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表演,是劍舞。
雖然她的劍法沒有那些華麗的招數,顯得溫和,但是配合著她自身的氣質,反而顯露出一種肅殺。
柔中帶剛,風軟攜勁。
她不是簡單的女子啊……一般的青樓女子,怎麼能有如此精湛的劍法呢?
展青鴻發現,似乎不只自己發現了這點。
人群中似乎也有一些高手,他們也一定看出來了。
「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收劍于身後,季輕黛深吸一口氣。蘇蘇在二樓她之前飄落的地方沖著她微微的笑,似乎很高興。
好像遠處有一堆銀子正在沖她招手。
「各位客官,小女子這廂獻丑了。各位都是我倚笑樓的貴客,望不要多加為難小女子這小小的倚笑樓,有所得罪還請多多關照。若是小丫頭嘴利了些,或是不夠機靈得罪了哪位,大家還請睜只眼閉只眼,算是給小女子一個薄面,輕黛在此先謝過了。」
季輕黛說完,一笑,「前些日子听我們家倚笑說,江湖上有人說小女子是頂著天下第一美女的名號在招搖撞騙,也許是小女子不經意間得罪了誰,我這就賠個不是。小女子自然是不敢自稱是天下第一的,這話,恐怕我倚笑樓里的任何一個姑娘都不敢說出口。其實,我也不過是個小小的女子,並不懂得爭辯什麼。大家看的起我,給我這樣一個美稱,小女子真是愧不敢當。」
「季姑娘所言甚是,我們關中三虎一定是支持姑娘你的,姑娘也不必過分謙虛,這天下第一的美人,自然非你季姑娘莫屬了!」
一個彪形大漢站起來大聲說道,一看就是個十分豪爽的人。
「是啊是啊,我們都會支持季姑娘你的!」
一時間,倚笑樓中聲浪不斷,季輕黛的影響力可不可小看。
「那就多謝各位了。」季輕黛笑道,一手接過丫鬟遞來的一杯酒。
卻見她緩緩的向展青鴻走來。
「展公子,」季輕黛端著手里那珍貴的夜光杯,淺淺的微笑,那笑容,將幾乎所有的客人都吸引住了,「听我們家倚笑說,她認了您做她的大哥是麼?我這做姐姐的沒什麼話,只好代妹妹敬你一杯了。」
說罷,仰起頭,一飲而盡。
展青鴻也舉杯飲盡,「季姑娘客氣了。」
三更,倚笑樓此時就像是沉睡的嬰孩一樣安靜。
一輪明月在高高的銀杏樹的指頭靜靜的照著西湖,照著倚笑樓,照著倚笑樓檐上那個拖著腮,眉眼彎彎的年輕男子。
那男子生的好生俊朗。
月很圓,所以夜也顯得不那麼黑暗。西湖的水面倒映著明月,湖水明晃晃的,微風一吹,就蕩起一層層的漣漪,像是魚的鱗片,閃著銀光。
伸出手不由的撫了撫自己右邊的臉頰,似乎還可以感受到如赤鐵一樣的灼熱。
那個女子竟在他仰頭喝酒時,點足在他的臉上輕輕的一啄,然後含著淘氣的笑,揮一揮衣袖,轉身風情萬種的離開。
而他,就像是沾了油在鍋里翻炒的蝦子一樣,整個人從里到外紅了個遍。
雖然沒有預料中的激動,可是被那樣的女子一個蜻蜓點水般的親吻,就已經是久久的難以平靜下來了。
接連著好幾日,每每一見著她,心就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這種感覺就像是以前偷吃了師傅的千年人參似的,身體里的血都在周身涌動著,令他徹夜難眠,只好獨自一人躍上房頂,對著月亮發呆。
心動,還是僅僅是對一個絕世美女的傾慕呢?
今日也是如此,只不過路過的時候順便去廚房偷拿了陸師傅做菜用的料酒。那陸師傅也真是奇怪,做菜不用紹興的雄黃酒,竟然拿陳年的女兒紅。
「難不成我當真喜歡季輕黛?」他歪著頭,自問道。
季輕黛,江湖傳聞她是天下第一美人,沒有男人見了她而不動心的,更何況是被她主動親吻過的男人。別手只是一個隔著面紗的淺啄,哪怕只是能夠單獨跟她說說話,也足以羨慕死天下的男人了。
而這個唯一的幸運兒竟然是他展青鴻!想起那日那些旁觀者有些嫉妒的紅了眼,有些想取而代之,更有甚者,估計連殺他的心思都有了。
真是可怕,有些後怕的搖搖頭,一個青樓女子居然能有那樣大的殺傷力。如果她要是真的入了江湖,豈不是要天下大亂了?
這樣一想,季輕黛對他的吸引力,突然就低了幾分。
也許是自己想太多了,人家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呢?又或許,自己也只不過是一時的迷惑而已,日子長了,心頭的念頭就不顯得那麼清晰了。
「展大哥,原來你在這里啊。」蘇蘇微甜的聲音傳入耳中,他回頭一看,那小丫頭不知何時竟端著一盤下酒的花生米悄悄的站在了他的身後。
展青鴻一驚,不知是不是自己想的太投入,竟然沒有發覺她的到來。
如果倚笑是他的敵人,他早就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幸好他只不過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角色,在江湖上一點名氣也沒有,更不要說敵人了。連樹敵都未曾有過,又怎麼可能會有敵人呢?
「丫頭,你又失眠麼?」替她拂干淨瓦片上的塵土,不至于污了干淨的衣裳。
他一點也不為她的突然出現而感到突兀,甚至還懷有幾分難以言喻的期待,「正好,來陪大哥喝喝酒,解解悶。」
第一次發現她來到屋頂的時候他還會覺得訝異,之後便慢慢習慣了她的突然出現。有時候他們促膝暢談,直至天明;有時候他們只是安靜的看著月亮。
蘇蘇其實並不像她看起來那樣多話,活潑愛笑的她似乎只是她的表象,有時候見她眉頭深鎖,似乎有什麼心事。但是一看見他,又馬上展開了笑顏。
可是她卻是最好的傾听者,她能安靜的听他說話,也不發表什麼意見,只是听著,像個不會說話的石頭像。
只不過相識了小半個月而已,他卻越來越覺得,似乎與倚笑十分的熟捻。
「我當是誰偷偷拿了陸師傅的寶貝料酒來喝呢,」蘇蘇微笑的看著他手中的酒瓶,害她找了半天呢,「不想原來是你。」
毫不矯情的挨著他坐了下來,臉上掛著絲竊笑,「明兒一早陸師傅恐怕又要大呼小叫的了!不過這次他可賴不到我身上來了,嘻嘻!」
展青鴻一陣納悶,感情這小丫頭經常偷陸師傅的酒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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