縴手遮天 正文 第九十節 一線曙光

作者 ︰ 錦繡狂歡

「關鍵時刻想起你,不是說明你很可靠嘛?」我回了一句。

這句話滿中听,江近海沒再埋怨啥了。

大概是氣場相斥吧,接待我們的仵作狐疑地問起江近海的身份,加了一句「隨便放人進去的話,小人吃罪不起」。別看江近海一白面小生似乎挺好欺負,他張口就報出了京都府衙門一年的薪資花費,順便提了提這名仵作大伯報上去的損耗費遠高于同級衙門。對方頓時不敢再吱聲。

雖然是國都的衙門,停尸房依舊建在不起眼的小角落里(廢話了,那能建在大門口麼?),孤孤單單的一座小石屋,一半是嵌入地下的。

「這個,燒得很徹底啊……」

我捂著鼻子,端詳石台上的幾根碳狀骨頭塊。

「腳還留著近海站在另一頭,指指那雙看上去還算完好的腳,「看,多像是人體自燃!」

「你又沒親眼見過。」我飛快地瞥了一眼,覺得太恐怖兼惡心,轉頭,「……雖然我很少看獵奇的報導,但好歹還是知道,人體自燃最早的記載出現在十七世紀的外國。我想,那也許是與某些新發明的出現相關聯的——你不要隨便把看到的現象穿鑿附會到自己的知識上去。」

江近海呵呵笑道︰「哎,說那麼多,過去沒有記載過的,並不代表沒發生過嘛!」

還笑——

本來覺得自己還能挺住,被他這樣一笑。我頓時毛骨悚然,再回身,不慎看到停放的另一具無頭尸體……

我要出去,受不了了!

逃離停尸房之後,我捂著嘴往醉鄉苑趕。

「小姒你臉色很差。」江近海半好心半好笑地遞了張手帕過來。

我條件反射地盯著那帕子︰「擦過尸油地?」

「沒!那張早丟掉了,你還記得啊……」他然。

拿開拿開啦。一想起來就更加惡心了!

我剛要從窄巷里鑽出去,突然听到左側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幸好江近海反應夠快,把我撈了回去,不然我這下就結結實實撞在了一輛馬車上。

車廂里傳出女子的尖聲大笑。

「……在城里把馬趕得這麼快,太危險了!」我驚魂未定。

江近海望著遠去的馬車︰「那是秦府的車。」

「秦府?」這幾天是第二次听到了。

「嗯,就是你家嘛,定國公府上。」江近海悄聲道,「二公子秦之紇剛從他們老家來,兩三個月了。鬧騰得很歡呢!」

「秦之紇?」

「是啊,听說以前犯過事,送回老家避風頭。」

我狐疑地瞥江近海︰「你怎麼知道?」

「秦府昨天才請吏部尚書吃飯,我怎麼會不知道呢?」江近海笑笑,「給二公子安排個官職,搞不好就沒這麼雞飛狗跳了。」

是這樣啊……

今天是接皇上口諭、協查醉鄉苑凶案的第三天,我依然沒得到什麼援手(除了自帶地江近海),京尹的部下對我視若不見。任我在醉鄉苑里面隨意調查。

不過總是有人會耐不住性子的。

「秦晏,查得怎樣?」

老遠就大叫起來的。自然是完全沒有憂患意思的東宮了。他一身便裝,旁邊帶了個即墨君,後者正傷腦筋地撐著額頭。

東宮連蹦帶跳地跑到我旁邊。瞅著我手里的小本子。「那是什麼?」

「調查筆記。」我剛想收起來,見到他好奇的目光,只得遞給他,「要看不?」

東宮接過去,一臉認真地翻閱我做的筆記。

里面寫的大多是什麼時候詢問過誰。問了些什麼問題。得到怎樣地回答,此人用語的偏重點如何。有什麼小動作,可信度大概有多高……等等,都是我以前玩偵探牌形成的習慣。

「這麼看來被殺的雲袖沒有樹敵的啊?」東宮邊看邊說。

我搖搖頭︰「也難說,她擅長彈琴,在京城里面頗有名氣,保不準就有誰因嫉妒而懷恨,再有什麼口角摩擦,一沖動就出事了。」

「如果不是張舉人所為,他怎會不阻止,也不逃走?」即墨君問。

「醉了唄!」東宮理所當然地回答。

我補充一句︰「另外醉鄉苑這種地方,各類奇藥都是有存的,比如會讓人醉得不省人事的藥粉,或者興致高漲絕對不可能睡著的……」咳咳,這當然是委婉地表達某種藥物了。

東宮听了大感興趣,拉著即墨君要去買點奇藥回宮,于是被我敲打。

不知是出于新奇還是怎樣,東宮堅持要看看現場,拗他不過,我只好帶路。而即墨君堅持不踏進風月場所,呆在外面等東宮。

「要進後面地小樓喔。」我指指。

東宮點頭,委屈地抱怨道︰「你老是忙著查案,三天沒來見我了,好無聊。」

我瞥一眼站在外面不敢進來的即墨公子,悄聲道︰「不是有即墨君陪你嘛?」

「他不好玩。」——

我好玩?

拍打!

你說同樣是十五六歲地少年,怎麼即墨君可以生得知書達禮出類拔萃,我家東宮就死活長不大呢?(嗯?我剛才說了我家?你一定看錯了。)

東宮把頭探進砸壞的窗框里,好奇道︰「你說撞門進來之前,門是閂著的?」

「嗯,護院都這樣講地,門閂撞斷以後才進去。」我上回之所以沒看見,是因為這里用的門閂跟居家的不同,乃是比較細小精美的一類,撞斷以後直接飛開,一截落在屏風外側的案桌下,另一截找不到了。

「門窗都閂著,他們就不熱?」

東宮隨口一句,把我逗笑了。我說︰「朝外地窗戶不是開著呢?再說了,人家才子佳人相會,怎麼願意被別人看見?」

剛說完,我突然想到,為什麼就沒搜集到關于兩人相會時候地訊息呢?比如琴聲何時停的,到什麼時候為止,還有人進去送酒,看見過雲袖等等,這些信息全部從缺。

因為雲袖地侍女逃了。

就連在雲袖房間隔壁的珠漁兒,以及她的侍女,和住在樓下的兩三個小丫頭,也逃了。

我突然想到一個可能性,雖然貌似有點聳人听聞……找到鴇母,我跟她要了雲袖、珠漁兒和另外幾個丫鬟的賣身契,各抄寫一份記錄在小本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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