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笛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另一個桃源

作者 ︰ 仲恃

「二位跟蹤我等已有數日,現已至嵩山少林寺,為何還鬼鬼祟祟,不肯現身呢?」林妙年大聲念到,聲音卻飄向身後一棵大樹。∣我∣搜小|說網

果不然,從濃密的樹葉間和樹干後各走出一人。

「弦風、霽雨。」道仁念道。

「林大人,此二人是隱秀閣四大護法中的兩位。」韓瀟書補充道。

「萬事首推萬靈空,輕功神速左弦風,有伴翻雲右霽;

前有震天響驚雷,斷後自當有穢土。閣下五人在江湖的名號可是響當當,怎麼近日對我等頗有興致呢?」林妙年問。

「閣主派我二人前來保護林公子,遂我二人一路暗中護送,未敢怠慢。」弦風道。

「一派胡言!他能安什麼好心?如果當初他不拆散我和曉淑,他也不至于現在困在江南做他的春秋大夢!現在竟打著保護我兒這種不著邊際的幌子,我看那老頭子是盯上我兒手中的寒冰神劍了吧?」林妙年狠狠地回道。

「前輩在說什麼,弦風听不懂。但閣老大人確實派在下暗中保護林公子。」

「哼!那剛才宣民陷入困境時你們為何不出手相救?」林妙年責問。

「方才林公子應對星衛團殺手游刃有余,可見公子武功非凡。若真到了危急時分,我等自會相助于林公子。」弦風答道。

「哼,立不住腳的托詞。我看汝等分明不懷好意!一路伺機偷取公子的寒冰神劍,只可惜我們行動謹慎,偷盜未果,現在跟到了少林寺是吧?」胖尊者吼道。

「前輩若是一定要這樣說,弦風無話可說。」弦風之後便不再說話。

「阿彌陀佛!眾位施主不要爭吵了,現在外面有星衛團把守山門。大敵當前,施主們還是先隨老衲前去療傷,等平安地度過此劫,施主們再另行爭論不遲,現在還是請先放下往日的恩怨吧!」智苦大師調解道。

林妙年瞪了一眼弦風、霽雨後,走進了室內,宣揚等人隨後跟入。

弦風、霽雨倍顯尷尬,靜靜地看著宣揚走了進去。

「來的都是客,兩位施主不用為難,這邊請。」

弦風、霽雨一想別無去處,便跟隨智苦大師走入室中。

「什麼?鄒流芳已死,你娘主持著隱秀閣?」林妙年驚訝地問。

「是的,爹。孩兒前幾日去過隱秀閣,娘親跟孩兒講了一切,外祖父已去,現在的隱秀閣閣主就是娘親。」林宣揚答道,說著把那刺繡手帕交給林妙年。

「不要叫他外祖父,你沒有這樣的外祖父!他竟然為了稱霸江湖泯滅人性。要不是他硬將我和你娘拆開,我和你娘也不用苦苦相思這十三年之久!」林妙年見到手帕上的字,已是淚如雨下。

這時,已是深夜。

「那是在他們倆都當上了將軍後不久,原定我和你娘的婚時如期舉行,有你祖父和鄒流芳兩人的保舉和提拔,我的仕途自然是平步青雲,很快做到了副將,調任到荊襄。後來听到我爹和鄒流芳都先後貶謫離京,當時我和曉淑也是十分震驚。徽、欽二聖被俘,趙構的登基及朝野黨派紛爭直接導致我爹和鄒流芳兩人的不和,自此二人分道揚鑣。鄒流芳後來邀請我到他府上,喝到一半時他對我講要報復宋朝,報復文武百官,他要組建隱秀閣,他要稱霸武林,統治天下。[全文字首發]我說我雖不會揭發他做此事,但拒絕參與此事。他當時就大發脾氣,罵我忘記他對我有提拔之恩,兩家有聯姻之情,還講到他在官場如何被排擠,萬事不順,現在被貶為庶人。當時我擔任荊襄水軍大都督,鄒流芳要我利用一切幫助他籌劃江南霸業,我豈能用水軍幫他做此荒誕之事?之後幾次我仍果斷拒絕他的要求,他便要分開我和你娘。可能我知道他的計劃,他甚至要追殺我們,當時你已經三歲,我和你娘思量再三,決定暫時躲上一躲,我便上奏閑職半年,帶上你娘和你到了老家濟州,可鄒流芳派人不停追捕我們,我和你娘只好再次逃亡,之後輾轉多個州縣,直到你七歲那年,那老狐狸來信說已病入膏肓,讓曉淑來去看看他,我和你娘帶上你才回到江南,可是剛踏入荊州老宅,他就派人將你娘帶走了,這一去再也沒有回來。當時你也在場,應該有些印象。」林妙年講了一通。

「是,我記得。」林宣揚听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當時我認為鄒流芳是設計圈套引你娘回去,因為我幾次想進隱秀閣找你娘,都被拒之門外,並且我也沒看到祭奠儀式,沒听到鄒流芳死去的消息。听你一說看來他當時病危是真的,隱秀閣對外隱瞞了鄒流芳去世的真相。這麼多年,我還一直以為是鄒流芳在暗中操縱江南各派,竟然是曉淑。她有沒有跟你提到我?」林妙年問。

「她問你過得好嗎,我說爹很好。再也沒說什麼,就是娘說過滅宋要用神兵寒冰劍。」

「什麼?她要滅宋?還和你要寒冰劍!她這個瘋子,她就是鄒流芳第二,她現在已經瘋了!民兒,隱秀閣來的那兩個人你要小心,不要離他們太近。」林妙年盯著宣揚道。

「是。孩兒知道。無事的話,孩兒先行告退。」林宣揚退去。

林妙年坐在座椅上徹夜未眠,想著當年那一幕幕,不停嘆息。

「外面星衛團已守住山下三處出口,看來眾位英雄要在鄙寺多留上些時日了。」智苦大師對眾人講。

「智苦大師,我等此次前來是想和您商討聯盟之事」

還未等林妙年說完,智苦大師便說道︰「林將軍,貧僧想帶眾位去一個地方,然後我們再商議此事不遲。」

「哦,大師要帶我們去往何處?」林妙年問。

「眾位一看便知。」智苦大師又盯住宣揚看了半天道。

「這好吧。」林妙年回頭看看幾人,答應了下來。

眾人隨智苦大師來到一間柴房,里面很空曠,只堆了幾捆干柴,旁邊一個爐灶收拾得很干淨,似是很久沒有生過柴火了。

智苦大師走到爐灶前伸手將灶蓋掀起,對大家說︰「要去的地方就在下面,眾位請吧。」

眾人面面相覷,心想竟要鑽入爐灶中!

「我先下去看看。」蒼狼谷銀狼道,說著「撲 」一聲跳了下去。

「怎麼樣?」胖尊者在灶口處問。

「沒有事,可以下來!」灶口下深處傳上來銀狼的動靜。

「既然這樣,那我們也下去吧。」道仁抱著禪杖跳了下去,眾人隨後也「撲 、撲 」地跳了下去。

「這里好暗、好窄啊!」霜狼頭緊貼著通道上壁向前模索地走著。

由于一個跟著一個太慢,宣揚靈機一動,變身白狐狸小玉的模樣,從前面胖尊者的右側跑向前面去了。

「這孩子,又用妖術了。」林妙年輕聲道,身旁的韓瀟書卻不以為意,一邊扶著林妙年一邊勸著他不要管束宣揚太多。

宣揚向前一路奔跑,視野更廣更清晰了。

復行數十步,豁然開朗。土地平曠,屋舍儼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阡陌交通,雞犬相聞。其中往來種作,男女衣著,悉如外人。黃發垂髫並怡然自樂。——摘選自《桃花源記》

「這是村莊,還是晉朝的桃花源?」林宣揚恢復真身後停在原地問。

「這是一個村莊,也是世外桃源,是藏在嵩山之中的避亂之所。」智苦大師言道。

「好一個世外桃源,好一個人間仙境!果然與江湖之風景大有不同!」林妙年大贊道。

見到此等光景,眾人臉上不免都笑盈盈的。

「這里見得到陽光,空氣清新,略有微風,恐怕不是大師所說的那麼與世隔絕吧?」張曼問智苦大師。

「張少俠可真是心細機警啊!老衲說過這是在嵩山山體中私建的村莊,雖然不是完全的與世隔絕,但外來之人若無本門弟子的帶領,是絕對不可能進來這里的,眾位英雄大可放心這里的安全。這些人都是被世道所逼迫,流亡江湖的人,世事紛擾,是該有這樣一個避難桃源啊!阿彌陀佛!」智苦大師雙手合十,念了幾句佛語。

「大師,那我們可以住下來嗎?」宣揚身後的陸七問道。

「施主當然可以住在這里。因為,到過這里的人,再也不能走到世外去。」智苦大師凝望著遠處的天空。

「啊?大師,您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我們再也出不去了嗎?」陸七叫嚷著。

可智苦大師已不作聲了,他已繞過農田朝一座廟宇而去。

眾人追上智苦大師,張望著這「村莊」的一切一切,忽然林妙年停下了,面部呆滯。

「怎麼了,大人?」韓瀟書問。

「這幾個農夫我認識。」林妙年說。

「恩?」眾人一听都很驚訝。

「穿短衫的那個是‘千佛手’獨孤冷;那個抗鋤頭和旁邊提籃子的女人是行走江湖,劫富濟貧的‘應天雙俠’;戴草帽那個黝黑大漢叫恨天離,則是把我們困在少林寺的星衛團的組建者,也是星衛團第一位狠辣殺手;離他稍遠些的白胡子老漢,是歸隱江湖已久的‘波空掌’段斬白前輩;而最令我吃驚的是赤著上身的那大漢,他叫魏斌,曾在我麾下做過副將,在一場敗仗後他就被調到茺州了,沒想到他也會在這里。」林妙年不敢相信。

「這麼多武林前輩都隱居于此,難道這里真如傳說中那麼美好傳奇麼?」張曼問。

「嘿!魏斌!」林妙年像與老朋友一樣和那赤身漢子打招呼。

可那漢子卻像是不認識林妙年,並無改變面部表情。

「沒用的,林將軍。他們都是因為飽受戰亂動蕩之苦才來到這里的,在這里他們會忘記一切痛苦的經歷,只記得歡樂。」智苦大師和那幾個農夫打過招呼後對林妙年說,幾個農夫對智苦大師深深一拜。

「不記得痛苦?難道他們已經忘了我?」林妙年盯著魏斌,而他看到的卻是陌生的眼神,不再親切。

「是啊!在這里他們沒有大喜大悲,有的只是平凡的生活。眾位在這里主久了也會這樣的。」智苦大師微微笑道。

「住在這里?開什麼玩笑!我們才不會呆在這種地方,更不會這麼麻木忘記一切!」陸七叫嚷道。

「呵呵呵!阿彌陀佛!他們在初次來這里的時候也說過此類的話,要出去報仇,還有未完的事情要做,但最終還是忘記了悲傷,選擇了快樂。」智苦指著低頭不停耕作的這幾位「武林前輩」。

「這簡直就像夢境。」林宣揚看看這一幅幅溫馨和諧的畫面,一切和外面比較都太過美好,真的是另一個世外桃源!

「呵呵,林少俠先不要感嘆此處聖美,請隨老衲來。」智苦大師帶著林宣揚走到那間廟宇前,這間廟宇雖只有三層,但安設在這廣袤的田野間就顯得很突兀。

一個老農掏出鑰匙打開鎖頭,「吱呀」一聲。

「老衲想送給仙劍寒冰持有者一份禮物。」智苦大師道。

「我?」宣揚輕聲問。

智苦大師這才轉向宣揚︰「不過,有個條件就是林少俠得靠真功夫才能拿到。」

「哈哈!我大師兄可是能通天徹地、威力無邊的孫猴子精轉世,論本領那還用靠?」陸七耀武揚威地說。

「陸七,我哪有那樣本事?別瞎說!」宣揚推了一下陸七。

智苦大師看了一眼宣揚背後的寒冰神劍說道︰「里面是一顆仙珠,听聞漢仙笛現在就在林少俠身上,我想林少俠應該會有興趣。」智苦大師雙手合十,從廟宇一層大堂處張開一面閃閃發亮的大鏡子,鏡光刺得眾人睜不開眼楮。

「合歡鏡?」隊伍後面的隱秀閣右護法霽雨喊到。

鏡光漸漸變暗些,眾人放下雙臂。

「施主知道合歡鏡?」智苦大師問。

「已散天邪教座下護法魔鏡的利器合歡鏡,能開啟玄妙十境的寶物,怎麼會在這里?」霽雨很詫異。

「你這個女娃知道的還真不少嘛。哈哈哈!」智苦大師听後拂須大笑道。

「女娃?難道她是個女的?」宣揚心里一驚,便開啟心靈之鏡透過那層面紗看到了一張臉,一張粉面柔女敕、貌美如花般大姑娘的臉。

「你怎麼知道得如此詳細,難不成你和天邪教的人有來往?」林妙年質問道。

「哼,我們隱秀閣消息靈通,前能知曉三百三十三年武林舊事,後能預言三十三年武林境況,有何驚奇之處?」霽雨反駁道。

「哼,還敢大言不慚地說通曉前三百三十三年武林舊事,那為何這合歡鏡在這世外桃源你還很詫異?」陸七問。

「那那也是百曉生負責的事,我為何要知道那麼多?」霽雨大聲道,聲厲尖銳。

「好了,好了。各位不要吵了。林少俠,請進!要記住通過合歡鏡的考驗你才能拿到仙珠,一切憑本心去做事便好。阿彌陀佛!」智苦大師道。

「民兒,去吧。把仙珠帶回來,漢仙笛和寒冰神劍會保佑你的。」林妙年對宣揚說。

「是。孩兒去了。」宣揚走入合歡鏡中,周圍一切在光亮之中漸漸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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