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內,依然一片狼藉——黑漆漆的牆垣,古怪的氣味,一地的灰燼和碎磚瓦礫。
只不過,齊越這一次從其中看到了更多的東西。而他所看到的,正是陳阿姨想要對他隱瞞的!
詩雅說,一個黃毛鬼和一個黑鬼來這里放過火,而這座孤兒院也確實像剛被一場大火燒過一樣。陳阿姨的肺病,肯定也是被這場大火的濃煙燻出來的!
還有,詩雅還說這個黃毛鬼和黑鬼還開車撞過齊越。
對,開車撞齊越!項羽的靈魂第一次附體到齊越的肉身上的時候,正好有一輛黑色的小汽車壓在齊越的身上!
莫非詩雅口中的黃毛鬼和黑鬼,就是之前開車撞死齊越的那兩個家伙麼?齊越不敢確定。因為那已經是很多天以前的事情了。當時齊越迷迷糊糊,對當天的事情根本已經記得不是很清楚了。
「齊越,你在想什麼呢?」方英見齊越站在孤兒院門口半天也沒動,于是用手輕輕拍了拍齊越,說道。
「哦,沒有!」齊越這才回過神來,轉身與方英一起走下了紅磚階梯。
……
齊越在左,方英在右。兩人緩緩地向前走著。
「唱首歌听听吧,齊越!」很久之後,方英突然沖齊越一笑,說道,「以前就听同學說,你的歌唱得很好听呢!反正也無聊著,不妨唱幾句調節調節氣氛吧!」
方英笑的時候很好看。淡淡的酒窩,微微上翹的嘴角,給人一種三分調皮七分乖巧的美感。
「唱歌?」齊越愣了愣,說道,「我不是很會唱歌……」
「用不著這麼謙虛吧?」方英假裝生氣地轉了轉漆黑的眼珠子,說道,「在東湖大學,誰不知道武術和唱歌是齊越的兩項絕活啊!」
齊越有些尷尬,說道︰「真的要听我唱麼?」
「嗯!想听,非常想听!」方英立即又喜笑顏開,拍著巴掌說道。
齊越想了想,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只好獻丑了!」
于是,齊越清了清嗓子,拉開喉嚨唱了起來︰「日落大 起,馬鳴風蕭蕭。霸王西征去,縱馬多英豪。鐵騎卷塵雲,勁風摧枯槁。揮戈斬群魔,唯我朝天笑……」
這首歌是以前楚軍的軍歌。每逢出征,西楚霸王項羽都會命令部下齊唱這首歌。歌詞比較豪邁,曲調十分高昂。試想,如果數十萬將士一起從喉嚨里吼出這首歌來,那是何等氣壯山河的氣勢!
此時,齊越將脖子伸得老長,兩眼直直地望著前方。聲音顫抖,表情迷離,仿佛陷入了無限的遐思之中。在他眼中,眼前車水馬龍的街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殺戮沖天的血腥沙場……
然而,齊越唱了一半,便唱不下去了。因為,一陣「咯咯咯」的尖笑聲把他從無邊的遐想中拉了回來。頓時,齊越滿腔的豪情有如漏氣了的氣球,一瀉千里……
「咯咯咯……齊越,你實在是太搞笑了……」方英一手捂住肚子,一手指著齊越,笑得前俯後合。
的確,以今天的審美觀念來看,齊越唱的這首楚軍軍歌實在是太難听了!就像油桶沉入湖底、棒槌捶破牛皮鼓,盡管氣勢雄渾力道驚人,但卻讓人感覺不到絲毫的美感。再加上齊越陶醉的表情和古怪的顫音,實在是讓人想不笑都不行。
「我說過的,我唱不好……」齊越說道。
方英好半天才讓自己停止了笑。她輕輕拍了拍齊越的肩膀,說道︰「沒關系!干脆換我唱,你在一旁听吧!」
方英說完,便低回著嗓子唱了起來……
……
我記得我的前世,卻忘了我的今生;
我記得我策馬絕塵而去,卻忘了我身在何處;
我記得我用兩千年的時間去尋找,卻忘了我要尋找什麼……
……
聲音如黃鶯出谷,百轉千回;又如細流涓涓,潤澤心田。
齊越陶醉了。不僅是因為方英的歌聲,更因為這首歌的歌詞。
在齊越看來,這首歌就像專門為他寫的一樣,完全說出了他來到這個時代之後的感受。他對自己的今生有著太多的不解和迷茫,腦海里時常會懷念前世的一切……
很快,方英便將這首歌唱完了。但齊越卻依然神情悵惘……
「怎麼,我唱的不好麼?」方英將手在齊越眼前晃了晃,說道。
「不是,唱得太好了!」齊越閉上眼,深吸了口氣,然後又睜開眼,說道,「好久沒有听到這麼動人心扉的歌聲了!」
方英「撲哧」一笑,說道︰「呵呵,你也喜歡鄧湘鈺的歌啊!沒想到我們竟然是同道中人……」
「鄧湘鈺?她是什麼人?」齊越說道。
方英眨了眨眼,說道︰「不是吧?你連鄧湘鈺也不認識?她可是現今華語歌壇最受歡迎的女歌星呢!她的每一首歌都堪稱經典,專輯銷量經常排在銷量榜首席的位置呢!剛剛我唱的這首《前世今生》就是她最有名的歌……」
「剛剛你唱的就是她的歌?」齊越先是眼楮一亮,繼而搖了搖頭,說道,「可惜啊,可惜!如此有才華的女子,竟然墮入風塵做了歌妓……」
在項羽那個年代,凡是以賣唱為生的,不論多麼受歡迎,其身份不過都只是歌妓而已。
「去你的!」方英在齊越胸膛上輕輕捶了一拳,說道,「什麼歌妓不歌妓的,不要說這麼難听好麼?人家可是是大明星,歌後級的大腕!以後膽敢再這麼說我的偶像,我可絕不輕饒你了!」
「好吧,不說不說!」齊越說道,「其實,我也不希望這樣有才華的女子做歌妓……」
「還敢說?」方英撅著小嘴,舉起雨點般的拳頭在齊越眼前晃了晃。
……
漸漸的,太陽落山了,夜幕開始降臨。此時,齊越和方英距離學校還有八九里路。
「咕咕咕!」齊越的肚子接連叫了三聲。
今天中午急著來蒼嶺孤兒院,齊越連中飯都沒有吃。轉眼又到了吃晚飯的時候,齊越更感到饑餓難忍。
「怎麼?餓了?」方英問道。
齊越點了點頭,說道︰「嗯,是有點餓了!」
「那我們隨便找一家餐廳,先吃飽肚子再回學校也不遲!」方英說道。
齊越沒有反對,說道︰「好吧!不過要快點,我還得趕回去給陳阿姨籌錢!」
「放心吧,吃個飯而已,二三十分鐘就好了!」方英二話不說,拉著齊越就鑽進了路邊的一家快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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