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亥逃到遠處,見漫天通紅,怒極之下,連夜與廖化二人趕往盧奴,去找地公將軍張寶,誓要報這深仇大恨。而黃昌思索人生至理,這幾天都悶在大帳之內,從不現身。
這二人所為,可苦了另一幫人。
原來,當初黃昌放火燒林,竟然沒能把林中黃巾將士燒死一個!
這不的不說是一個奇跡!
那黃巾賊寇原本在廖化等人的帶領下躲在樹木叢生的密林之中,那日見大火燒天,余下的幾位渠帥慌不擇路之下,帶領著幾萬士兵竟逃到了一處寬深的峽谷之中,並躲過了這一場滅頂之災!
但是,性命只是暫時無礙。正當黃巾們高興得呼喊天不絕我也的時候,卻發現,糧草不夠了。
這樣的荒山野嶺,這樣的一支大軍,這樣的時候,簡直是叫天不靈,叫地不應。
該怎麼辦呢?難道這一群數萬人竟要盡數餓死在這峽谷之中?
幾位渠帥連忙湊在一起,想起辦法來。
俗話說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雖然有些夸張,但也不能說沒有道理。幾人商量一番,便打定主意,一邊派人尋找出路,一邊節衣縮食,派人搜尋山中野物,充作糧草,一邊安撫兵卒與挾裹的老弱婦孺,做起來倒也有條不紊。
不說黃昌大軍駐扎望都不動彈,也不說管亥逃得性命之後與廖化去盧奴哀哭求援,且說整個大漢的形勢,那是一片凌亂,更甚者,可以說是糜爛到了極點。
潁川戰場上,朱、皇甫嵩連連失利,敗北于黃巾波才之手。南陽失陷,太守褚貢被張曼成所殺,只余下城門校尉黃忠帶領一部千余人逃得性命。盧植初戰告捷,破張角黃巾軍數萬人,並將張角趕出魏郡,佔領了鄴縣。然則盧植兵少,于鄴縣承受張角大軍反撲十數日,損失慘重之下,只好退出鄴縣,據守安陽。
另有人公將軍張梁,破蒼亭、昌邑,直逼朱;張角愛徒褚燕,破上黨,據壺關,進逼黃河,威迫洛陽等等大小黃巾勢力,其猖獗,令漢庭焦頭爛額。
靈帝大驚失色,他根本想不到黃巾這樣一顆棋子竟如此厲害,有反噬之危。與是連忙讓何進率軍緊守洛陽以北黃河渡口,並下旨,限令盧植等人早破黃巾。
但擺在眼前的事實,卻證明,盧植等人也只能自保,根本談不上剿滅黃巾。因為黃巾之數目,太龐大了!截止此時,已經超過兩百萬!
皇帝急了,大臣們也急了。
袁隗、王允、楊彪等重臣連忙通知各自家族,起兵協助帝國大軍剿滅黃巾,一邊更是猖獗的培養自己的勢力。因為,他們都以為,漢庭即將覆沒!
這時候,一紙書信從洛陽皇宮飛往幽州。
劉淵接到密旨之時,已經是幾日後的深夜。
細細翻看了密旨,劉淵不敢怠慢,連忙召集眾屬下,商議出兵事宜。
「天子密旨,讓本侯率大軍盡快肅清冀州黃巾,並南下保衛洛陽,保衛大漢。」劉淵威嚴甚重,掃了眼郭嘉等人,道︰「諸位有何看法,可細細道來。」
郭嘉瞧了眼田豐等人,沉吟片刻,道︰「此番南下,主公可是親自前往?」
「不錯。」劉淵點點頭。
「那麼主公想要什麼結果?」
「結果?」劉淵呵呵一笑,意氣風發道︰「自然是好的結果。黃巾俘虜、官職爵位,本侯都要。」
「可是」郭嘉遲疑片刻,道︰「主公準備多少人?」
「十萬!」
郭嘉一愣,連道不妥。
「為何?」劉淵奇道︰「正是我幽州壯大的時機,怎不傾盡全力?」
這時候,陳群也恍然,他看了眼郭嘉,贊同道︰「主公,我也贊成奉孝的話,十萬不妥!」
田豐沮授自然不是笨人,也在同一時間反對。
「那」劉淵眉頭一皺,道︰「細細道來。」
「主公,若我幽州十萬大軍南下,黃巾軍便是兩百萬齊聚,我等也無所畏懼,更何況一盤散沙?按照主公的意思,這十萬大軍還不是秋風掃落葉般,一路過處,黃巾盡滅?」
劉淵點點頭。
「可是主公想過沒有,盧植、皇甫嵩、朱,袁隗、何進甚至天子,都拿之毫無辦法的黃巾,就這樣被主公剿滅,他們會怎麼想?」
「他們會認為,主公比黃巾更凶惡!更值得對待!」
「那時候,主公那就是明里暗里與天下為敵。幽州雖然強橫,但恐怕也不是整個天下的對手吧?」
劉淵不自主的點點頭。
「所以,我等以為,主公只消率了一兩萬精銳,與黃將軍先前帶出去的大軍,配合著盧植等人,將黃巾緩緩剿滅便是,勿須出太大的風頭,也勿須毫不留名即可。」
「可是時間拖得越長,百姓就越苦,你叫我于心何忍?」
劉淵臉上不忍之色一閃即逝。
「主公的意思,我等又怎能不明白?」郭嘉嘆息一聲,道︰「大伙兒都知道主公仁慈,但是,主公,一時的仁慈並不能解決問題,拿得起放得下,才是英雄本色。」
「不錯!」沮授也道︰「天下糜爛至斯,我以為只有主公才能力挽狂瀾,還百姓一個清平世界,所以,請主公為天下生靈計,不要一時沖動,壞了未來呀。」
劉淵無語。
最終,劉淵還是認同了郭嘉等人的說法,只帶了一萬大軍,次日一早就離開漁陽,趕赴冀州。
這一萬大軍,除了兩千由典韋率領的親衛軍,其余八千,有四千弓弩手、四千輕步兵。因為黃昌哪里盡是騎兵,此番只需步弓,與其相輔即可。
三日後,劉淵大軍疾行,在望都趕上了正要進軍的黃昌一部。
「情勢如何?」
劉淵問問題向來簡潔明了。
黃昌抱了抱拳,道︰「還好,嘿嘿。前些日子一戰殲滅了黃巾十數萬大軍」
「不止如此吧?」劉淵斜看了眼黃昌,道︰「我听說某人被算計了一遭,走月兌了俘虜,嘶,那是誰呀?」
「呃」黃昌老臉一紅,說不出話來。
劉淵搖搖頭,拋開這個話題,道︰「西山大火之後,公義有沒有派人搜查?」
「搜查?」黃昌搖搖頭,道︰「那一把大火,早就將他們燒成了灰燼,沒必要吧?」
「沒必要?」劉淵氣樂了︰「萬一沒燒死,讓這伙人躲了過去,繞到咱後面偷襲一遭,你當如何?」
「啊?不會吧?」黃昌傻眼了,他就沒細細想過這個問題。只覺得那黃巾只要不是長了翅膀,就必死無疑。可听了劉淵的話,忽然間覺得自己似乎確實太大意了。
劉淵無語的看了他一眼,搖頭不止。看來這黃昌,仍然沒有成為一員真正的領軍大將,還需磨練才是。
「此時為時不晚,公義立即下令,搜查密林,大軍明日再走!」
「是!」
帳篷里,黃昌垂頭喪氣的端坐,劉淵正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的講解。講解黃昌一路行來的疏漏與破綻,以及彌補之法。要知道,劉淵好歹也是正宗的上古兵家傳人,其本領不止練兵一項,還有行軍打仗的要點,都包藏心中。更何況他還是個未來穿越之人,現代的一些戰法,也了熟于胸。
正將黃昌批駁的體無完膚,忽然帳外有兵丁稟報。劉淵口中一停,黃昌愣是舒了口大氣。
「進來。」
話音剛落,便有兵丁掀開帳篷,恭敬稟報道︰
「啟稟主公,搜索小隊在密林里發現了黃巾大軍!」
「什麼?!」
黃昌呼的站了起來,忽然看了眼沉靜的劉淵,又連忙訕訕一笑,坐了下來。
「詳細點。」
「黃巾大軍大概有四五萬人,盡數龜縮在一片深長的峽谷之中。搜尋小隊在發現黃巾之前,還殲滅了幾支黃巾隊伍,想來是狩獵或者尋路的黃巾。」
「嗯」劉淵沉吟片刻,忽然對黃昌道︰「公義以為,此事該怎麼辦?」
黃昌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劉淵,細細思索了片刻,才道︰「既然撞到刀刃上了,自然不能放過,我以為,立即派人將這些黃巾剿滅。」
劉淵點了點頭,道︰「這事就交給你去辦。記住,不是剿滅,而是招降!」說著,劉淵眼中閃過一絲絲睿智的光芒︰「那管亥、周倉還有些用處,而這波黃巾軍,就是其克星!我有大用!」
黃昌愣了愣,連忙接令,出去忙活去了。
夜間子時,黃昌回來了。
隨著大軍回來的,還有五萬余餓的頭昏眼花的黃巾殘余與老弱婦孺。
劉淵當即好生安排他們吃了頓飽飯,做了個和藹可親的樣子,便從其中找出了管亥的家人以及廖化的親信。
次日一早,劉淵當即讓後勤軍將連帶黃昌俘虜的十余萬黃巾潰兵及老弱遣送幽州,自己則領了大軍,直奔盧奴。
盧奴,縣衙。
張寶擺了宴席,正在開導一臉郁郁的管亥和廖化。
「管亥呀,你可是我太平教第一大將,雖然受了些挫折,但也不必如此頹廢。這個仇,本將軍定然為你報了,你勿須憂心!」
听著張寶的豪言,管亥默默的撇撇嘴,心中甚是不以為然。
雖然張寶麾下大軍二三十萬,但在管亥看來,都是烏合之眾,其戰力還比不上他自己那支軍隊。剛到盧奴時,管亥見了張寶大軍,心中幾乎絕望。
這樣的軍隊,便是再多一倍,也報不了仇啊!
雖然不一定會敗,但哪里又攔得住那如狼似虎的幽州鐵騎?
所以這幾天,管亥竟是熄滅了報仇的心思,每日借酒澆愁,沉浸在哀痛之中。
不止管亥,廖化也是如此。
見管亥不言語,張寶還以為自己的話說到了他心坎,不由哈哈一笑,示意大家舉杯吃喝。
看著這些吃的滿嘴流油,喝得紅光滿面,醉的一塌糊涂的同僚,管亥與廖化二人對視一眼,眼中悲憫之色一閃即逝。他們在這里快活的時候,卻不知道幽州的大刀已經快要降臨頭頂了。
「地公將軍」廖化著實忍之不住了,道︰「幽州軍戰力斐然,此時定然逼近盧奴,還請將軍早做準備才好哇!」
張寶不愉的看了眼廖化,道︰「本將軍麾下大將無數,兵員充足,那幽州不過萬余人,便是鐵鑄的,又能打幾根釘?爾等失利,乃是大意所致,本將軍如今也業已知曉,你還恬噪個甚?」
管亥兩人對視一眼,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