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劉淵如何密謀壯大幽州。卻說張角失了卜己這一員大將,著實痛惜憤怒。
算起來,卜己在這個時代,雖然只稱得上三流,但張角麾下可沒有多少猛將。死了一個,那就是莫大的損失。
張角暴怒、憤恨。
怒的是劉淵殺了他麾下大將。可是只許殺的別人,就不許別人殺你?張角心里倒是清楚,自己惹劉淵在先,卜己被殺,那是本事不濟,難以怪到劉淵頭上,所以這怒氣來得快也去得快。
至于憤恨,倒還真有些復雜。
一恨袁隗老賊情報不準,導致五百精銳連帶將領死傷一空;二恨所謂的好漢名士有眼無珠,識不得他張角的好處;三恨自己上門相邀,那些名家學派推諉搪塞,不予援助,否則哪里輪得到劉淵小兒猖狂。
帶著這些復雜的心緒,張角派人去袁隗府上問罪,討了些金銀好處,這才憤憤作罷
這兩天,洛陽屢出怪事。
王允家失蹤兩名歌姬,盧植、皇甫嵩也丟失了歌姬,甚至何進、楊彪、袁隗這等位高權重的大臣,都丟失了幾個歌姬寵妾。更不要說其他大小官員了。
是什麼人喪心病狂,竟喜好綁架歌姬?
幾乎所有人都十分不解。
只有袁隗,心中有些頭緒。
袁隗回到府中,叫來親信小廝,讓他帶了一個全身都裹在黑衣之中的人,來到袁隗書房。
「貂蟬呢?」
袁隗張口就問。
「貂蟬?」
黑衣人聲音沙啞,但仍然能夠听出,是個女人的聲音,準確說,是個老嫗。
「不是太傅大人有任務交予嗎?」
「那麼,這兩天朝臣丟失的歌姬呢?你作何解釋?」
老嫗沉默不語。
「失蹤的歌姬,都是貂蟬的直屬屬下,貂蟬叛變了!」
袁隗一巴掌拍在桌上,低喝道︰「知道這一下有多大的損失嗎?老夫辛苦布置十年,一朝盡毀大半!」
「老婆子不信。」
老嫗的聲音沙啞難听,但面對袁隗的質問,仍舊淡漠。
「太傅大人說貂蟬叛變,並沒有明顯的證據,顯然只是猜測。貂蟬是老婆子和過世師姐一手帶大的孩子,她的一切都要依靠陰煞才能存在,她沒有理由叛變!」
「就算叛變,誰敢接受她?冠軍侯劉淵?」老嫗繼續道︰「他既然能讓太傅大人如此忌憚,就不會是個能被女人打動的人,何況她綁架蔡琰,要置冠軍侯于死地,冠軍侯恨她都來不及,怎會接納?將心比心,袁大人,你認為如何?」
袁隗默然。
「可是這些歌姬都消失了。」袁隗臉色陰沉︰「而且沒有絲毫痕跡。就憑她們,絕對做不到這一點,還有另一股勢力!」
「而且很龐大!」老嫗接道︰「袁大人以為,這股勢力隸屬于誰?」
「隸屬于誰」袁隗陰著臉,陷入了沉思。
「劉淵?」袁隗首先想到的是劉淵,隨即便搖頭否認。他袁隗依著家世財力,收服了陰煞,整整花了十數年,才有如今規模,劉淵不過一小兒,要人沒人,財勢也遠遠比不得袁家,怎麼可能幾年之內就建立起如此龐大的情報組織?
「靈帝?」袁隗瞬間又想起靈帝那張臉,隨即也否認掉。靈帝自登基以來,就沒有真正掌控過這個龐大的國家,而且宮中還有袁隗無數的探子,靈帝要建立這般組織,根本瞞不過他。
「張讓?」袁隗若有所思。張讓倒有可能,張讓不缺錢財,依著靈帝,狐假虎威,倒真有可能建立了情報組織,但也不應該有這樣強大才對。
「或許是何進!」
袁隗將滿朝文武一一過濾,竟沒有一個能對號入座。
這下他犯難了。
只可惜他不了解劉淵,不知道劉淵手下那一班神鬼莫測,練就上谷奇功的刺客。正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袁隗根本就不了解劉淵,竟時刻妄想對付他,雖不說愚蠢,卻也是狂妄自大。
老嫗見袁隗眉頭不展,靜靜的站立了一會兒,也沒告罪,便離開了。袁隗瞟了一眼,不以為忤
光和六年,年關。
張角回到了冀州巨鹿。
張寶、張梁得知,十分高興。三兄弟秉燭夜談。
「大哥,封來信,讓我們明年二月起事,你看」張寶從懷里掏出一支信箋,遞給了張角。
張角接過,匆匆看了一眼,便丟在一邊,不予理會。
「嘿,我等起事在何時,關他屁事!」
張梁憤憤道︰「這天下百姓的苦難,都是封這樣的奸賊搞出來的,憑什麼要听他的。」
「說來也奇怪,袁隗暗地里幫助我們,封也是,不知道這閹黨和世家之間」張寶沒理會張梁,對張角道。
「封是閹黨,照理說應當是張讓一伙的,但是大哥,照目前這情勢推理,我覺得還是有些蹊蹺。」
張角微微一笑,道︰「袁隗有野心,幫我們那是為了暗中圖利;至于封,嘿,只要能壯大我們,不管他有什麼目的,不都無所謂?」
其余兩人深以為然。
「不過這封所為,還真有些模不清頭緒。」張角笑完,眉頭也皺了一皺道︰「我思來想去,總覺一片模糊。」
張寶也沉吟起來。忽然他眼神一亮,道︰「大哥,你說這封,或者說閹黨,為什麼能禍害天下?」
「有皇帝撐腰唄!」張梁月兌口答道。
「對!那麼,如果大漢朝被我們滅亡了,于封這樣的人有什麼好處?」張梁繼續問道。
張角听到這里,臉色開始明朗起來。
「難道說」
三兄弟對視一眼,同時道︰「靈帝!」
「不錯!」張角精神一振,道︰「多半是靈帝吩咐!不過這昏君到底是什麼意思?」
「奪權唄!」張梁道︰「皇帝與大臣相斗,除了權力,還能怎的?」
「有理!」張寶眼神更是明朗,接道︰「這世道,世家獨大,皇權衰落。作為天子,靈帝一定無時無刻不想著奪回權柄,執掌天下。」
張角听完,沉思片刻,道︰「看來昏君是把我們當做了棋子,用來打擊天下世家!而袁隗也把我們當做棋子,用來攪亂天下,他好渾水模魚!」
屋內三人談的激烈,竟沒發現門外有人偷听。
那人听著,臉色不斷變換,最後悄悄離開,望院外行去。
剛走到院外,卻迎頭遇上一人。
「哎?這不是馬師兄嗎?」那人迎著微弱的月光,看清了匆匆走出者的面孔。
「唐師弟呀?!」馬師兄嚇的退了好幾步,一看是平時相親近的唐師弟,不由拍胸松了口氣。
唐師弟也看出了馬師兄有些不妥,不由問道︰「師兄這是」
「唐師弟,跟我來」馬師兄四下里瞧了瞧,拉著唐師弟找了個牆角,便輕聲將剛才听到了消息一一道了出來。
唐師弟臉色隨著馬師兄的話也不斷變換,最後看著馬師兄的眼神,竟閃過一絲厲色。可惜月黑風高,馬師兄沒有察覺。
「那麼,馬師兄要如何?」
馬師兄嘆了口氣,道︰「唐師弟,我倆向來交好,不瞞你說,我與袁隗大人有些牽連,而且我妻兒也在袁大人的掌控之中,所以我欲上洛陽一趟,將這消息告知,只要袁大人高興了,指不定就放了我妻小」馬師兄說著,眼光里閃爍著柔柔的光彩︰「唐師弟,師兄勸你也早早月兌身,免得深陷泥潭啊。」
唐師弟定定的看了他半晌,道了句︰「好自為之。」轉身便走了。
馬師兄這時又忽然覺得,他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但為了妻兒,也不得不這樣了。
看著唐師弟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馬師兄轉身也投入了夜色
洛陽,張讓府邸。
「老爺,有一個自稱唐周的人要見老爺。」
張讓愣了一愣,忽然道︰「趕快把他叫進來!」
唐周隨著小廝進了張讓客廳,待小廝離去,又轉身將門窗關好,這才向張讓拜倒。
「你怎麼到洛陽來了?」張讓沉著臉,道︰「咱家不是囑咐過你,不要輕易踏足洛陽嗎?」
「侯爺恕罪!」唐周抬起平凡的面孔,道︰「小的有緊急要事稟報。」
「說!」
唐周沉吟了一下,似在組織語言,過了片刻才把從馬師兄哪里听來的消息一一道出。
「你是說你那個叫做馬元義的師兄是袁隗的人?!」張讓皺起了眉頭。
「是的,侯爺!」唐周道︰「馬元義比我晚走一步,想來也快要到洛陽了,此事還請請侯爺裁決!」
「嗯陛下的大事,絕對不能讓袁隗察覺!」張讓一拍桌子,站起身道︰「現在我與你調動洛陽一千宿衛的權利,即刻前去,將馬元義給我抓來,死活不論!」
「做好這件事,本侯爺賞你千金,放你歸田!」
「謝侯爺!」唐周欣喜若狂!
光和七年,184年春,太平教張角謀反,被其弟子唐周告發。唐周棄暗投明,捕殺師兄馬元義以及一干洛陽黃巾數千人。靈帝震怒,朝堂震動。
同時,張角得知計劃泄露,不得不提前起事。
184年2月,太平教主張角在巨鹿登高一呼,天下響應。冀州、司隸、兗州、豫州、青州、徐州以及雍州、並州一部,號稱百萬黃巾,口呼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在張寶、張梁、張曼成、程志遠、波才、彭月兌等部將的率領下,四處攻陷城池,殺害官員,搗毀世家,天下一片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