因為我們的心,已經找到了歸宿。團長!你還記得我們說過要怎麼死嗎?」天麝眼中微濕,他伸出了手。十幾只染血的手,疊在了一起。

「不求同生,但求同死!」

哈哈哈哈哈……

佣兵團的笑聲,響徹了整個戰場。所有敵人,看著他們大笑的樣子,俱露出了毛骨悚然的神情。笑對死亡嗎……

仙謫的心,忽然平靜了下來。

「一群瘋子!」總管老頭一樣瘋狂的大笑著。

所有黑衣人沉默。遠處,白衣女子久久僵持,終于忍耐不住了,拿過一柄弓來,彎弓搭箭。弓宛如滿月,而箭幾似流星,……噗,仙謫的身體被洞穿了。

箭,插入了他的心髒。

「哇!!……萬歲!!」黑衣殺手們狀若瘋狂,那種從挨近死亡到主宰他人生死的感覺,讓他們歇斯底里,眼中都燃燒起了瘋狂而驚喜的火焰。

但,立刻他們就瞪圓了眼。

仙謫的手,緩緩的抬起,握住了那一支箭。

緩緩的……

拔了出來!硬生生從心髒位置拔了出來!那一方天地,只有一道道不能置信的目光,還有一聲聲咽唾沫的聲音。

「這怎麼可能!」連不打算活了的總管老頭,都震驚無地了。

心髒,是人的死穴,被損毀了方寸之間,只有神一般的存在才能活下去。尤其是沒有可怕的愈生能力的神軀的人,不管修為如何,被洞穿了心髒都會瞬息殞命。

仙謫拔出了那支箭來,扔在了地上。

血,是那麼可怖……

他抬起了頭來。那一種目光,平靜的仿佛波平的大海,卻又有一股波濤洶涌的壓抑,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白衣人蹬蹬蹬連退了三步。

「這家伙,是人嗎?」她的聲音,都有了明顯的顫抖。

咳……

仙謫又咳出了一大口血,順著他的嘴角緩緩流了下來。他忽然感覺,身子有點冷了。「白孝天!」柔蘭滿眼淚痕,淒婉的看著仙謫,看著仙謫可怕的樣子。「如果你可以逃走的話,還有力氣的話,請你逃走好嗎?」那一個少女,泣不成聲。

仙謫握緊了劍,冷冽的看著敵人。

他的手上滿是鮮血……

紫衣人淡淡道︰「無謂的、螻蟻一般的掙扎。那麼容我告訴你,整個世界的真相,——這個世界屬于強者。這就是整個世界的真諦。」

這個世界屬于強者!

仙謫靜靜道︰「我憎恨這一切……」

血,緩緩流下,如山一般屹立的仙謫,卻感覺仿佛有無邊的黑暗寒冷向他壓來。他輕輕的看著、這個浴血的戰場,有著一絲對上蒼的憤怒。

我們是被世界拋棄的人嗎……

仙謫咬緊了牙,絕不容許自己倒下去。「可惡啊,我的……決不允許!你的身體,為什麼退化到了這種程度,跟一個凡人一樣,連我的力量都承受不住了!你死了,我也就不完整了,所以,你給我活下去!」

有一股黑暗的力量,從他身體的最深處涌來。

「好吧,我承認,我們不是一個人。你的身體,根本無法承受神元,——我把你九千年前隕落的身體,一次一次的化入女人的胎盤中,一次一次的讓你的身體重煥生機,……可是你的身體,還是散盡了精華……」

「不要抗拒我的本源元氣。」那一個聲音,仿佛懊惱一般的傳來。

果然……

仙謫心頭一凜。可是,我們真的不是一個人嗎?……神秘人這麼一說,他反而泛起了疑惑。還沒有等他細想,突然,他心中生出了極大的警兆,感覺到那股黑暗精氣仿佛一條吞天噬地的毒蛇!他擁有著、——或者說至少還沒有失去,那一種直覺一般的,甚至能窺探天地、俯仰造化的奇怪而玄奧的天眷靈覺,直覺的預感到,那白送而來的黑暗命元,將帶給他莫大的隱患,甚至有如一柄殺他于無形的利劍。

可是,這一次,他沒有去抗拒。

這種形勢下,他根本無法去拒絕;因為這或許是最後一次機會了。

因為他不想失去!

他靜靜的看著自己的敵人們。「這絕對是一種慢性毒藥,足以殺死我的毒藥。」黑暗的元氣,融入了仙謫的身體,快速修補著他的傷勢,所有的傷口都迅速愈合著。

「什麼!!!!」

所有黑衣人大吃了一驚,看著仙謫身上散發出來的更加恐怖的氣息,有霧氣一般的黑色,從他身上緩緩飄散著。

那一刻,他像一個魔一樣。

仙謫的紅色眼眸,發出的紅光仿佛變作了實質一般,數千米長的眸光掃過,幾個被他看過的黑衣人,直接陷入了精神崩潰,竟失心瘋了一般。所有黑衣人,盡皆膽寒。只有紫衣人,饒有興趣道︰「噢?附帶有精神攻擊的眼眸?」

白衣女子顫聲,道︰「歿尸,——這是一種天眼嗎?」

紫衣人輕笑︰「或許吧……」

所有黑衣人,眼楮露出了絕望。天眼神軀,如果這是修煉者苦苦追尋一生,而萬年難得一見的天眼的話……那只剩下了怎麼死的問題。不過,……為什麼紫衣人在笑呢!

在那股力量涌來時,仙謫仿佛凝住了。

他感受到了什麼……

紫衣人看了一會,道︰「哦。看來,你不會用那一雙眼楮……那應該不是你的眼楮吧?越來越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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