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老兵很快告辭回軍營,告別之前他們爽朗地向「新兵蛋子」道了謝。
尤里有點不解︰「為什麼收他們錢?我以為你會跟他們要草藥。」
查理聳聳肩︰「噢,把它當作一筆生意會比較好。」
赤脊山的形勢惡劣,來自燃燒平原黑石塔的軍事壓力並不是湖畔鎮能一直抵擋下去的,眼下僅僅是開始而已。
查理不想卷入這個大火坑中——他對暴風王國還沒有什麼歸屬感,自然也就談不上什麼與生而來的責任感。所以查理隱約害怕自己與湖畔鎮的衛兵交往過深。
因為交情太好,又明知疤臉他們會面臨的殘酷威脅,他會難受。
這是挺自私、但也很自然的想法。
但是尤里不知道這些。他听了查理的回答,一臉迷糊︰「為什麼那樣比較好?」
查理夸張地攤攤手聳聳肩,就是沒說話。
白鴿也不明白這里頭有什麼區別。她搖搖頭放棄思考,收拾完了行囊,挑挑揀揀找了個特別漂亮的矮腳無色玻璃杯,給自己倒了一杯。
接著,暗夜女獵手趴在桌上,舉起杯中酒,迎著光亮欣賞了好一番,又試著聞聞酒香,頗為踟躕地問尤里︰「味道什麼樣?」
「很香。一路看小說網很醇。不過是苦的。」尤里正捆緊他的行囊,聞言笑著回答。又轉頭調侃查理︰「你不想試試麼?就聞一聞好了。」
查理瞥了尤里一眼,默然片刻。也取了一個與白鴿一樣的漂亮杯子,倒上葡萄酒——就杯底兩三成滿的一點點。
然後他放松心情聞了聞杯中酒,又輕緩地搖晃杯子良久,再享受了一番與空氣充分接觸過後飄出來地醇美酒香,這才微微抿了一口。讓酒液在口中徐徐轉動。好一會兒,方才不急不慢地咽下去。最後,還回味良久。
雖然查理一向只在嗅覺上和視覺上、從來沒在味覺上愛上過酒類,但做完這一套足以歸入禮儀教程的標準示範,他終于有理由光明正大地教訓膽敢取笑他的尤里︰「葡萄酒要這樣喝。你剛才那樣子牛飲,根本就是糟蹋好東西。」
尤里莞爾。他玩笑一般學著查理那樣來了一遍,末了,眨眨眼愣了一小下。又扭頭看看桌上曲線優雅的酒瓶,老老實實承認︰「好像……的確是這樣才比較合適。小說網」
格朗姆趴在壁爐前地地毯上,歪著腦袋看他們倆折騰,好奇得小尾巴亂甩。暗夜女獵手在一旁把前因後果瞧得清楚,眼見查理被尤里一句話惹得犯起了小心眼,憋著笑直樂得東倒西歪——
哦,雖然忍耐很辛苦,但她更不想讓查理調轉矛頭對準自己。
因為作客的緣故,兩個老兵沒有續杯——在老朋友家,將自己帶來的禮物一下子喝光光當然沒問題。但是在一個法師與一個暗夜女精靈面前。他們對于禮儀方面的問題,還是有很多顧忌的。
而且,老實說,比起葡萄酒。還是朗姆酒或者麥酒更對他們的口味。
然而葡萄酒一旦開了瓶,保存就會變得麻煩。為了堅持不浪費的美德,查理和白鴿只好托著下巴,瞅著尤里將腿架在桌子上,一支一支地後仰了椅子,一臉陶醉地來了三杯——每杯四分左右滿。
剩下的小半可以今天晚上宿營時候享用。尤里照查理說地那樣,另找了個小瓶裝上,又將塞子塞得緊緊地。放進查理的腰包里。
比預計時間晚了一個小時左右,一行人終于出發。
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經過湖畔鎮大橋,四個同伴還是忍不住贊嘆了一番大橋的雄偉。格朗姆則表現了一下它的彈跳能力——這家伙一個沖鋒蹦躥到了足有尤里胸口高的護欄上。
他們的運氣很好,遠處的湖面上,有大片的水花泛起。
「那是蛇頸龍。難得看到這麼近的。巡邏路過的衛兵腳步不停,隊尾地年輕列兵忍不住小聲給他們解釋了一句。一半好心。一半炫耀。
帶隊的下士按例走在隊伍旁側。听得有人偷偷說話,猛然回過頭來。正要訓上不守紀律的新兵蛋子一句,卻注意到了暗夜女獵手。略一思考,改作瞪一眼,就此作罷。
幾人道過謝,白鴿一撐護欄跳上去,手搭涼棚眺望那兒。尤里模著自己的下巴,偷偷直樂。查理也看得專注,卻是若有所思。
或許……
就像白鴿馴服格朗姆那樣,尤里也有足夠地能力去馴服一頭蛇頸龍?
蛇頸龍是止水湖的霸王,而從止水湖上,可以非常方便地到達赤脊山的任何一個地方。如果這個設想能夠成立,即使僅僅考慮利用在偵查敵情方面而言,其中的軍事價值,也足以換回許多的鮮血和生命。
查理對湖畔鎮再淡漠,也終究不是冷血。他只是一貫的想法,認為自己身為一個小老百姓,面對戰爭,做不了什麼。所以不願意把自己白白賠進去。如今想到這種可能,到底不由微微激動。
白鴿耳朵何等敏銳,听到了查理心跳加快。她以為查理的反應是因為看到了蛇頸龍,沒有在意。
尤里覺察到了查理的異樣,心里不解。
與白鴿不同,他親眼見過查理近距離面對蛇頸龍時是如何膽色。當時沒有細想,如今回頭看,查理地反應並不比從小和格沙拉罕玩在一處的自己激動多少。不管查理為何會那樣,那都是足以令人贊嘆的。
所以眼下,尤里不認為查理會為遠遠地看到兩只蛇頸龍嬉鬧而激動,不由擔憂︰「你怎麼啦?」
查理輕輕搖了搖頭,盯著遠處的蛇頸龍,沒說話。
尤里能在水里把蛇頸龍摔跤摔得轉頭嚇跑的事,絕不能當著白鴿討論。暗夜女獵手是他們的同伴,但同時也是達納蘇斯地暗夜女獵手。
友情沒有國籍,朋友卻是有國籍地。
他不由微微嘆息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