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隨身 2013年1月1日

作者 ︰ 游夏

_星期二_陰

今天是新年第一天,元旦,早晨。我不知道這日記該寫點什麼,但好歹是新年第一天,不寫寫日記總覺得不太對。我還在小超市里面。這里有吃的有用的,被我搬空了一大半,空間里頭裝不下。

我昨天也有寫日記,寫了兩行,抖得完全不能見人,我撕掉了。渾渾噩噩的到今天要寫日記的時候才想起來元旦。不過我連慶祝的心思都沒有,總覺得自己下一秒就會死。

這個小超市被我逛了個遍。

上街的人多了。不知道政府還有沒有繼續派發面包和水,我躲在廁所隔間里頭听到外面有翻東西的聲音,還有罵聲。因為我早一步把東西收起來了。他們找不到吃的,就沒仔細翻,也沒有到廁所來。最後好像把水搬走了。我一直沒有出去,我怕和那些人踫上面。

我不想待在這個超市里。超市目標太明顯了,想找食物的人都必定會到超市來。可是我又沒有計劃,更不知道應該怎樣在末日里活下去。以前看過那麼多電影電視劇跟小說,臨到真的踫上了末日,反而腦子一片空白。雖然我總跟自己催眠說這不是末日不是末日,不過催眠好像沒啥效果。

這兩天我都在想待在什麼地方比較好比較安全。

超市這種地方肯定是不行的,食物雖然多,爭執也多。我不缺食物,沒必要拼著被人殺的危險去超市。如果說要找個沒有食物的地方,我又不知道該去哪里好。

救助站是肯定不可能的,我根本認不得路。

剩下的但凡是商家,估計也會有人去翻找有用的東西。我啊,就是個普通人,除了這個奇怪的空間就再沒有特殊的能力了。以前每天上學放學上班下班,性格說不上冷淡說不上熱情,也沒有交心的對象,跟家里不親近不疏離,不住在同一個城市,到了這個時候連個讓我記掛拼命的人都沒有。人不都是這樣的嗎,只要自己活著就好。如果有機會,我當然想回家看看。可是有什麼辦法呢,我連市里的救助站都去不成,家里可是隔著好幾個城市。

爸媽怎麼樣了……我也不知道……他們老人家比較謹慎,家里又都藏著吃的喝的,應該過得比我安穩吧。總覺得又嗦起來了。

我不太經常到市里……操,有人敲門

……

現在已經過了零點了,這日記本來應該明天再寫的。不過我不想睡覺,先寫著吧。反正是今天發生的事情。我現在在一個小旅館里,隔了五天終于又躺當了床上。我不覺得懷念,我覺得他**恍如隔世。李嘯銳倒是睡得香,枕著手臂打呼嚕。

他就是早上敲廁所門的人。他說他自己是當兵的,我看著也像,人高馬大的。剛開始他敲門的時候我不敢答應,沒想到他敲了兩下就在外頭一邊嘀咕一邊用匕首撬門——他進來的時候我看他拿著把匕首——我嚇了一跳,只好硬著頭皮讓他別撬了,我給他開門,真是倒霉催的。

開門以後我又被他嚇了一跳。

比我高,關鍵是壯,橫。也不是那種嚇人的粗橫,就是……我不會形容,看著讓人有壓力。後來我跟在他背後走,盯著他看,覺得他也沒比我高一個頭,也沒比我壯一倍,可能是當時被他眼神駭到了吧。

我一開門他就問,有沒有吃的。我說沒有。他盯著我的登山包,說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刀倒是收起來了,叉著手看我的包,然後說,哼哼哼哼。他肯定是在外頭沒找到吃的,外頭已經被搬空了。我沒法,在包里頭給他翻了包餅干遞給他。

他裂嘴笑了笑,看著還挺俊,一手接過餅干,腳一踢就把廁所門給關上,反手鎖了。我心里一突還以為他為了吃的要殺人滅口搶東西。沒想到他撕開袋子把餅干塞嘴里,伸手就拉開褲鏈子尿了起來。一邊把餅干叼在嘴里咬一邊把尿一邊跟我說話,說,你自己?

**,我都沒見過這樣的人。白夸他俊了。我當時就這麼想。

他又問了一遍,滿嘴餅干渣子都要噴出來了。我想罵他敗家,無奈形勢比人強。我想說我有伴,又怕他說一起等著,只好無奈的點頭。他可能是看我不情不願的吧,就一邊咬餅干一邊說,老子以後給你當保鏢,你還怕餅干虧了嗎。操,你都掙了。我看他還在尿,就學他剛才的樣子,說哼哼哼哼。他說老子是當兵的我說哼哼哼哼。

好吧,我承認他出現了以後我好像反而整個心思靜了下來。現在想想,大概是因為他那一副稀松平常、老子什麼都能搞定的樣子,讓我突然就相信他了,覺得這末日好像也不算什麼。他不像是活在末日里的人,兩手空蕩蕩的,除了身上的衣服還有收起來的匕首以外再也沒有別的裝備。問我要吃的,就像問朋友要根煙抽那麼自然,明明心里認定了我包里有吃的,也不動手搶。我看得出來他的眼楮里有正氣,我相信他是當兵的,在外面混的不會有這麼正的眼神。

他抖了抖鳥拉好鏈子然後用手把餅干全塞進嘴里。我說你還沒洗手。他扭頭看了我一眼,又咧嘴笑,突然兩只手一起模到我臉上,擦來擦去。我直接毛了,說**他就哈哈大笑,說**是男人就來操啊,來操我啊。

**。滿嘴噴餅干渣。

我把這事記下來,總有一天要報復回去。

然後他攤開手,說水。還一臉理直氣壯。我就給他翻水。還好昨天我也沒心情把包里面的東西倒騰進空間里——不過我要是把整個包都扔空間里了,李嘯銳也不能向我要這要那的——空間里是真堆不下了,我這寫日記的桌子上都放滿了東西,四周是干糧山啊山啊山啊。

他灌了幾口水,說我叫李嘯銳,嘯嘛呼嘯的嘯,銳利的銳。我說哦。他又灌了兩口水,轉過頭問,你不告訴我你名字啊?我說你沒問。他說你不是該主動講的嗎……好吧,我說,我叫凌宇。凌遲,宇宙。他就在那笑,說煙。我說沒有我不抽煙

……我不是故意要記錄這麼無聊的事情。實在是遇到李嘯銳,是我從見不到太陽那天起所遇到的最鮮活的事……最鮮活的心情。

他伸手拿我的包,開門,走出去。

原本我以為他就是不殺我,也會把我獨自扔在那里,任我自生自滅。

結果他扛著包走了兩步,看我沒跟上,就回頭喊我。他說老子現在是你的保鏢啊。

奇怪的家伙。

李嘯銳說他剛退伍,12月10日。退下來了窮光蛋一個,轉業沒搞好,退伍金也還沒發下來。他不甘心回鄉下去,就想看看在這城里能不能找到活干,然後就是到太陽消失那天。剛開始他也是蹲在家里啃方便面,他在城里,水電停得都比我們晚。等停水停電了以後他又熬了兩三天,就覺得不是那麼回事,決定到外頭來瞧瞧。他因為沒錢,住的是城中村那片,附近沒啥店鋪。他出門晚了,沒搶到吃喝的,就一路跑到我待的那超市里,發現也早被人搶空了。他心說晦氣,想著撒個尿就去下一家,結果看到唯獨我躲著的那格廁所鎖著,覺得肯定有人在里頭,就起勁兒敲門。

我說嗯嗯嗯,心說倒霉催的。

一路上都是他在講,我就听著。他問我知不知道這天是怎麼了,我就把我之前在網上看到的、在廣播里听到的消息告訴他,又說了救助站,他說哦,不知道听懂沒有。

他說老子什麼深山老林冰天雪地沒去過,在這城里啥吃的喝的穿的找不著、活不下去?哼。

他好像一點都不覺得這麼搶吃搶喝有什麼不對。所以說當兵的就是憨,特別是這剛退伍的。我也懶得跟他講。都要活不下去了,還講個屁道德。有錢的時候在店里塞點錢圖安心,沒錢就記著地兒以後還吧。如果大家都還活著的話。我現在也不可能告訴他空間的事,不管他信不信,但我還不能完全信他。

我以為他沒什麼計劃,他卻一路帶我找到了現在這家旅館。

睡吧。李嘯銳說明天找輛車,看看能不能到救助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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