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隨身 2013年1月7日

作者 ︰ 游夏

_星期一_陰

最近我真覺得自己嚴重的睡眠不足。關燈了還要被拖著說話,等李嘯銳都睡了才有空寫日記,燈都還沒亮呢就又被吵醒,中間連個打盹補眠的機會都沒有……不要廢話了,趕緊寫完了趕緊睡覺。我現在整個人都是麻木的,腦子里頭鈍得很。本來今天看到殺人場景應該是很震撼的,現在震撼過了,除了呆還是呆。覺得一點都不真實,就跟看了場電影一樣。

不過現在閉上眼就好像還能看到那飛濺的鮮血……不行,我得再出去跟李嘯銳說說話,講完了回來再寫這個日記。

……

李嘯銳都睡了,被我硬拖起來說話,而且他臉上居然沒什麼表情,也沒什麼被吵醒的那種迷糊狀態,好像從來沒睡著過一樣跟我講話,我反而覺得有點不爽。

**,當兵的都不是人。

跟他說說話,我心情倒好了些,才又回來寫日記。

我不知道李嘯銳那套開導人的言論是從什麼地方說過來的。不過我問他見過血沒有,他說見過。我問他殺過人沒有,他點了點頭。我有些意外,就問他殺的是不是壞人,結果他想了想,然後突然笑了一下,說,殺的是什麼人都一樣。

剛開始的時候我覺得不一樣。可後來想想,就算殺的是死刑犯人,難道心里就會覺得比較好過些嗎,還不是要自己慢慢擱開。我也就沒有問李嘯銳殺的是什麼人。這家伙總不可能隨便亂殺人的吧。

我今天看到被殺的是胡斌。我一直對那男生沒什麼好感,但也僅此而已。知道他可能也染上新型病毒以後,我甚至有點同情他。除此以外我沒有更多的想法。就算是之前隔著玻璃看到果果躺在床上有氣無力的樣子,也不過是在心底感慨了兩句生命脆弱之類的話。

今天卻實在是有些兔死狐悲。

這麼寫可能比較亂吧,不過反正是給我自己看的,應該也無所謂。

我是被槍聲吵醒的。還是天沒亮的時候,很響的一聲槍聲,就在很近的地方炸起。我差不多是條件反射的跳起來,被李嘯銳一把摁住。他有大半個身子都壓在我身上,好像算準了的反應,壓著聲音在我耳邊講,別動。我被他壓得很不舒服,而且他說話的時候氣息就噴在我脖子上,我忍不住想縮,無奈當時被他壓得死緊,幾乎連氣都喘不過來。

就听到不知道哪個方向有人大聲吆喝。

我說怎麼。學著李嘯銳的樣子在他耳邊講話,他好像也不怎麼在意。還沒有開燈,我也不知道是幾點,反正天是暗的,我也看不清楚外頭到底是怎麼了。那邊大概是不想把人都吵醒,所以說話的聲音……怎麼形容……含糊的大聲吧。要說聲音也不算小,但又不足以讓人听清楚。

不過其實那聲槍聲響起之後,還睡著的人大概是沒多少了。

李嘯銳沒有回答我,我就努力去听,只听到有人胡亂跑動的聲音。我拼命推了推李嘯銳,他肯定是有感覺的,但只是稍微動了動,並沒有讓開的意思。

他說你別動,別鬧。

聲音很小,就吹在我耳垂上,我整個後腦勺都癢癢的。

我就縮著脖子不敢動了。我說我再不動就要被你壓出屎來了。李嘯銳頓了頓,這才稍微撐起來了一點。他好像想說話,可是在他開口講話以前那邊就又傳來了槍聲。我問他到底怎麼了怎麼了,可是耳朵有點震得慌,也不知道他回答沒有。

隔了一陣子我感覺到耳朵邊有溫熱的氣息,我就趕緊晃了晃神,果然听到李嘯銳在小聲講話。

前面他在說什麼我已經是听不清了,只勉強听到他說有人想走,這會兒被攔在外面,都已經動槍了。現在不論誰出去,看到了就是一槍。他怕我這麼一醒來什麼都不知道,听到槍響就想去看熱鬧,所以死死的摁住我,以免我連什麼情況都不知道就被人打上兩槍。

我也只好這麼小聲的跟李嘯銳說話。我說昨天就已經走了一批,雖然明面上講的確是不能走,可昨天也不見攔得這麼厲害,怎麼今天突然就變了。然後我才知道逃走的是一批病人。

我不太明白那些人的邏輯。換了是我,如果得了這麼種不知名的病,我還巴不得能留在救助站這樣的政府機構里面,好歹有人免費幫你治療。他們大概是不太相信政府,或者是有別的什麼想法,幾個剛開始起病癥的病人居然約起來趁著夜色想要逃出去。

然後就是槍聲和叫罵聲。

李嘯銳說這會剛開始朝天放空槍。不過如果那些人不听警告的話,估計沒什麼好下場。

我問他說出過這種任務沒有,他說出過。我突然就覺得有點冷。我說到底是誰這麼蠢。這純粹是沒話找話,我其實也不覺得李嘯銳會回答我。結果他居然真的講出來了幾個名字,听著都像是男人的名字,不過我都不認識。里頭我唯一認識的就是胡斌。我說啥,我們認識的那個胡斌?李嘯銳說是。

這次熱鬧我到底沒看成。因為沒看成,所以才撿了命回來。有靠門口近的,听到槍聲就跑過去了。結果後來開槍的時候連附近的人也槍殺了。這是我听其他人講的,我去問李嘯銳,他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不知道他們中途有些什麼發展,最後又是個什麼結果。

早上我去門口瞧的時候只剩下一大攤血結在地上的冰霜層上,硬邦邦的,暗紅色,看上去都不像是人血了。

我安靜地听著那些人繪聲繪色的把早上的事情當成是傳奇故事一樣講出來,每個人口中的故事都是不同一個版本,我只能听著,然後努力用自己的腦子分辨,可最後我還是被繞糊涂了。唯一肯定的是有病人私自出逃,然後就被槍殺了。

還有人信誓旦旦的說當時情況如何凶險,病人如何頑抗,自己割開脖子噴著血沖向人群,要把病毒散播出來,結果那些病人都死了,連旁邊圍觀的人也因為被感染了所以被殺掉。說得好像他自己就在旁邊看著一樣。我無法理解那些人怎麼可以把這件事當成是談資。看著門口那攤血我只覺得惡心。

也許明天我就會變成地上的一灘血,然後被人用夸張的口氣說那人是如何如何被殺的。

真的好像是看電影一樣。

我站在那里就好像看到胡斌被槍擊中頭部血濺三尺的樣子,直到李嘯銳過來把我拖開。

他說我們明天一早就走,趁著天還沒亮。我說哦。他說你還站著干嘛,我說不然我該干什麼。他說你準備一下。我就懵了,我說我能有什麼準備的,還不是你說走我就背上包跟你走……不對,現在包也歸你背了,我就拍拍跟你走得了。

然後我就看到李嘯銳一副想要嘆氣又默默忍回去的樣子。

我一直不知道這個救助站里頭還有交易市場這種地方。李嘯銳一路把我領過去,然後將我扔在那。我盯著他準備背著包走,我就說你把包背走了,光扔我一個人在市場頂個屁用。他愣了愣,然後一臉憋屈的又轉過來跟在我後面。

……心情真好……

市場里頭幾乎什麼都有,還有我一直心心念念著想要找的小型太陽能發電機。我真佩服把發電機搬到這來的人。

除了發電機以外,還有各種雜物,我甚至看到有西瓜苗和生石花種子。雖然是沒什麼用的東西,但我還是有一小塊餅干換了過來。李嘯銳這次是全程負責當挑夫和保鏢,我看到有什麼想換的東西就從包里面掏啊掏啊掏點餅干或者肉罐頭之類的拿去換。

換到後來李嘯銳還一臉哀怨的看著我問為什麼之前不拿出來。我就沒搭理他。

市場東西雖多,食物卻沒多少。

我並不想要錢,除了特別想要發電機以及植物種子之外我還用蘿卜土豆卷心菜換了些工具箱、螺絲釘、電線之類的東西。這些東西我不會用,但李嘯銳應該是會用的。還有些藥啊繃帶啊紗布啊棉花啊什麼的,也分別換了些。大概是因為食物實在稀缺,特地跑過來找我交換的人很……不少。而且蘿卜也很受歡迎,大概是可以解渴吧。

不過就是有李嘯銳在我也不敢太過張揚,讓別人發現我們身上食物很多的話反而會惹麻煩。等換得差不多了我趕緊趁機表明登山包里頭的食物已經都換出去了,人群才散了些。

我之前還一直在發愁空間里面塞了太多東西以至于位置不夠用,卻不知道原來現在大家的日子都過得緊巴巴的。其實要是在外頭的話,大概還不至于這樣。可進了救助站以後,雖說每天能有口飯吃、平常也有個暖和的地方窩著,卻不能隨意進出了。因為進門都有登記,門口有拿著槍的警察或者軍人把守,輕易沒辦法到街上去搬東西。救助站里面是餓不死,可也吃不飽。

我跟李嘯銳抬下巴,說你得把大爺我伺候好了大爺才給你飯吃。他笑了笑沒說話,害得我反而不好意思了。

他說之前讓我跟人打招呼的時候,基本上算是事情已經成了一半,明天趁著天不亮沒人注意直接走就是。只能我們兩走。我說廢話,我又不可能帶別人走。

明天早晨他喊我,模黑起來就走。

我偷偷把太陽能發電機搬空間里了,李嘯銳也沒問。這會正發著電呢。什麼時候弄個電磁爐,那玩意應該很好找。大爺得管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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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這篇文居然爬上新人榜第一頁了,排在29位。雖然進不了前20但還是覺得很高興。我會繼續努力的謝謝大家的支持。嚶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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