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一杯像清水一樣的烈酒?」丹尼爾狐疑地打量尤里,後者正努力試圖擺月兌一個想從他身上賺點渡夜資的女人的糾纏。「有。當然有。不過……讓我猜猜,你帶了個姑娘回房?」
「姑娘?哦……」妓女哀怨地把手指從尤里的臂膀上挪開,失望地嘆息一聲,扭著腰肢、擺動著臀部離開了。
臨走前猶自回頭給尤里和丹尼爾各拋過去一個媚眼。
尤里松了口氣。
那女人有點醉了,而且和今天這里的大多數客人一樣,興奮過頭。而能得到布瑞安娜的允許在這里招攬生意的妓女,都還算守規矩——這不是指別的,這是說她們不同時兼職小偷和騙子什麼的——所以如無必要,他並不想傷害她們卑微的自尊。
「她漂亮嗎?金頭發,還是黑頭發?」黑頭發的話,八成是詹洛斯家的。
瑪蒂、奧瑪,或者漢娜?
啊,漢娜當然不可能,她才六歲。站瑪蒂吧,失戀的人容易沖動……雖然帕克那小子沒法回應她,但是那姑娘其實挺不錯。當然達希也是個好姑娘……
要是金色頭發,那就是阿什洛克家的……或者棕色?哦,這個有點復雜,達文波特家的和亞當斯家的都是……
酒吧老板心里快速地過濾著鎮子上最漂亮的姑娘們,同時真摯地規勸湖畔鎮的年輕英雄︰「啊,當然,我不是有意探究您的私事。我地意思是。男女之間這種事,您不覺得兩個人都願意,會更加美妙嗎?」
哦,天哪,他可以預見。經過這段時間以來的戰爭,一年之後,湖畔鎮將有一堆沒有父親的嬰兒出生……
其中有一個力大無窮,剛學會走路就能推倒磨盤……也許是兩個。一個栗色頭發,力大無窮;一個眼楮湛藍,大力無窮……不,沒準三個,甚至更多……這些行蹤不定的冒險者總是說要「及時行樂」。他們奮勇殺敵,但他們的責任里從來不包括婚姻和家庭……
可戰爭年代,唉,哪兒都一樣……
父親不知所蹤,這二十年對母親和孩子而言顯然不會輕松。不過沒關系,鎮子上地人會幫助他們的。而二十年後,這幾個同父異母的兄弟將成為湖畔鎮最強有力的守護者……
到時候又將有一個仲夏節,又將有新的英雄……
嗯,他還不算老,運氣好一點的話。還能活著看到那一天。
尤里不知道丹尼爾的浮想翩翩,甚至都已經開始替他考慮他兒子們的愛情問題了。之前光顧著應付那個女人,尤里這會兒總算騰出了空來︰「不是您說地那樣。」
「噢噢……」丹尼爾滿臉促狹,敷衍著應了兩聲。彎腰從櫃台里拿出小小一瓶酒︰「這是你要的。月莓酒。」
想到剛剛兌給年輕人的賭金,酒吧老板覺得不宰上一刀實在對不起自己……,。他豎起了一根手指,「一個……」
尤里感到有點懊惱——他的人品就這麼值得懷疑?所以他不耐煩地磕磕櫃台申明︰「酒是給查理的,讓他睡得好一點。」
「查理,我知道,一頭金發,那真是個漂亮的姑……」話說到一半,丹尼爾猛然打了個寒戰。「查理?!」頓時,黑發、金發和棕發,統統像長著翅膀的小鳥一樣飛走了。
「那個法師?!」酒吧老板的腦海里浮現出了前天下午的小巷。那會兒他也趕過去了。雖然到的時候,一切都結束了。
旁邊有個獨自買醉地冒險者一听,興奮地湊了過來︰「叫查理的法師,嗝!前天小巷子里的那個?小子。他是你的同伴?」
「沒錯。」尤里點點頭。取過月莓酒,看看丹尼爾豎著地那根手指︰「銀幣?」
「是的!」丹尼爾反射性地回答。只覺整個兒被塞在冰塊堆里。他可不敢吐出原來準備的那個單詞——金幣。
一個銀幣。尤里有點意外。手里的酒瓶子細口圓肚,一手那麼長,肚子兩寸寬。木頭做的,不過質感非常沉,紋理也密得過頭,以至于第一眼看上去瞧不出來是木質。
品酒尤里雖然是外行,但也並非全然沒有眼力——這個價格便宜得出乎他的想象。
不過丹尼爾是老板……
所以尤里非常干脆地付了錢。
「喔……」丹尼爾瞅瞅自己的手指,瞅瞅面前的一個銀幣,這才發現發生了什麼。這酒地進價都要四個銀幣,還不算從達納蘇斯到暴風王國的運費呢!他惱火盯著自己豎著的手指,突然急中生智︰「我是說,十個,十個銀幣!」
尤里已經端盤子、走人,背影毫不停頓,看起來似乎沒有听見。
丹尼爾悻悻。或許他可以明天再跟尤里討酒錢,前提是這個年輕的戰士沒有和那個可怕的法師呆在一塊。
那個買醉的冒險者依舊在嘟囔不休︰「有個厲害地同伴,當,呃!當然是件好事,嗝
他幾乎把臉埋進了面前地大號啤酒杯里︰「不過保姆的工,嗝兒……工作可真讓人心煩!」他一口氣干掉剩下地,把杯子朝丹尼爾一推︰「老板,再來一杯!」
半個小時後。
尤里滿意地看著查理就著一小塊烤香蕉片,喝掉杯子里最後一口混合飲料——加了蜂蜜摻了月莓酒的西瓜汁。
他起身收拾了一下客廳里的東西。這樣萬一有突如其來的客人,也不至于發現他們的雛龍鱗皮。收拾完,再看查理,果然……
臉頰已經醉紅了。正撐著下巴,趴在桌子上,歪著腦袋,頂著一頭短短的淡金色亂發,兩只淺綠色的眸子眨也不眨地瞅著他。
現在,這家伙不會再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