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華陽上任了汾源縣,因為縣城距離市區有60公里,天天回家是不行了,97年時東陵市的公路狀況一塌糊涂,二級路早砸成了三級路,坑坑窪窪的不說,大貨車、拉煤車又多,經常性的塞車。
由于丈夫不能天天回家了,方曉蓉也就感覺有些不適應了,家里冷嗆嗆的,兒子回來的又遲,她自然有了一些抱怨,但抱怨歸抱怨,丈夫也不會因為她的抱怨就不去上班吧?沒奈何了。
「……戚東,上次和你說的那個事,你替老媽策劃了沒有?別一天埋著頭搗鼓你那些工作。」
沙發上,戚東盤著腿坐著看電視,嘴里叼著紅塔山,他難得規規矩矩坐下來有看電視的閑空。
「哪個事啊?」戚東顯然搞不清老娘吩咐的事指哪一樁,故有此一問。
「你說哪個?就是那個賺了錢下海的事,哦,不是,不是我下海,是你物色個人幫咱搞三產。」
「哦,那個事啊,股市那里你不是還沒套現嗎?不著忙,等錢拿到手再說,賠光了就不用搞了。」
方曉蓉狠狠白了兒子一眼,「賠光了你娶屁的媳婦啊?不說好話,想叫老娘掐你了是不是?」
「嘿,太小看你兒子了吧?滿月復經綸的復旦高才,不至于尋不見個伴侶吧?」
「噯,戚東,那個丁棠就不錯,品貌皆全,我上次問欒慶華了,她才比你大一歲,咋樣?」
戚東笑了笑,連噴出兩個煙圈,「老媽,丁大小姐眼高著呢,我上班頭一天就得罪了她,現在雖說那點隔閡消失了,可這也不是一廂情願的事吧?人家是市委書記的閨女,未必瞧得上我的。」
「嘁,市委書記的閨女咋啦?市委書記的閨女不是人啊?不能追啊?不結婚啊?不嫁人啊?」
戚東翻了個白眼,老媽的嘴是比較牛叉的,不能輕易惹她,「老媽,談咱們三產的事,好不?」
「算了,錢拿到手在談吧,我這心吶,還懸在嗓子眼兒呢,你臭小子就嚇唬我,要不賣了吧?」
「不忙不忙,進入五月份再說,我這幾天事多,也顧不上看什麼股市行情,又說你要搞啥三產?」
方曉蓉听兒子問,立馬來了興趣,「你听媽說,媽是這麼想的,現在不是藥廠什麼的都不景氣?媽有兩個同學都是生物制藥界的專家,媽想拉他們過來針對女性市場研究開發個新項目……」
「哦……衛生巾一類的?」戚東插了一嘴,換來老娘在他大腿上一擰,疼的他忙縮腿。
方曉蓉噗哧笑道︰「女性市場就剩下衛生巾了嗎?小混蛋……我指的是化妝品,女人愛美嘛。」
「這個怕不好搞,還不如搞衛生巾呢……」戚東想到化妝品這行當里的傳銷引發的一些事件,國家最終把傳銷定為犯罪等等,「媽,化妝品這個領域太大了,競爭異常慘烈,高檔貨都是國外數十年的知名品牌,你要往這里扔錢,那就太不明智了,如果開發保健品倒是可以考慮的哦……」
方曉蓉沒什麼經濟頭腦,對兒子的話她向來是‘奉若神明’的,尤其這次兒子眼毒的幫欒慶華賺了一大筆,她更堅信兒子的‘經濟目光’了,「兒子,媽听你的,大方向你定,老媽只出錢。」
「那老媽你有多少錢啊?是不是先給我交個底兒?我也好拿來策劃啊?」戚東笑著問。
「現在也不好說,誰知道賠賺啊?不過要按現在的這個價格估算,咱們家也算是小富戶了吧。」
嫌兒倆正談著,電話鈴響了,戚東抬頭看了一下牆上的掛鐘,九點多了,「是你爸嗎?我接。」
方曉蓉探過身子從沙發旁的木方幾上接起了電話,「喂,是華陽嗎?哦……找戚老師啊……」她多少有一些失望,居然不是丈夫的電話,「好象是個女學生,找你吶……」說著把電話給戚東。
「誰啊?」戚東更納悶了,女學生?怎麼會有女學生給自已來電話?而且還是晚上?
「戚老師,我是許菲,咱們班住校生陳曉病了,剛剛幾個學生一起送她去了醫院,醫生診斷可能是急性肓腸炎,說需要手術,可是、可是陳曉又沒錢,她家在汾源縣,又聯系不上她家人……」
「哦……我知道了,在幾醫院?你在現場嗎?」戚東一邊問一邊站了起來。
「在城區醫院呢,這里就剩值班的了,連個大夫也沒有,老師你說是不是轉個醫院?」
「嗯好,你們馬上把陳曉弄去市一醫院,我立即趕到……」放了電話他又給向國民家拔電話。
「哦,是齊伯母,我是戚東,峰哥睡了沒有?沒有啊,您叫他一聲,我有點小事……」
……
警用桑塔納怒吼著沖出區委機關家屬院,戚東坐在助手席上,老媽坐在後面,向峰駕車。
「峰哥,這麼晚了還累你一趟,不好意思了……」雖知向峰不是小氣人,話總得這麼說。
「這話你也說得出口?要不是方姨在車上,我非罵你小子,以後還和我交往不?」
「呃,小弟認錯,峰哥息怒,我給你點支紅塔山……」戚東笑著掏出煙來,方曉蓉也笑了。
「嗯,這還差不多,哈……」向峰接過了眼,意態悠閑的駕車,車速不減反增,風馳電掣……
快到市一醫院時,向峰的大哥大響了,他單手接听起來,正好到了十字路口是紅燈車也停了。
「……是爸啊?哦,好,你和戚東說……戚東,你接,是我爸……」向峰遞過了大哥大。
97年時東陵市也就是大歌大(半頭磚)、168之類的手機流行,拿這玩意的一看就是有身份的。
「向伯伯,我是戚東……嗯,是我一個學生進了醫院沒錢看病,我忙著去看看,沒別的大事。」
「哦……你小子,我以為咋啦,有事就是伯伯說,悶不吭聲的,對了,戚東,我這找你也找不著,太方便了,你是不是也弄個168什麼的?聯系起來也方便,我叫區教育局給你報消話費……」
「呃,伯伯,我小小一個教員,拎著個168不是擺譜嗎?還不叫人唾死了?一個月工資都不夠交電話費的,您有啥事給學校或我家打電話不就得了,千萬別搞特殊,別人背後說您,我也受不了。」
這話叫向國民听著也舒心,他笑道︰「你這小子……反正你也別想在二中呆多久了,就這樣……」
這邊收了電話,方曉蓉卻道︰「就是,兒子,你也買個168吧,老媽有時候想找你也不方便,話費你和媽報就行了,即便現在話費貴,家里也供得起你呀,要不先弄個漢顯傳呼機也行……」
事實上戚東現在連個數字傳呼機也沒有,向峰也道︰「該配,我也想找他找不見,弄個吧。」
「不要不要,還嫌我不夠忙啊?再弄上傳呼、168我還睡不睡覺了?過些時再說吧。」
「哦……原來你小子是躲清閑吶?你行啊你!」向峰笑罵了一句,車子這時轉進了一醫院里。
許菲正在樓門廳張望,見入來一輛警車,也沒朝這邊看,還把眸子朝大門瞅呢,直到警用桑塔納下來三個人時,她才看清有一個是‘戚老師’,「啊……戚老師,在這呢……以為你還沒來。」
戚東也顧不上老媽,三兩個箭步竄了上去,「人呢?」他風風火火進了樓門廳,才看見四五個女生正圍著一個面色蒼白的清秀少女在廳里長椅子上坐著,素潔的少女十七八歲的模樣,正是高三5班的語文科代表陳曉,一個努力上進的農民家的孩子,此時美眸里含著淚水,淒楚的叫人心疼。
「陳曉,要不要緊?」戚東大步過來,伸手就扶住她瘦弱的肩頭,眼眸中透出無比的關切。
似見到了親人一般,陳曉豆大的淚珠往下滑落,「老師,我、我忍一忍就過去了,還是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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