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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瘋狂了。
無天老師哼了一聲，嘆道︰「最難纏的神軀之一‘靈源’嗎，可怕的家伙。可惜你終耗不過這為了殺神而築建的逆天法陣。悲乎哉，哀乎哉……」
陣內，伊沙娜臉白如紙。
……
秦雲嵐大口喘息著，血染素衫，手中的長劍鮮血不停地滴落下來，而她目中的寒色更濃了；她悄然斜了一眼柔蘭。而圍殺的士兵們，一樣殺紅了眼楮。
天地間一片肅殺，只有血，還是熱的……
其它都是那麼的冷。
數個白丁俗客打扮的強大人物出現後，——他們是忠懿王的貼身侍衛，勉力施為的雲嵐終于落入了絕對下風，只有了招架之力，完全沒有了反擊之能，已經很難久撐了。
只是，她浴血搏殺……
只是，她不肯放棄！
險象環生的她，始終沒有從柔蘭身邊退開一步。身陷絕境的這個女子，仍緊緊抓住劍柄，望著柔蘭的眼神中有著一絲愧疚，與一絲平靜。
那些死去的天仙閣的無辜女子啊……
秦雲嵐一步不退。
盡管她走開的話，那些士兵絕不會去為難她。柔蘭身子顫抖，淚盈雙睫，嘶聲道︰「雲嵐姐，你別管我了！我留下來不會死，但你再不走會丟了性命的……」
秦雲嵐，看向敵人中一個華貴老者。
「但我不能，絕對不能，看著你落入虎口，從此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她低沉的聲音，狠狠道，「我已經對不起很多人了。已經很該死了。龍翔天，如果今天我難逃一死，我希望那個，死在你的手上。你的手干淨一點。你我當年師徒一場，各為其主，我不怨你。」
秦雲嵐的臉上，已是古井水一般。
蕭明天點了一下頭，眼中露出了興致勃勃之意。
鮮血，再次飄零；在那個華貴老者雙匕及身的一刻，在秦雲嵐仿佛力盡、行將不免的一刻，她雙目陡然神光大作……
嗤——
裂帛之聲響起，那個老者怨毒的眼中，滿是不甘，又滿是驚恐絕望。他幾乎被腰斬了……秦雲嵐目光狠戾，冷聲道︰「枉我們相識一場，你不但見死不救，還將我往死路上推，——我就算死，也要拉你當個墊背的。活該。」
那個人倒了下去。
而蕭明天愣了一下後，居然微笑起來。(神座)
「有趣的女人……真想折磨死你……一點一點听你的慘嚎，會有多麼的美妙……」
青石徑上，已是一片殷紅。秦雲嵐幾乎化成了一個血人，連握劍的手，都有些微微顫抖了起來。但在這死的終點上，她終沒有作生的退步。天上驕陽正濃，但人間卻沒有一點暖意。
柔蘭幾次哀告無果之下，終于安靜了下來。她幽幽嘆了口氣，目中露出決絕之色，低聲道︰「雲嵐姐姐，你不惜一死，護佑于我。我同樣，可以一死以報。‘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當以同懷視之’，你珍重！」
言落，她猛然拔出一柄貼身匕首，眼中帶著決絕，向喉間抹去。只是她的嘴角卻還是笑意。這一刻，她的眼中，是誰的影子？
她不知道，背叛了天仙閣的人，就是秦雲嵐。
嗖——
一道人影閃沒，一只飾金瓖玉的手，突然而來，抓住了柔蘭的雪白手腕。匕首離喉三寸，就再也刺不下去了。忠懿王寒著臉，看著那群傷痕累累的士兵︰「居然等的本王大駕親臨，——天幸，本王來了！不然，死了她，本王要你們全部償命！……蘭兒，別怕。我並無惡意，只是自第一眼見到你，我便朝思暮念、不能自抑……」
呃……秦雲嵐悶哼一聲，乃是看見柔蘭落于敵手，心中大急，立時分了心。而靜候一旁的蕭明天，一下子擊穿了秦雲嵐的身體。
蕭明天的嘴角，是冰冷的嗜血笑意。
血，是飄飛的雲。
一堆亂七八糟的兵刃，刺入了秦雲嵐的奇經八脈，架到了她的脖子上。
秦雲嵐的身子軟了下去，但她卻是望著忠懿王，豁出去一般的嗤笑︰「說的比唱的還好听。但你會娶柔蘭嗎，你動過休妻之念嗎，……」
「你、就、是、個、偽、君、子。」
秦雲嵐一字一頓道。
忠懿王虎下了臉來，目中凶光飄舞。柔蘭直視著忠懿王，一字一句清晰無比︰「你若害了她性命，我有死而已。」
忠懿王臉上的殺機隱去了，又露出了一副君子優雅的笑臉來。他一臉和悅，呵呵笑道︰「怎的會？你蘭兒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的一切就是我的一切。你們這幫狗奴才，沒瞧見雲嵐小姐忍著失血之痛嗎，還不快止血救命。」
他滿面春風，煦煦笑道︰「雲嵐小姐傷勢不輕，且讓這幫天殺的奴才們效勞一下，小小誤會就敢下殺手，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他們。」
說著，忠懿王強行拉起了柔蘭的手，笑融融道︰「此乃是非之地，凶險的很，說不定還有什麼變故，你就隨我先回去吧。你們的閣主太強悍了，有翻江攪海的神通。」
柔蘭掙月兌不得，頻頻回顧中，竟被忠懿王生拉硬扯拖去了。
轉過街角的時候，忠懿王頭也不回，一只手卻悄然滑到了背後，微微作了一個下劃的動作。秦雲嵐的眼楮倏地瞪圓了，凶目猙獰，卻終是露出了一絲苦笑。眼看，那些獰惡的兵士，舉著血腥的刀，即將劃落——
如白駒過隙，如窗間走馬，一道人影飆舉而來，電射而去。
鐺、鐺、鐺，數聲輕響後，那人已遠去。
那數聲清響，是武器掉落地上的聲音。
而隨即，忠懿王的人都倒了下去。
秦雲嵐的秀目駭然，完全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卻有一種劫後余生的感覺，囁嚅道︰「明明、……明明擋住了，明明擋住了那個人的攻擊，怎麼會……就莫名其妙死了呢？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那個人是……」
她強掙起身子，卻又眨眼僕倒在地。只是她的眼楮，沉沉望著柔蘭離去的、那個人追隨的方向……
「是白孝天嗎？……」
?——
就在忠懿王志得意滿的時候，喜笑顏開的時候。
一個殺意濃濃的身影，卻突然，訇然砸落在他的身前。那一雙腳下，是龜裂開的青石路；那個殺氣沖天的人，——仙謫，霍然抬頭，血一般的眼楮，凍住了一切人。那樣一雙冷戾的眼楮，無言的望來，卻仿佛在冥冥中發出了巨大的咆哮聲。
「放開。」嘶啞而冰一般冷的聲音，緩緩而起。
被那樣一雙刀鋒般的煞氣目光刺來，忠懿王竟不自覺退身了幾步。隨即，他沉下了臉來，喝道︰「白天翼的不肖子麼，哼！你識相……」
吼啊啊啊……
仙謫，或者別人眼中的「白孝天」，突然仰天發出了一聲大嘯，仿佛正在宣泄不堪其重的東西一般。這一聲怒吼，在他周圍的一切都波及了，房屋傾圮，青樹龜裂，忠懿王的士兵瞬間倒下了大半，失去了意識。瞬間，嘯聲傳遍了古城、每一個人的耳中。無數道目光，向這里望來，隨即又移開。
天空中，有更需要他們關注的東西。
除了，一道目光。
黑暗的力量，在仙謫的身體里洶涌。仙謫咬牙，仿佛按捺巨大的痛苦，嘶聲道︰「我的眼楮，看到了這里的一切。你，讓人惡心的東西，放開，——否則，讓你粉碎！」
忠懿王目命左右，又悄然退後了數步。
柔蘭的眼中，是怎麼的光芒……
一眾侍衛，目露凶光，圍住了仙謫。忠懿王意乃稍安，沉聲道︰「這兵荒馬亂的，我須是保護柔蘭之周全。」
仙謫低吼一聲，厲聲道︰「你！去死吧！」
……
風雲疾走的半空，列缺肆火的雲天，伊沙娜巋然而立，乜斜著那些冰冷的、沒有一絲憐憫的目光，她驕傲而孤冷，沉默而瘋狂。
劍可以殺身，卻不能殺心。
此一刻，她竟是，笑了。那樣一個不勝人間煙火的女子，在這天地黑暗的時刻，卻有一種劍指蒼穹的孤傲，嶷如鐵山的桀逆，甚至恍惚有一魂、瘦月清波的雪潔。那，是盛開在雪窖冰天中的寒白梅花。
仿佛，死亡也不能把她帶走。
真正的永恆，並不是一萬年，而是一瞬間、就足夠了。能夠永遠被記住，能夠把它們帶到生命的最後一刻，那就是我們的永恆。
那一刻……
隆！——仙謫撲向忠懿王，死死掐住了他的咽喉，而余勢不歇，一連撞破了數十個房屋。一雙血紅的眼楮，于忠懿王的心底，
咆哮！
天痕之眼，或者凡人口中的「死之魔眼」，能刺穿人的心靈，將一股恐懼，烙印到對方的靈魂中，——那曾經被稱為，「不可破除之恐懼陰影」。
那是，仙謫身體里那個人的眼楮。
是八大天眼之一。
當然、自然、而且必然︰這雙天眼的神通，仙謫不會使用。此際，不過是天眼的鸞鳳之一毛，龜龍之片甲，只是某一種天眼附帶的威。然而煌煌天眼，只是那螢火的微光，亦足以有跋扈天下、日角偃月之勢了。
因為，那是天眼！
是天道的一種極致！它曾經賦予了人類擊殺神靈的力量！
沒有人注意到，八大天眼之一的天痕之瞳，萬年來，首一次，復現于人世間，露出了石破天驚的無雙猙獰。
身為中庸戰士的仙謫，雙目赤紅，滿面凶戾，讓那些聖者級強者都膽寒了。
那殺人一般的目光仿佛凝住了時間。
忠懿王從靈魂深處泛起了恐懼，讓他瑟瑟發抖。
「你……我乃帝國元勛，」忠懿王身子止不住的顫抖，連聲音都抖了起來，哀聲道，「你不能殺我，……我是皇族之華冑，洪武大帝之貴裔，……你不要殺我！你想要什麼，我全部都可以割愛，甚至柔蘭……」
砰！仙謫的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