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寒風剌骨,搓著手走出家屬院的大門時,看到了路邊那輛警用桑塔納,又是桑塔納。
向峰正坐在車里抽煙,見戚東從門口出來,朝他甩了甩頭,意思是叫他上車,戚東也不客氣。
「我的向大所長,鳥槍換炮了?你不是說師校街窮的沒車嗎?這是從哪搞來的‘摔塌腦’?」
「什麼摔塌腦?說點吉利話好不?」向峰白了戚東一眼,掛擋加油就啟了步上路。
「嘿,這破車的制動實在令人擔憂,‘摔塌腦’這綽號送給它完全沒富裕,總之開這車,你慢點!」
向峰咧了下嘴,「我知道……昨天才剛弄來的這車,分局郭局知道我家老頭子是區委書記,于是,拔來一輛92款的桑塔納,車況一般般吧,又說屁大點個派出所,所長有桑塔納坐就不錯了,大部分街道辦事處的書記和主任現在都還坐北京吉普呢(2020),對了,我找你了解點情況……」
「我還真以為我又被你接送了,感情今兒有特殊待遇啊,是我們學校財務室被盜那事吧?」
「嗯,你們校保衛科那個姓王的家伙說,被盜前那天晚上,王為軍叫他吃飯,說是當科長時沒好好吃他們吃過一頓飯,現在給補一頓,我懷疑這個王為軍有點問題,從現場勘察情況來看,不象是外賊,更象是知情的內賊,至少也是有內應的,撬門撬保險櫃手法很高明,應該是慣犯……」
「王為軍?」戚東一愕,這家伙那點膽子也敢做這種事?「听你分析,他還真有些疑點了。」
「嗯,我派人24小時監控他了,這兩天應該能找到一些線索,你們副校長婁雅毓和總務處長林音笑要請我吃飯,我看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昨天晚上讓我給拒絕了,這兩個人的底子你有數吧?」
戚東笑了笑道︰「林音笑她哥是區組織部副部長,我估計你的身份在她面前保秘不了,婁雅毓和她關系不錯,背景沒林音笑的硬,有美女請吃飯,你還嫌人家?我得罪了姓林的,人家不給我臉子看。」說著就把自已和林音笑的‘過節’講了一下,「前些時區政府就有一種傳言,她哥林國飛要上來,可能要接我父親管那一攤兒,當時正好工業園問題暴發,我就懷疑林國飛是不是也在暗中推波助瀾,所以呀,心里對這個林音笑有了一絲成見,口不擇言開了人家一個玩笑,想想也挺後悔。」
「哈……你這小子也真夠損的,豬妞妞你都能借來挖苦譏諷人,給你穿小鞋那就活該了。」
戚東在師校街派出所門口下的車,向峰本來要送他去學校門口,他非攔著,說這樣不好看,向峰也不堅持了,轉過一個十字路口往前也就一百來米就到學校了,步行也就兩三分鐘的事。
入校門時,丁棠正推著自行車進來,兩個人不由對望了一眼,丁棠也沒說話,不知為啥,在這個男人面前自已總是有些放不開,就連一慣的大方也做不到了,戚東微微笑了下,「丁老師好。」
「戚主任好!」對人家有禮貌的打招呼,總不能給冷臉吧?這幾天5班的變化也的確叫人瓜目相看這個戚副主任,另外學校還沒放假,他要給5班在寒假補全天的課這事鬧的全校人都知道了。
背後不少人說戚東這是‘臭表現’,但丁棠不那麼理解,她另具慧眼,看得出來,戚東想做點什麼,正因為這樣,她心里對戚東的看法也正在轉變中,另外,不知他有沒有認出丁唐是自已弟弟?
當然,戚東不會當著她的面點破這事,人家既然保密而來,就是不想叫人知道,說破干啥?
說起來踫的也巧,醫務科郗秀楠這時候也來了,因為手臂沒好利索,所以她也是坐車加步行,不能騎自行車了,這時見到戚東和丁棠把招呼,她這心里微微泛了一絲酸氣,即便自已沒準備和戚東發展成戀愛關系,但此時此刻見到這一幕還是冒出了古怪的酸味,她自已都不知道為什麼。
「喲……這麼巧呀,戚主任、丁老師好……」郗秀楠爽朗的走上前來,她也是二中‘四英雄’之一,因為有了那次事件,他們四個人也處在一個奇妙的‘圈子里’,戚東和丁棠同時回過頭應聲。
郗秀楠是沒話專門找話說,她都不知為啥會這麼積極,但這一刻能破壞了戚丁二人的那種相遇氣氛,她感覺心里極舒暢,「……對了,戚主任,你可是政治經濟學的高才生,對國內國際的經濟有相當的了解吧?最近電視、報紙上都說股市不穩定,搞的人心慌慌,我的積蓄可都在里面扔著呢,這要是賠了,可就淒慘了,怎麼樣?戚主任,幫我掌掌舵?你肯定比我行的吧?嗯,說說嘛……」
最後一句多少還**一絲撒嬌的口氣,吐出話後她才意識到,感覺臉紅時卻已經遲了。
丁棠默默推著車走,校園里不準騎車,這個時候學生們也正一溜一溜的往進涌,人多的很,就這樣,三個人一起朝教工大樓走,戚東心里苦笑,這些女人們咋都愛炒股啊?賠了排著行跳樓啊?
「郗姐……其實我也不太懂,簡單說兩句吧,從大的方面說,進入96年時通貨膨脹已經消失,國內銀行利率降低,從三月份開始滬深股市已經走進了牛市,到了下半年更是瘋漲,因為沒有漲停限制,背後炒家操縱痕跡明顯,一過國慶節更是全線的飄紅,人們都快瘋狂了,新年前出台了漲停10%的制度,報上更刊登了評論員文章,警告大家正確認識股票市場,連繼幾天的跌停又把不少人嚇楞了,其實啊,心髒負荷力不強的人不要玩這個剌激,咱們賺起賠不起啊,郗姐你說是不是?」
郗秀楠大大的點頭,丁棠也認真的听著,事實上她和老媽欒慶華也買了這玩意兒,每天晚上沒事干就研究這些東西,但自已又不是學經濟學的,股票也看不太懂,常言說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皮毛,對整體經濟形勢沒有認識的人來說,也就是看皮毛,好多人更是踫運氣,都懂行道哪有跳樓的?
「大專家你就別謙虛了,快點指點指點吧,一會漲一會跌的我真受不了,這牛市莫非要完了?」
戚東微微搖了下頭,「應該不會吧,部分不良股票有黑幕,就不好說了,5月以前我看沒問題。」
「你看沒問題?我的天呀,問題是萬一出了問題咋鬧?我去年都買的是長虹,這支如何?」
「四川長虹,嗯,不錯,走勢很強,跑到5月沒啥問題的,出了問題我陪郗姐一起跳樓。」
「真夠意思,行,我豁出去了,大不了賠光,真要賺了呢,我抽十分之一的利潤給你!」
「別價,郗姐,賠了你真拉著我去跳樓咋弄呢?」戚東趕忙搖手拒絕,郗秀楠和丁棠都笑了。
「反正你跑不了的,咋說你也是復旦出來的經濟學才子,這遭我信你了,賠了也認命。」
丁棠這時候也忍不住了,抬眸瞅了一眼‘大磚家’戚主任,道︰「我媽買的是瓊XX,這支呢?」
戚東回顧了一下那次牛市,好象就是瓊XX鬧了大問題,他蹙了下眉頭,「瓊XX算一支黑馬吧,怎麼說呢,黑馬總是予人心驚肉跳的感覺,玩這種股要秉著見好就收的心態才行,3月前拋光吧!」
「喂,你還真當自已是‘磚家’了啊?」郗秀楠噗哧一笑,忍不住打趣了戚東一句。
「一般來說夠資格被我拿磚拍的人也極少,我的磚那都是金磚哦,不會隨便拿來拍誰的。」
「臭美吧你,等我和丁老師揪著你跳樓時,我看你還笑的出來?」郗秀楠又笑道。
戚東極其自信的笑了笑,「生活還是很美好的,越在逆境中越能鍛練一個人的毅志,跳樓是怕你沒機會了,發了財時請我吃一頓飯就行了,丁老師,我可不單指郗姐,你別假裝沒听見啊?」
丁棠臉一紅,迅速瞅了一眼郗秀楠,「哦,一定,不過你放心,我要賠了不拉你去跳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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