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日,我雅興大發,決定出海釣魚.
釣魚需要工具,至少需要一根魚竿與一個魚餌,要出海的話,還需要一艘船.這些當然不能去買,甚至不能去租,最冠冕堂皇的理由當然是這樣做丟份兒,其實真正的理由是我沒銀子.
綜上可知,為了我的「雅興「，我必須做好魚竿、找到魚餌,還得弄一艘船.
魚竿最好弄了,我從萬寶囊里尋出如意棒,又找到捆蟲索,打了個結,掛上鎖喉鉤，成了.
魚餌要麻煩些,得去挖蚯蚓,听說魚多半愛吃蚯蚓.我手提玉龍劍,尋了處微濕的土地.劍光閃爍,地上已多了兩橫兩縱四道長三尺、深三尺、寬半寸的劍痕.我使出昔年與吸星大法齊名為當世兩大奇功的吸土大法,將土塊吸在半空,隨即運真力擊出一記碎土掌.
有風吹過.土沫飛盡,一條小蚯蚓掉了下來.
我疾出抓蟲手，將其抓在手中,定楮一看,不禁大為失望，因為這條蚯蚓實在太小了,估計用它釣魚只能釣到比它稍大些的小泥鰍.不過有泥鰍總比沒有好,想著烤魚的美味,口水已然在嘴里蠢蠢欲滴.
突然,一個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你為什麼抓我?」
我一愣,四下掃視,卻未發現有人.
那個聲音再次響起:「別找了,我被你抓著,我是蚯蚓,呃,至少你們是這樣稱呼我的族類的.」
我低頭看看手里抓著的蚯蚓,訝然道:「是你在與我說話?」
蚯蚓道:「正是.」
我奇道:「你會說人話?」
蚯蚓用一種謙虛的語氣:「一點而已，一點而已.」
我問道:「你怎麼會說人話?」
蚯蚓又用謙虛的語氣:「學習唄,只要學習就會得到知識.」
我又問道:「你還會說什麼話?「
蚯蚓再次用謙虛的語氣:「我只不過會二十多種語言而已,有蟻語、鳥語、蟲語等等,不過每種語言又有多種方言,比如說•••」
我不耐煩了:「得了,我知道你博學多才還不行,炫耀什麼啊你!」
蚯蚓見我面色不善,忙改口道:「那你為何要抓我?」
我冷笑道:「你如此聰明絕頂,可知道我為何抓你?」
蚯蚓沉吟片刻,道:「莫非你要用我做魚餌?」
我失笑道:「想不到你還真聰明,這你都猜得出來?」
蚯蚓又用謙虛的語氣:「哪里,哪里.」
我又煩了:「別廢話了.」說罷拿捆蟲索將其捆住.
蚯蚓急了,道:「你別捆我啊!」
我淡然道:「魚餌能不捆住麼?」
蚯蚓道:「可是我不想做魚餌啊?」
我微笑道:「世上有很多人都會做一些自己本不願意去做的事.」
蚯蚓分辨道:「可我不是人啊!」
我冷冷道:「我管你是什麼呢,反正今天我就要用你當魚餌,你就犧牲一下自己又有何妨?」
蚯蚓道:「生命是最寶貴的，怎麼能輕易犧牲呢?」
我道:「大丈夫生有何歡，死有何懼?」
蚯蚓道:「我們族類沒有大丈夫.」
我露出猙獰面目,道:「別盡說廢話，反正今天我一定要吃到烤魚.」
蚯蚓嘆了口氣,道:「你為了一己私欲,就犧牲掉我的性命,不覺得于心有愧麼?」
我道:「這你就錯了,反正你遲早要犧牲的,早一些有何妨?而且你的犧牲可以讓我吃到烤魚,也就是說,我讓你的犧牲有了價值,所以你應該感激我才對.」
蚯蚓嘆道:「唉!人哪!明明要害你,嘴上卻說得冠冕堂皇.為什麼世上盡多偽君子呢,世人只知真小人可惡,卻不知偽君子比真小人可惡的多了.唉!」
我卻已收拾我的萬寶囊,準備出發了.
二
距離海邊還有很長一段路，我總不能走著過去.更不能去打車,因為那得花銀子,而我現在最缺的就是銀子.
幸好我輕功還不錯,見天上經過一架往海邊方向去的飛機，就施展飛天功,躍上了飛機頂.
我順勢躺了下來,閉起眼楮打算好好睡一覺.卻怎麼也睡不著.風吹過,感覺很清爽.我眺望著遙遠的天際，長長吐了口氣.久已壓抑心底的郁氣為之一清！到海邊時我輕身一縱,落了下去，距離地面還有五六丈高之時,凌空翻了三四個筋斗,斜著飛了出去，緩緩落在沙灘上.
現在我就缺一只船了.
海邊不乏漁者.我看中了一只破船,就去問價錢.
一個衣衫襤褸的漁翁上下打量我一番,滿臉不相信的語氣:「我這船可不便宜，你買得起麼?」
我故作瀟灑,淡然一笑,道:「你看我像是買不起船的人麼?」
那漁翁也笑了笑,道:「不瞞您說，還真有點像.」
我微微一笑,一副大人不記小人過的樣子,道:「你出身海岸,終生與海相伴,見識自然不廣,我不怪你.」
那漁翁沒說什麼，只是依然擺出一副不相信的神色.
我傲然一笑,從背後萬寶囊中取出一柄寶劍.
劍光一閃.劍已出鞘.
我抖了一碗大的劍花,道:「你看這柄劍怎麼樣?」
那漁翁一臉貪婪之色，口中卻道:「看起來還不錯.」
我傲然道:「豈止不錯,這柄劍在昔年萬曉知所作的名劍譜中排名第三,名為玉龍劍.」
那漁翁緊緊地盯著玉龍劍,卻道:「那排名第一和第二的是什麼?」
我道:「說了諒你也不知曉,不過告訴你也無妨,第二劍名喚降龍劍,第一劍嘛,乃是絕命劍.」
那漁翁道:「那降龍劍和絕命劍呢?」
我臉微微一紅,道:「降龍劍我送人了.絕命劍嘛,倒是還在我這,只不過此劍絕不輕出,劍出必見血,你想見識見識麼?」其實降龍劍是讓我當了換肉吃了,只是說出來太丟面子,就虛言說是送人了.
那漁翁看著我森冷的目光,忙道:「不用了，不用了.」
我將寶劍輕輕一揮,道:「此劍可買得起你那只破船麼?」
那漁翁忙道:「買得起，買得起.」
我回劍還鞘,遞與那漁翁.
那漁翁急忙拿回屋里,像是生怕我反悔似的.卻不知一心想佔人小便宜的人,總是會失掉大「便宜」的.
他拿著玉龍劍走到屋里,正待仔細觀賞,忽覺分量不對:「怎麼這麼輕?」
我卻在他轉身的片刻之間,使出絕頂輕功神龍一點沙,縱上那破船,匆匆駕船而去.
沒走多遠,就見那漁翁一邊大罵著一邊奔出來.嘴里罵著:「什麼玉龍劍,木頭做的,快給我回來.」
我怎會回去,劃得更快了,大笑道:「你雖然失了一只破船,卻得到一個終身受用不盡的教訓,這買賣你劃算得很,所以你應該感激我才對.」
那漁翁大罵道:「你小子回來.」
我哈哈大笑,道:「我才不回去呢,有本事你追啊!」
那漁翁急得直跺腳,卻絲毫沒有辦法.
我運用真力,很快就走遠了.
那漁翁罵著，罵著,忽然住口了.想是知道我听不到他的聲音了.
他嘴角閃現出一抹惡毒的笑意,喃喃道:「小子，你坑我,只是你也好不了,那破船在海里待不了多久就會沉的,你死無葬身之地了.」
他居然仰天大笑起來.
這時候,我卻也笑著,想自己又撿了個大便宜.
很快就離海岸很遠了,想那漁翁穿著那麼破舊,肯定就這一只破船,是不會追來了.
我找了處平靜的所在,坐了下來,將魚竿和魚餌取出,打算開始釣魚.
那蚯蚓長長嘆了口氣,道:「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我笑道:「來不及了,都到這了怎麼來得及?」
那蚯蚓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無論何時何地,只要你心存悔意,均可從新開始.」
我不耐煩了,道:「你少廢話了,下去!」說著將其甩入海里.」
我本以為魚應該都愛吃蚯蚓，見到蚯蚓還不一擁而上?哪知等了半天魚線連晃都不晃一下.
我想這是怎麼了,是那蚯蚓太小了，魚都看不見怎麼著,還是這年頭魚都生活好了,不屑于吃蚯蚓了,我想了半天還是不明白.
我沒了耐性,再加上忙了半天,很是疲累,一閉眼,居然睡著了.
三
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我落水里了,給嚇醒了,因為我是只旱鴨子，絲毫不會水性。[我搜小說網]()等我醒來，就發現我真得落水里了.
這船居然漏了.水正不斷地涌上來,船也就不斷得向下沉.
我有些慌了,心里不禁怨恨起那漁翁來,想他怎麼不弄只好船.卻忘了這船是我騙來的.
幸好我鎮定功夫也不差,略一思索,一掌劈下一塊看起來比較結實的木板.就坐在那木板上.
船剩余的部分很快沉了.
我坐的這塊木板看來雖然堅實，料想也支持不了多久，偏偏因怕那漁翁追來，此刻已離海岸很遠，再想劃回去已然不能.大海茫茫,我想我也希望渺茫了.想不到我英雄一世,居然喪命于此.實在心有不甘，不禁生出一絲悔意。忽然發現手里還緊握著魚竿,想是我一直惦記著烤魚,在生死關頭居然還沒有丟棄.
我又高興起來.想自己就是死也要做個飽死鬼,于是又專心致志釣起魚來,卻忘了如果這塊木板沉了,我就算釣起魚來也沒命吃了.
幸好天憐我見,想是可憐我,不忍讓我餓著去地府玩去,就讓我釣到了魚.
過不多時,我就發現魚線在晃動,不禁喜上眉梢，想終于有魚上鉤了,急忙向上一甩,哪知居然沒有甩動.
我就楞住了,想這麼小的蚯蚓應該不會釣上大魚來啊!
我想了半天,明白了,一定是一條小魚吞下了小蚯蚓，被勾住了.一條大些的魚吃了那條小魚,又被勾住了.然後一條大魚又吃了那條「中」魚,于是就被釣上了.
我想到這里，不禁大喜過望,想自己真有本事,只用一條小小的小蚯蚓就可以釣到一條大魚.可算空前了.
我正準備運用內力把大魚拉出來,不幸的事發生了.
一條大鯊魚沖了過來,一口將那條大魚吞了下去.
我不明所以,運力一拉，卻沒拉上來,感覺這條魚怎麼又重了那麼多.還沒反應來呢,一股大力涌來，我就落下海了.
原來那條大鯊魚被我拽得難受,就回應了一下.
我在落下海的那一剎那，心中涌生出一絲悲意！想自己一世英雄，竟然命喪于此。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我超凡的本領終于顯現出來.
我使出游魚功,身子一滑,在那大鯊魚牙齒閉合的一瞬間,竄進大鯊魚的肚子里.
里面很黑,空氣也很渾濁.幸好我自小苦練榆枷神功,在極其惡劣的環境下依然可以生存下去.
我有夜視之能,一眼就看見了那條大魚,不禁大喜若狂:我終于能吃上烤魚了.
我當即取出天下第一劍:絕命劍,給魚開膛破月復,取出魚的五髒六腑,卻發現其肚子里果真有條"中"魚.我就也剖開這條"中"魚的肚子,就看見了一條小魚.小魚的肚子里卻是條小小魚.小小魚的肚子里才是那條小蚯蚓.
我少猜了一個環節，很是郁悶.
哪知那條小蚯蚓居然還未犧牲,看到了我,就說道:「想不到你居然會救我.」
我笑了,道:「你少自作多情,我是要吃烤魚了才給魚開膛破月復的.」
蚯蚓嘆了口氣,道:「不管怎麼樣,你總算救了我一命,我這個蚯蚓一向知恩圖報,日後我一定會幫你一個大忙，以還此情的.」
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道:「你淪落至此也是我害的，還提什麼恩啊!」我瞧了瞧它細小的身子，譏笑著又道︰「再說了,就你?想幫我也幫不上啊.」
蚯蚓又嘆了口氣,道:「人哪,總是看不起別的生物,認為別的生物很低下,只有人是高高在上的,卻不知在這個世界上比人聰明的生物太多了,卻都不似人那麼狂傲自大.」
我沒空听它發牢騷,切下塊魚肉,放在掌心,運起絕頂神功:「火龍掌」。
不一會,一股濃烈的肉香散發開來,我忍不住一口吞了下去,卻發現沒吃出味道來.
我忙又撕下一塊肉,放在掌心,又運起火龍掌.
我終于吃飽了,長長得伸了個懶腰,倒下就睡著了.
蚯蚓急了:「你別睡啊!咱們還得出去呢,總不成在這過一輩子.」
可是它怎能叫得醒我.
過了一會,我居然打起鼾來.
蚯蚓看著我,無可奈何地嘆著氣,道:「這人哪,懶到這地步，可怎麼好?」
四
我一覺醒來，感覺很是舒爽.長長伸了個懶腰，坐起身來.忽然發現怎麼這麼黑呢？
我凝神一想，明白了，原來我在大鯊魚肚子里.
蚯蚓見我醒來，長出了一口氣，道︰「謝天謝地，你終于醒過來了.」
我笑道︰「我醒你就直接謝我得了唄，還謝什麼天什麼地啊！再說你謝我有什麼用，對我又沒什麼好處.噢，有了，還可以用你釣一次魚.」
蚯蚓凝視著我，嘆道︰「世上怎麼會有你這種人呢？」
我依然含笑道︰「你說我是哪種人啊！」
蚯蚓嘆道︰「這還用問，臉皮厚者唄，我見過臉皮厚的人雖然極多，卻無一人比得上你.」
我笑了，道︰「這麼說我是天下第一嘍，榮耀啊榮耀.」
蚯蚓注視著我，嘆了口氣，道︰「人啊！實在太復雜了，就拿你來說，我一生閱人無數，卻還不了解你.」
我傲然道︰「世上有誰能了解我？」
蚯蚓道︰「算了，不和你討論這些問題了，我們研究研究怎麼出去.」
我奇道︰「出去？出去干什麼？」
蚯蚓更吃驚，道︰「你不想出去？」
我笑道︰「出去有什麼好，還會天天挨餓.在這多好，一點都不愁吃，每天都有烤魚吃。呃，只是沒鹽和調料的烤魚不算美味，應該設法弄來就齊備了。」
蚯蚓听得怔住了.
過了半晌，它才回過神來，道︰「以你的武功，或偷或搶，當無人能阻，怎會挨餓？」
我傲然一笑，道︰「我乃天下第一大俠，當然不能偷盜搶掠！」
蚯蚓奇道︰「那你怎麼能騙那漁翁的漁船呢？」
我淡然道︰「那不是騙，只不過是借用而已，我本意是釣罷魚後，就將那船還與他的，我要這船也沒什麼用，何況我還送了他一柄當世排名第二的寶劍！對他來說並無虧損，反而得益。」
蚯蚓思索片刻，點了點頭！
我微微一笑，不再說話。
過了半晌，蚯蚓忍不住道︰「你難道想在這一直住下去？」
我道︰「在這住有什麼不好?世上能有幾人在鯊魚的肚子里住過？」
蚯蚓又愣了愣，道︰「可是這•••這多悶啊！」
我一想也是，這里空氣太渾濁了.而且整天呆在鯊魚肚子里也太無聊了.于是面現躊躇之色.
蚯蚓趁熱打鐵，道︰「我知道你這個人本性挺善良的，只是不願表現出來而已，所以你就是想在這住下去，也應該先把我救出去再說啊！」
我听到頭一句話，還挺感動的，沒想到這條小蚯蚓居然有一點了解我.但听到後一句就發現它本質露出來了，只不過貪生怕死而已.
我嘆道︰「念在你說了一句好話的份上，我帶你出去.」
蚯蚓大喜道︰「大丈夫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我冷冷道︰「你再羅嗦，我就派八匹馬把那句話追回來.」
五
蚯蚓果然不敢再羅嗦了，只是靜靜地看著我，想是看我怎麼出去.
我一想，自己身在大鯊魚的肚子里，要出去倒還真是個難事.
忽然，我靈機一動，想到了西游記，想孫猴子哪次進了妖怪肚子不都是可以為所欲為的嘛！我雖然比不上孫猴子，這大鯊魚更比不上妖怪.我當然也可以在這鯊魚肚子里隨心所欲地折騰一番，想到這里，我又開心起來.
我重重地在腳下跺了一腳，果然听見大鯊魚發出痛苦的申吟聲來.我哈哈一笑，想我果然可以為所欲為了.
只听大鯊魚怒道︰「你踩我做什麼？」
我怔了怔︰「你也會說人話？」
大鯊魚怒道︰「廢話.這麼簡單的語言我可能不會說麼？」
我又怔了怔，想我遇到的怎麼全是博學多才的家伙.就問︰「你會說多少種語言？」
那大鯊魚滿是不耐煩的語氣︰「那太多了，我數不清。」
它語意不善，道︰〞你到底為什麼踩我，快給我解釋，不解釋清楚我跟你沒完？〞
我給它氣笑了，想這不識相的鯊魚居然敢跟我叫板，于是就嬉笑道︰「我就想試試你有感覺沒有.」
大鯊魚怒道︰「你這蠢人，挨踩能沒感覺麼，要不我踩你一下試試。」
我大笑道︰「問題是你踩得到麼？」
大鯊魚顯然想起自己沒有腳，根本踩不到我，是以怔住了，半天說不出話.〞
我卻沒閑工夫等它了，又帶著笑說︰「你有感覺是吧！」
那大鯊魚居然沒听出我笑里藏刀，竟沒給我說好話，我本想懲罰懲罰一下它也就罷了，但它居然如此不識相，那就怪不得我了.
我練了一會打鳥拳，又試了幾招劈魚掌，還使了使抓肉手，于是那大鯊魚的申吟聲和求饒聲就傳進了我的耳朵里.
我練得乏了，這才停了下來，道︰「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那大鯊魚居然還不識相，道︰「剛挨完揍，感覺能好麼？」
我嘆了口氣，道︰「唉！這人啊•••」想想不對，改口道︰「這魚啊！看來它還想挨揍，我這個人一向樂于成人之美，只好成全成全它了.」說罷又是一陣踩蟲腳.接著又問道︰「現在呢？」
那大鯊魚終于有些識相了，說道︰「現在感覺好多了.」
我不肯罷休，道︰「你有什麼感覺？」
那大鯊魚越來越聰明了，居然拍起馬來，道︰「本來我渾身疲憊，很是難受，經大俠一頓美打後感覺渾身舒坦，極為暢快.」
它顯然還沒向人如此低聲下氣過，連拍馬都不會拍，
我既然遇到了它，少不得要不恥下教，讓它增長點見識了。
我嘆著氣，道︰「我這個人最好了，一向願意讓別人暢快，越暢快越好.〞語鋒一轉，道︰〞你挨我一頓打，就變得舒坦了，我當然得讓你更舒坦點.」
于是大鯊魚又「舒坦」了些.
我臉上帶著壞笑,道:「你現在還舒坦麼?」
大鯊魚忙道:「不舒坦了,不舒坦了.」
我嘆了口氣,道:「大千世界,我們得以聚首,也算有緣,而今你卻不舒坦,你說我于心何忍啊!所以我得再讓你舒坦舒坦.」
大鯊魚嚇壞了,忙道:「不用了,不用了,我現在舒坦了,舒坦得很.」
我見它總算識相了,也就不打算繼續難為它了,這倒不是我大發善心,而是因為我打得累了,懶得再打而已.
我笑了笑,道:「念在你這小魚兒還算孝敬,我老人家就放你一馬.」
大鯊魚忙道:「多謝大俠,多謝大俠.」
我道:「你張開口,我這就出去.」
蚯蚓忽道:「你先得讓它浮到海面上去,在海里它張開口海水就會擁進來,我們是出不去的.」
我冷冷道:「這般淺顯的事還用你來提醒我麼?」
蚯蚓看了看我,暗暗嘆了口氣，道:「那你就當我什麼也沒說好了.」
我踫了個軟釘子,沒法向蚯蚓發火,就把怒氣全部發泄在大鯊魚身上,狠狠地跺了一腳,喝道:「快浮到海面上去.」
大鯊魚滿腔怒氣不敢發泄,只得連連應道:「是,是•••」
它嘴上雖然不敢露出絲毫不滿，心里卻在暗暗算計,想怎樣能將我致于死地.
等它浮上海面,張開了嘴,我背起萬寶囊,帶著釣竿和蚯蚓,還撕了一大塊烤魚肉.準備出去.
我走到牙齒處,看著大鯊魚鋒利的牙齒,作勢邁步欲出.
蚯蚓急道:「且慢,小心有詐.」
我向它點了點頭,卻故意大聲道:「怎麼會呢?我與這大鯊魚雖然萍水相逢,卻已一見如故,深知其為魚,它怎麼會卑鄙得想趁我跨步時將我咬死呢?」
大鯊魚自然看不到我臉上的陰笑,還以為我和白痴似的,還心慶得計呢!
蚯蚓自然知道我心中所想,心里暗嘆,想這次大鯊魚又要倒霉了.
我又大聲道:「我這就出去了,你牙齒可千萬別誤落下來啊!」嘴上說著,手上已取出一根精剛所鑄的斷齒棒.
大鯊魚一臉的獰笑,想白痴才不會「誤」落牙齒.
我又大聲道:「過嘍!」然後斷齒棒就過了一半.
大鯊魚的牙齒當然「誤」落了下來.
于是就真得有斷齒了.
我用訝異的語氣:「咦?你怎麼沒牙了?」
大鯊魚痛得直哼哼,卻不敢向我發作,忍著痛道:「我還有牙,只不過掉了幾顆而已.」
我「哦」了一聲,道:「我還以為你沒牙了呢!」
它當然听得出我是說它「無恥」.卻裝作不懂,道:「還請大俠見諒,剛才牙齒有點癢,誤落了下來,這次絕對不會了.」
我又大聲道:「好,那我這次出去了啊!」
大鯊魚听我說得那麼大聲,想我這次一定也是詐言,也就沒有落齒.
于是我就大搖大擺得走了出去.
蚯蚓見我如此,也不禁暗暗佩服于我.
六
我終于呼吸到新鮮空氣了,長長吁了一口氣,感覺很是痛快.
這時大鯊魚正在海上飛馳,海岸早就看不到影了.
我心念電轉,忽然使出絕頂輕功,竄上大鯊魚的身上.因為這里是最安全的.
大鯊魚終于看見我了,卻無可奈何,還得向我陪著笑,因為我隨時可以讓它變成一只瞎鯊魚.
我坐了下來,吃了塊烤肉,拍了拍大鯊魚的腦袋,道:「現在你知道你該做什麼了吧!」
大鯊魚一臉的喪氣,卻不敢反抗,道:「我知道了.」
我大笑道:「這樣才乖嘛•••好孩子,等我回去給你買糖吃.」
大鯊魚氣道:「我不吃糖,只吃肉.」
我道:「好,那我回去就請你吃肉.」
這句話說出來,把大鯊魚和蚯蚓都嚇了一跳.
它們做夢都想不到我這麼吝嗇的人怎麼會請吃肉.
大鯊魚怔了半晌,才問道:「你請我吃什麼肉?」
我笑道:「當然是魚肉了.」
大鯊魚大喜道:「那太感謝你了.」
我臉上依然帶著笑,道:「其實你也不用謝我,我反而應該好好謝你才對.」
大鯊魚听得又怔住了,它實在不明白我請它吃肉,為什麼還要謝它.
蚯蚓開始也不明白,但思索片刻,已然明了,不禁暗暗嘆息.
大鯊魚雖然也不苯,比起蚯蚓和我來卻不知道差了多少,還喜氣洋洋地等我請它吃烤肉呢.
肉香飄散,我流著口水,吃著肉,滿足地嘆了口氣,想又有一段日子不愁肉吃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