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的心情雖然不是特別的好,但總算象一抹陰霾中露出了絲燦爛的陽光,與昨天相比,簡直猶如地獄人間之別,之所以只是人間,是因為我還不敢去對林箐說聲對不起,想到林箐離開我時的傷心與決絕,我便有點郁郁。雪兒的意思是讓我再去接近林箐,陳蕾與小米,這樣,我才能知道自己最愛的是哪位女孩。雖然雪兒的話很有道理,只有深刻的接觸了,才能分辨出自己的心在哪位女孩身上逗留得更多一點。不過我並不想去這麼做,聰慧的雪兒這次也犯了一個大錯誤,假如我只是為了證明自己的真愛是誰而去接近她們,那麼以後我終于了解自己的心後,又該怎麼去對待其余的幾個女孩?如果只是將她們當成愛情的試金石,這對她們公平嗎?我想,我不能再象以前那般自私了!
其實雪兒的意思我明白,她雖然列舉的是所有在我心中有一席之地的女孩們,但是小米不知所蹤,陳蕾相隔千里,我要選擇的其實就是林箐與她,雖然雪兒有勇氣去承擔這實驗的後果,但林箐呢?她願意嗎?就算林箐願意我也是不敢去做這看似綺麗,其實會讓我後悔痛苦一輩子的實驗。我搖搖頭,雪兒的這建議簡直是在推我入火坑,看來愛情真的能使人茫目,就連冰雪聰明的雪兒也不能例外。
我知道我是不可能放下林箐的,而驕傲的林箐也同樣不可能原諒我,她感情的船還沒航行便已經擱淺,這時候想必對我恨之入骨了吧?不,善良的林箐不會恨我的,她只會怨自己看錯了人,想象林箐悲傷落寞的神情,我心里便極為難受,恨不得現在就出現于她的身邊輕擁她入懷,但這也只是想想而已,我既沒有面對她的膽量,又怕自己的出現會再次的對她造成傷害,或許,趁林箐對我愛意未深時,不再在她面前出現才是我最好的選擇。
盡管如此,我的心情還是比較好,畢竟雪兒終于原諒了我,所以走在公司里,我向每一個我看見的人微笑著。公司的人全都知道我發生了車禍的事,听胡曉琳在病房里說過,我昏迷時有許多人都來看過我,李月還為此在醫院里大哭了一場。
我一路向著辦公室走去,邊走與遇上的任何一個人招呼問好,搞得大家既為我出院這樣快而驚訝不已,同時又被我的態度弄得困惑之極,個個以為我被撞壞了腦袋,以致于性格如此大變。
不巧的是快到辦公室時迎面遇上了錢明,我不想再與他斗下去,所以仍保持著微笑對他點頭,錢明卻對我拋去的橄欖枝不屑一顧,徑自從我身旁走過,對我的蘇醒居然也沒有一點意外,看來他這份鎮定自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功夫當真修煉得爐火純青了。
我也沒有象以往那般生氣,林箐與雪兒這段日子對我的潛移默化,特別是這次車禍後,讓我在雪兒面前又解開了一個結,雖然不至于讓我立即改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樣的重生,但喜悅的心情卻讓我不再去計較錢明惡劣的態度。
我走進外發部辦公室,小陳他們見到我,先是全體不敢相信的沉寂了幾秒鐘,在終于確定我不可能是這麼短的時間內便能修煉成的,可以在白天隨意現形的鬼魅後,同時大聲地歡呼起來。
我被他們發自內心的高興感動得差點熱淚盈眶,正在挖空心思的想找幾句話來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時,小陳對我說︰「楚總,你回來了就太好啦,我們也終于可以解放了。」
我一愣,問他︰「什麼意思?」
小陳還沒有回答,旁邊眾人已經七嘴八舌的向我控訴從前天起殷湘麗對他們的迫害與殘酷鎮壓了。
辦公室里十幾個人的聲音這時象是一大群蒼蠅在我耳邊「嗡嗡」地叫個不停,直吵得我頭昏腦脹才听出個大概來。原來前天胡曉琳從醫院回來後,便向老頭子請示並通過了殷湘麗暫代外發部經理一職,辦公室的男人們見來了個美女上司先還大為興奮,個個都想趁次機會好好表現自己,期盼能得美女青睞。誰知這高興維持了不到半小時便被殷湘麗徹底摧毀,第一個倒霉的就是小陳,那時小陳正在對李月吹噓他上大學時泡MM的本領,結果被殷湘麗狠狠教訓了一頓,說上班時候不許亂說話。小陳被當眾喝斥,感覺面子有點掛不住,便小聲嘟囔了幾句,殷湘麗听到後,不由分說的對小陳罰款50元,然後對辦公室所有人重申了上班紀律。殷湘麗這下子等于捅了馬蜂窩,外發部諸位大爺小姐們早就全都被我寵壞了,有時候在我面前都敢沒大沒小,再加上一直被各分廠老板當菩薩樣供著,個個都是眼楮長在額頭上,哪肯對殷湘麗服氣,于是同仇敵愾你一言我一語向殷湘麗發難,殷湘麗卻鎮定自若,對所有發言的人全做出了扣發這月獎金的決定,就只剩下李月這老實姑娘得以不損分毫,全身而退。
昨天上班時,外發部的人好了傷疤忘了痛,趁殷湘麗不在時聊起了世界杯,不想幾分鐘後又被走進來的殷湘麗逮了個現行,獎金是已經扣沒了,殷湘麗卻心狠手辣地當場對幾位體育愛好者每人處以100元罰款,讓他們為中國足球事業付出了一點小小的代價。殷湘麗還說再發生類似的事情立即開除決不姑息,一個叫趙全的主管不信這個邪,當場與殷湘麗吵了起來,殷湘麗也沒與他多話,一個電話打給財會室讓他們馬上給趙全結算了工資。我們公司經理有權開除手下員工,眾人見殷湘麗竟然是來真的,于是女人們只有肚里咒罵幾句,男人們心中將殷湘麗奸了N次後,至少表面上再沒有人敢忤逆她半句,上班時辦公室也靜如一潭死水。
說完後,眾人都將眼光熱切地對準了我,猶如我是從天而降,來帶領他們月兌離魔窟的觀世音菩薩。我這才明白剛才他們不是為了我傷愈而喜悅,原來只是因為我可以搭救他們月兌離這水深火熱的苦海。
暗罵了聲操後,我倒是佩服起殷湘麗的果斷與強硬手腕來了,這群小子與姑女乃女乃們是該狠整一通才行,現在外發部是全公司里最亂的部門,每天進進出出領貨的分廠老板本來便多,再加上他們嘴里天南海北的亂侃幾乎沒有停的時候,只要在外發部里呆上那麼一天,全球大小事情便可以皆在掌握之中,大到美國競選總統,小至鄉下彈棉花,神游宇宙,魂蕩地府,他們是無所不包,無所不聊,整個辦公室就象是個菜市場般嘈雜——確實還有幾個在外租房住的職員每天都要討論一段時間的菜價漲跌問題,並由此引申到國際金融大環境的形態與變化。
我有好幾次都因忍受不了而大發脾氣,但終究只是象大旱時候的天氣一樣,也僅僅是打打雷,卻不見下一星半點的雨。因為我實在不忍心去扣他們辛苦得來的那幾個還不如我一天回扣的工資。
殷湘麗這樣做沒錯,不狠點,這些人象大鬧天宮時的孫猴子樣根本就鎮不住,就算殷湘麗處理得不對,我也不可能對才上任的她立即就進行干涉。所以我只有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你們現在不屬于我直接管了,以後最好在殷經理面前乖一點,否則被開除了我也保不了你們。」
大家听我這樣一說,都苦著張臉,如喪考妣。我說︰「行了,行了,別做出這付可憐樣子,不說話你們會死啊?」講完,我不再與他們糾纏,趕快溜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一進去,我便按響桌上的鈴叫李月進來,李月除了做著外發部開單的工作還兼任著我的秘書,這時她進辦公室後,輕輕問了句︰「楚總有什麼事嗎?」接著又說︰「你……身體沒事了吧?」話才落音,她的臉已紅了起來。
我在心中暗嘆了聲,表面上依然不動聲色,說︰「沒事了。」然後問︰「這幾天公司沒事吧?有什麼需要匯報的嗎?」
李月馬上回答說︰「沒什麼事,就只有殷經理今早趕去各分廠視察生產情況去了,其余都一切正常,您手上的工作都是劉助理在做,一會兒我給您轉過來,要不要叫劉助理來向您匯報?」
我說︰「不用了,今天我不會呆很久,還要去醫院復檢一次,對了,殷經理可能會正式管理外發部,你對一切情況最熟悉,以後要好好幫幫她。」
李月點點頭,對我的吩咐她一定會極努力的去做好,對她我很放心,這也是我做總理後還讓她兼任我秘書的原因。
我向李月說︰「好啦,沒什麼事了,你先出去吧,我想到什麼再叫你來。」
李月又是無言地點了點頭,本來微低的頭這時也抬起來看了我一眼,然後便轉身快步走了出去。
望著李月的背影,我想起胡曉琳說她見到我昏迷時急得大哭的話,心中有些許的感動,也微微的有點歉疚,但我怎能再讓她陷入我的這個愛情迷陣之中?雪兒與林箐已經夠我頭痛的了。
想起她們,我心中便一陣苦澀,一陣甜蜜,歡欣共痛楚齊至,快樂伴傷感俱生,這滋味,象是種帶著香甜的毒藥,或是有些苦味的蜜糖,在我身體里翻滾來去,久久不能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