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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星期一_小雪
(黑暗年代1年5月30日)
今天天氣還算好,只是飄了點雪。
這是我們離開那邊的第三天。李嘯銳看了看這邊傷員的情況,決定我們再拖延一天或者兩天再離開。其實我略有點兒擔心,因為我翻了翻之前的日記,每次這樣連續地小雨小雪以後,緊接著的就是持續的暴雨暴雪。
我去跟李嘯銳講了,他還問我怎麼統計的。我說我有寫日記。
他就笑著問我都寫了什麼。
我說你管我寫了什麼,反正是這樣的情況,我怕過兩天我們反而走不了。
李嘯銳說沒事。還帶著我到頂樓上去望了望,然後指著一個方向跟我講從我們這開始往那邊過去,中途會經過什麼什麼房子,可以在哪里哪里穿過去,中間大部分路程是不需要繞彎也不需要暴露在外邊惡劣天氣里頭的。
听他講完我整個人都有種略暈的感覺。我就說他,說,你既然這樣厲害,當初我們過來的時候你就該帶路的,也用不著我們淋得跟水里邊撈上來的湯圓一樣,滴滴答答的。
李嘯銳就笑,說你以為這事情就是上下嘴皮一踫就能說出來的事情?實地跑了一遍又在地圖上磨了一整晚才出來的結果。
因為李嘯銳一副沒什麼精神的樣子,所以我跟鐘小哥一起將他趕去休息了。他自己還想著要到附近逛一逛——所謂的逛一逛,就是拿著唐刀出去將成片的喪尸像麥子一樣收割一輪,然後在城鎮里邊找再找找有沒有什麼可以被我們利用的東西。
我跟鐘小哥讓他趕緊打住。就這麼種狀態出去,鐘小哥大概覺得他還好,畢竟他們都是這麼過來的,我就一點都沒有那種想法。
外邊喪尸真跟麥田里頭的麥子一樣,一堆一堆的,原本就已經夠危險的了,李嘯銳現在還這麼一副不太在狀態的模樣。
李嘯銳有點兒嘀嘀咕咕的,跟我講說就算他現在這個樣子都可以輕易地將我放倒。
我說我知道你厲害,但是現在出去跟你牛不厲害關系不大。你看外邊那麼多喪尸,你隨便走個神就能被傷到甚至死在外頭。你要是現在死了你讓我們這樣的人怎麼辦。
李嘯銳就瞪了我一眼。
最後鐘小哥組織了人到外邊去,沒讓我跟著一塊兒去。想也知道,他們那群當兵的根本不將我當成是個戰斗力來用。我也沒跟著堅持,反正我原本就不想跟著他們一塊出去。李嘯銳還跟我講,說你這就是傳說中的宅是不是。
我說我就是個宅,也輪不到你來管。現在你還是先去睡覺吧。
那群傷員我不太想接觸很多,所以李嘯銳睡著以後我一直就在他旁邊縮起來躲進空間里邊,假裝我自己在睡覺。
空間里頭自從有了球球幫忙以後比以前整潔太多了。再也沒有成熟以後忘記收割的果子掉在地上,看著干淨了很多。
而且倉庫里頭儲存的貨都多了起來。
我進來的時候甚至覺得有點兒茫然,因為我突然不知道我應該做什麼才是。收獲的事情有球球幫忙,我現在完全可以當個甩手掌櫃,卻隱約的覺得有點兒被拋棄了——被這個空間拋棄,我一定是腦子有問題吧。
之前掛著做臘肉的雞鴨都已經做好了。我將它們都收進了倉庫。
有老鼠在跑來跑去,我想以後可以把老鼠烤來吃。對廣東人來說田鼠還是樣稀罕的吃食呢。
然後我就又到外邊去了。
李嘯銳在睡覺,我也不知道該做什麼好。
但是有人看我站起來了就會過來跟我講話。
問李世芳的事情,還有我們隊伍的情況——那個人不是當兵的,我也不認識,估計是他們之前提到的「幸存者」,而且是個女的。可能是覺得女性比較容易跟我接觸吧。
她讓我喊她婷婷。我說好,也沒心思深究她的名字。
如果可以的話,我一點都不想跟他們這群人接觸。並不是說有多排斥他們,只是覺得有點兒厭煩了。我不想再負擔什麼、也不想再在必須分離的時候覺得難過。
這幾天我偶爾會做夢,夢到孫陽和孫悅領著那一群我都叫不清名字的孩子在看著我。
就算是在夢里邊我也很清楚自己是在做夢。那是種略奇怪的感覺。我就原地站著看他們遠遠望著我。甚至在夢里邊我都不想走到他們身邊去。
我是在意,那又怎麼樣。反正已經不可能再見面了。
又不是我拋棄了他們——這麼想的時候就覺得無比的輕松。
與其這樣,還不如從最初就不要相識的好。
婷婷一直在向我打听李世芳屬下部隊的事情,而且到最後越來越露骨,簡直是在問能不能保護他們吃飽穿暖了。我被她抓著問得很煩躁,但是又不好當時就發火,所以一直忍著。好些事情我都說我不知道。
後來我說我不是當兵的,你不要看我跟著他們一塊兒出來就覺得我是什麼高官子弟知道內幕,高官子弟還不被他們巴巴的供起來——也不對,現在這個世道,管你是什麼高官子弟那都得靠邊站,自己有能耐才是真本事。錢啊權啊的,真以為在這世道上能管用麼。我跟著出來也不過是因為我有用。有用自然能活下去。
婷婷這才頓了頓。
但可能是覺得我這話說得有點過了,就猶猶豫豫地又問,說要是沒什麼用的人呢。
她說,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說是「有用」的。但是你不可否認那人依舊是活生生的、應當活下去的。
其實听她講這話,我有一瞬間覺得我看到了過去的自己。就是剛出社會工作的時候那個天真懵懂的自己。我就笑了笑。
估計是笑得有點兒諷刺吧,婷婷還愣了愣。
我說你要是覺得你有用,只要活下去就是了;如果你覺得自己是應當活下去的,那就活下去。又沒有人要殺死你。你這話真是奇怪,來跟我講大道理能有個什麼用。自己的命是自己掙回來的,只想著從別人身上得到什麼,最後連怎麼死都不知道。
婷婷就呆了。
李嘯銳在後邊喊了我一句,說凌宇。
估計是我講話聲音大了些把他給吵醒了。
我答應了一聲,趕緊趁著機會就轉身走到後邊去。
李嘯銳一副剛睡醒的樣子,倒一點不顯得頹唐,只是有點還不是很清醒,皺了皺眉頭問我剛才在吵什麼。
我本來想說沒什麼,可後來想了想還是把婷婷問的事情都跟他講了。
他就笑了一下,說凌宇你這小氣的。
我說其實我也不是煩她,我煩的是我自己。這話我就是想講給我自己听。別說是現在末日了,就是以前也都是這個道理。什麼事情都不該指望別人使上多大力氣,自己能做的就盡量做到最足,剩下的那就是天命了。
李嘯銳就喊我大少爺。
我說我哪里少爺。你他**煩不煩。
他就伸手按著我的腦袋揉了揉。
我說你**的!
李嘯銳居然一點都不在意,就說,我也知道你現在在想什麼。有些人不在了,自然是難過。不過一個人能做的事情並不多。你看今天鐘小哥他們出去了。犧牲也好別的什麼事兒也好,反正人都得死,在那之前你也別想太多。
我想說我哪里想太多了……最後還是沒再講話……
後來給傷員換藥我都有點兒心不在焉,因為婷婷跟一群人一直在旁邊瞪我,看得我渾身上下都覺得不舒服。大概人家是覺得我在這群人里頭算是最不友善的了吧。
後來鐘小哥他們回來之後我還偷偷跟鐘小哥吐槽來著。
鐘小哥就笑著撞我肩膀,說喂,我們要是掛了,你能記得我們吧?
我說嗯,那當然的。只要我自己沒死。
鐘小哥說那不就完了,我們圖的也不過是個這樣的。你記著就行,別的不用做什麼。人嘛,一輩子晃一晃就過去了,何苦活得那麼憋屈。
……我才不憋屈。
之後我們就換了話題。我問他外邊的情況怎麼樣了。
鐘小哥說還那樣,更糟糕了。以前剛開始的時候我們經常能在城鎮里邊找到補給物,現在幾乎都已經空了。
怎麼講,鐘小哥就撓頭,說,也不全是被人給帶走的。現在的喪尸還糟蹋食物,真他**造孽啊。有個商店里邊全部都是喪尸,里邊倒是有吃的,但是大部分都被喪尸啃得就剩個包裝袋。還有一些剩了半包扔在地面上,還粘著喪尸的口水。**誰敢吃。
所以他們回來的時候只是帶了點兒鐵棒之類的東西。
我還安慰他說你也別太擔心。
他就嘆了口氣,說我們這不是有你麼。我是想著別的人不知道該怎麼辦。
別的人不是還有別人自己的活路。我又想起之前復興營里邊的那位大小姐。既然空間能有第二個,估計也是可以有第三個的吧。只是這話暫時還不能跟鐘小哥講。
鐘小哥還哼了一聲,說要不是復興營那邊……現在哪至于這麼憋屈。他祖母的,好不容易搭了個架子,吃的都種下去了,到頭來整個基地都讓給了別人。
我趁機問他,說你還想打回去不了。
他很認真地想了想,最後還是搖搖頭。他說丟了就丟了,打回去估計沒那麼容易。反正我們這不是有你啊。
**,現在一個兩個的都拿我當救世主呢?
我想說你就別指望我。到底還是說不出口。(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