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東進來之後,很快從小姑戚華秀嘴里弄清了大致的情況。(.)小姑父傷的不很重,縫了十多針吧。
小姑父陳海民是城區稅務局稽查1科的副科長,手里還是有點小權的,可要落實工作,偏是這個小權干部最能得罪人,年前有個市場整頓工作在大力開展,幾個稽查科的人都下去查偷漏稅。
也是因為查出了一些問題,所以麻煩就來了,據陳海民說,報復他的可能是水產市場最大的商戶‘豐慶水產’的老板林豐慶,在整個水產市場中這個林豐慶是數一數二的‘巨頭’水產王。
這個日進斗金的水產大王林豐慶壟斷著‘城南水產批市場’7o的資源,非常的強勢。
就是城南區這一片所有的大中型飯店、酒店、賓館等所需要的海味水產品也都是他供應的。
根據陳海民提供的線索,警方展開了一些初步調查,必竟是稅務干部因公被毆,這種行為是在挑釁國家政府的稅務政策和法規,有可以這里面就隱藏著更深的內幕,不過這個內幕誰會去挖?
戚東和丁棠站在樓道角落的地方,小姑和老媽又進去了,「城南水產批市場多是私戶吧?」
丁棠點了點頭,「我听說也是,倒是沒去過那個批市場。不過這個林豐慶我听說過的。」
「呃?怎麼個說法?」戚東也對林豐慶其人也有過‘耳聞’,那一世中的記憶,但也僅是聞其名不知其情,林豐慶也是東陵市數得上號的有名富翁,98年時候人家就坐大奔馳了,據說錢堆成了山。
‘城南水產批市場’是東陵市兩大水產批點之一,他能壟斷這個市場7o的貨源可見財力之雄厚,這種人的背景應該說是比較深厚的了,當你有了‘錢’,很快就能建立‘勢’,相輔相成。
丁棠道︰「區政府的一些同事說的,林豐慶時常與副區長林國飛好象有一些關系,經常接觸的。」
這個情況戚東在那一世的‘記憶’中也搜索不到,必竟離他的生活圈子太遠,所以沒關心過。
林國飛?林音笑的哥哥?林豐慶?他們之間會是什麼關系?沾親帶故嗎?戚東劍眉蹙了起來。
現在一提到林家這兄妹倆,他心里就莫名其妙的會有一絲絲不快,和林音笑要暗算丁棠有關吧。
這時旁邊那個辦公室傳出了兩個警察的對話聲音,因為門關的不嚴,還留了一道細細的縫兒。
「……這個案子如果牽涉到水產王林豐慶,我看是查不出結果的,這個和市里區里的領導都熟。」
「那個陳海民也是不開眼,你說你能惹起人家林豐慶嗎?說難听點人家拔根**毛都粗過你腰。」
「誰說不是?那個陳海明一提林豐慶,領導們都回避了,這不,非要把案子移交治安處呢。」
「他們剛剛不是回答陳海民說已經展開調查了嗎?感情還在扯皮呢?」另一個警察道。
先前那個又道︰「不扯皮才怪,那麼說是安慰傷者家屬的,執法機關總不能不作為吧?剛剛馬副局長還罵那幾個巡警呢。怪他們沒第一時間把傷者移交給治安處,說什麼‘咸吃蘿卜淡操心’。」
「可不是,誰願意招惹一些惹不起的人?咱們大局長見了那個林豐慶還是有說有笑的呢。」
「是啊,我是看出來了,這個陳海民認倒霉吧,不查到林豐慶頭上還好,查到他頭上就熱鬧了。」
說著話的功夫,一個警察就出來,乍見門外左側的戚東和丁棠,臉色微微一變,「你們做什麼的?」
「辦事的。」戚東回答了一句,出來的警察三十歲上下,臉色很不善的樣子,好象怎麼著了似的。
「去去去……辦事就辦事去,堆在這里做什麼?這是公安局,不是菜市場,你想竄哪就竄哪?」
顯然他認為剛剛在房里和同事說的話讓他們听了去,這個很損‘警察’形象的,所以惱怒了。
丁棠听了這種口氣,好象趕乞丐似的,心里就極不舒服。冷著臉瞪了一眼那警察,戚東也蹙起了劍眉,「公安局怎麼了?公安局不是人來的地方?我們站這礙著你什麼事了?這規定不許人站?」
「喲……你瞧瞧你這霸道態度,是不是平時欺負慣人了?我告訴你,公安局專門收拾你這號人。」
「神經病了,咱們走,別理他!」丁棠忍不住道,最不想看的就是這種‘仗勢欺人’的嘴臉。
「你罵誰神經病呢?嗯,反了你們了吧?人民警察是你們隨便罵的?」那警察快跳起來了。
這時候周圍幾個辦公室的人紛紛啟門出來看,大家還鬧不清怎麼回事,但有一種同仇敵愾的心理,所以這一刻望向戚東和丁棠的目光都有些異樣了,那警察更來勁了,「罵我神經病?你們真牛。」
「李副科長,別和他們一般見識,噯……你們是來辦什麼事的?家里的什麼人被抓了?」
出來說話的正是剛才在里面與這個李科長聊的另一個人,他以為戚東他們家某人犯了什麼事。
戚東只是掃了他一眼,目光凝視著那個李科長,「人民警察是為人民服務的,不是要你來嚇唬人。」
言罷,牽著丁棠的手就走,那個李科長臉一紅,嘴上卻不示弱,「我嚇唬的就是你這種渣人。」
戚東突然停步了,臉色很冷的盯了那李科長一眼,隨即掏出了手機,拔通了劉秀坤的手機。
「劉局長,我是戚東,嗯。怎麼你們局辦大樓里某些警員的素質差的要命啊?不可理喻了。」
這句‘劉局長’把一樓道看熱鬧的人都震驚了,這年輕人認識劉大局長?他就是那個‘戚東’;
戚東隨即就去了前面那間辦公室門前,正好母親方曉蓉出來了,小姑戚華秀也跟一起出來。
「事情怎麼樣了?」戚東已經收了手機,後面一片目光還追著他,因為戚東是城區教育事業改革的先鋒,曾被媒體炒紅,後來他當了市委書記丁兆南的秘書,更紅的紫,算是個傳奇人物了。
「一時半刻也有什麼結果?這邊的警察們也不是很上心,還算是要移交給治安處那邊處理。」
方曉蓉說話的功夫,戚華秀一臉愁相的道︰「你們沒听幾個警察說嗎?今天是周六,就因為這個事,搞的巡察處這一塊來了好多人,都有抱怨呢,能移交給治安處,他們自然就能回家休息了。」
「小姑,這是公安局內部責任的劃分,倒沒什麼的,哪處理都行,咱們無非要一個說法罷了。」
這時候劉秀坤的電話已經打到了巡察處處長的家里,結果巡察處長的電話打到局辦大樓,問誰在大樓表現了警察的‘高素質’?一般來說沒見過反應這麼快的反饋。幾分鐘後一些人就散開了。
戚東他們準備下樓的時候,那個李科長居然一臉尷尬的神情快步走了過來,「戚先生……」
他給處長罵了個狗血噴頭,這時候跑出來給戚東道歉了,戚東淡冷的道︰「警官,請離渣人遠點。」
「怎麼回事?」方曉蓉感覺不對,看了看戚東又望了望那個李科長,最後把目光投向丁棠。
李科長一張臉憋的好象紅子,尷尬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先前的囂張再找不見一絲半毫了。
「咱們走吧,媽。小姑,該怎麼處理局子里會協調的吧,必竟這是執法機關,會給咱們老百姓一個說法的,不用操那些心,誰打完了人也要負責的,我不管他是誰,天王老子也得給個說法。」
……
大奔馳車開進了醉仙樓停車場,一個中年男人下了車,氣度雍容,紅光滿面,嘴還撇著,陪他一起下車的是個貴婦,珠光寶器,雪貂大衣,頭高高昂著,一付不可一世的驕姿傲態,睥睨眾生!
「……那個陳海民是什麼背景?怎麼敢在公安局亂說我們的事?給馬副局長敲電話,整死他。」
「這種事你就別操心了,我會安排的,他小小一個稅務分局的虱子小干部,想動我林豐慶?」
「哼……現在這人都不知道死活,你不整他一回,他怎麼知道馬王爺長了幾只眼楮呢?」
貴婦的張揚跋扈顯無余,一臉都是不屑之狀,好象捏死個人不比捏死一只螞蟻更費事。
「螻蟻一樣的貨色,隨便擺個姿式就能讓他死十萬次,不要再提這事了,影響我的食欲。」
「那咱們的帳怎麼辦?稅務分局那邊總得找個招呼吧?真要翻開了來查,也是個麻煩事。」
林豐慶冷笑了,「查?誰敢來查我‘豐慶水產’?城區政府不是這一半年把工業園的企業盤活了,還不是著‘豐慶水產’的進項圓它的臉面?就是區委書記戚華陽也不敢輕易查我的帳吧?」
「總是小心一些的好,那個林國飛不是想和我們‘沾親帶故’嗎?給他點甜頭吃就行了。」
「嘿……他已經吃了甜頭了,他這個副區長當的比較惡心人,向國民在城區的時候沒讓他抬過頭,現在戚華陽主政,他還是抬不起頭。不是看在他母親劉麗君還有點用的份上,我會搭理他?」
「能利用上就行,姓林的也是個色鬼,已經和小雪打的火熱的,不用白不用,能讓他閑著?」
小雪,叫王雪,是‘豐慶水產’的部門經理,一個生意社交場上較有名的女人,當然,只是在水產一界,她也是林豐慶培養出來的‘公關’經理,最早的時候是林豐慶身邊的會計兼‘情婦’。
兩個人邊說邊進了醉仙樓二樓的雅間,今天他請的客人是東陵市的副市長之一陸勛奇。
陸勛奇是諸項分管工作中就有‘食品市場’這一場,年前要監督各類食品市場,確保老百姓們過好這個年,水產市場是一大市場,需求量是極大的,海鮮水產和豬牛羊肉一樣是主類的大市場。
平時陸勛奇也會和一些壟斷市場大貨源的‘巨頭們’進行接觸,必竟他們的動作影響全局的。
也難怪林豐慶不把林國飛這樣一個副區長放在眼里,對他微弱的辦事能力肯定是極為不滿的。
陸勛奇雖然沒掛常委,但必竟是市政府的領導之一,又是分管這一場具體工作的領導之一,在林豐慶眼里的份量要比林國飛大的多,所以經常和陸副市長吃吃飯、打打牌、娛樂一下是‘正事’。
林豐慶的老婆叫杜秀玲,身材不用說了,豐腴的有如水桶,臉上的粉也有一寸多厚也不止。
優越的物質基礎叫她擁有足夠揮霍的金錢,但她怎麼保健美容也阻擋不了漸漸衰去的顏容。
陸勛奇的年齡也和林豐慶差不多,但從表面上卻不及林豐慶顯的有精神和‘年輕’,同是四十七八歲的年齡,他看上去好象五十多了,可林豐慶看上去還不到四十的樣子,這個差距是相當大的。
「豐慶啊,你是越來越年輕嘍,你看看我?一頭都是黑白了有一大半了,操心的事過多啊。」
「勛奇市長,別見了我就嫉妒我的‘年輕’,我這頭還不是染黑的嗎?操心的事更是不少,這不,剛剛就給人家告了,說我豐慶水產偷稅漏稅,這年頭兒,你不能太有錢了,太多人眼紅你啊。」
陸勛奇臉色微色,「怎麼回事?又是誰在學後搬弄豐慶水產的事非?」他心里自然不爽了,每逢年節的時候,林豐慶總不忘打點一份‘厚禮’往自已家送,這麼懂禮的人不是沒有,可沒他禮重啊。
「是城區稅務分局稽查科的一個小小副科長,半夜喝了酒回家路上給人打了,卻非要說晚林豐慶找的人去暗算他,他算個什麼東西呀?我暗算他?真是太可笑了,剛才一接電話,我都氣暈了。」
杜秀玲忙加油填醋的把事件說了一下,末了還道︰「陸市長,你說不討個清白?老林怎麼見人?」
「嗯,那倒是,回頭我和秀坤局長聊聊這個事,凡事要講求證據嘛,來來來,咱們吃飯。」
與此同時,在另一家大酒店,城區稅務分局的局長白槐忠正陪著區政長副區長林國飛和豐慶水產的部門經理王雪吃飯,區稅分局一直是城南水產市場的稅政監督部門,他和王雪是十分熟絡的。
倒是沒有想到,這個王雪會和林國飛副區長走的這麼近,看那意思兩個人好象有點關系了?
「……白局長,你們下面那個陳海民是不是腦袋給驢踢過了?怎麼亂咬人呢?」王雪口氣不善。
「嘿!這個陳海民是前一段時間調整到城南這一塊的,他以前管城東一片,對這邊情況不熟,回頭我說說他,不是什麼大事的,鬧出這些真是不應該,豐慶水產的稅項我是最清楚的嘛……」
林國飛不說什麼話,他純是讓王雪給拉過來的,其實他手里的權都不及白槐忠這個分稅局長。
……
戚華秀和陳海忠這次受了委屈,華秀也忍不住給三哥華陽去了電話,必竟是兄妹,三哥對自已這個妹妹不應該照顧照顧嗎?就算那年生那點事,自已正好在外地出差,丈夫也打電話問過的。
雖然心里總有一絲過意不去,可事隔兩年了,也基本上不掛在心上了,至少華秀平時和嫂子方曉蓉通電話什麼的聯絡都會感情,方曉蓉對小姑子華秀的印象也不太壞,一來二去就揭過那一頁了。
陳海民臉有些腫,是被人家套在麻袋里用棍子砸的,頭上開了幾個口子,還好不是太重。
對方也只是給他一個‘警告’,似乎沒有出手要人命的想法,陳海民也是氣不過,就把自已掌握的情況說了,打他的人雖然當時用麻袋套了他,但有一個家伙了口音,他听了出來,是經常混在城南水產市場的一個‘地霸’,所以他第一時間就懷疑了是林豐慶找他來警告自已的,因為正好這幾天在查豐慶的稅帳,偏偏好多地方出了問題,那個王雪要請自已吃飯,自已沒去就有了這一出。
這些情況也都提供給了警方,所以才會傳到林豐慶耳朵里去,現在的事想不鬧大都壓不住了。
華秀還是不想太麻煩嫂子和戚東,本來要回家去,戚東建議去飯店吃點,誰有心思做飯啊?
「……華秀,公道肯定是要討的,咱們不欺負人,但不等于咱們就要受人欺負。」方曉蓉也擺出了臉子,轉過頭對戚東道︰「噯……你現在本事大,幫你小姑父討個公道吧,你爸出面不方便。」
華秀和陳海民一怔,戚東不是給打到陵北縣白崖溝了嗎?都說他這個前任市委書記的專職秘書讓人家落了,他還有什麼本事?怎麼听這話好象是嫂子在敷衍自已呢?戚東能辦什麼啊?
主要是他們不經常和戚東來往,所以不清楚戚東的能力,這一刻有這種想法也難怪,戚華陽雖是區委書記,但林豐慶這樣的民資巨頭也不是沒有背景,真搞起來的話誰強誰弱還很難說的。
陳海民也認為嫂子在敷衍了,又一想,戚華陽能因為自已‘捕風捉影’的說法去得罪林豐慶?主要林豐慶的‘豐慶水產’是區政府的稅頂大戶,惹翻了他可不是鬧著玩的,區財政要受損失的。
這叫小不忍則亂大謀,因為這點小事就可能斷掉區政府一塊大稅源,戚華陽能這麼做?如果激怒了林豐慶,人家拍拍把場子直接搬到市稅務局直屬的另一個水產市場去,這損失有多大?
夫妻倆對望了一眼,還能說什麼呢?嫂子能來看自已就不錯了,至于其它的就不要奢望了。
他們的表情落在戚東眼里,也就知道他們的想法了,看著他們臉上勉強的笑,戚東心下微嘆。
戚家的事,丁棠不會什麼嘴,她現在是‘準媳婦’,不是還沒過門嗎?所以不讓自已言。
從飯店出來後,華秀和陳海民就打出租車走了,方曉蓉也看出了他們的心想,只是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