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揭破了身份的雅克查並沒有惱怒,這是很好的跡象。其實撇開身份來說,他們都是一樣的,生長在同一片藍天下。雖說有一種米養百種人的說法,但是夏蘇蘇相信,就像三字經所寫的那樣,人之初,性本善。
草原是美麗的,牧民是勤勞的。這些東西換來了他們常年的累月的幸福,他們滿足于這一切,覺得只要這樣安穩的生活下去,能讓子子孫孫都抱有這樣的幸福就足夠了。
這種在別人看來或許很沒出息的想法,卻讓夏蘇蘇和樓輕鴻羨慕了很久。
不管經歷了多少風雨路程,不管有多少鮮花和掌聲,繁華過後,剩下的一定是人生。
而人生就是一杯白開水,真水無香,平平淡淡才是真。
在草原上策馬狂奔,一直是夏蘇蘇很向往的一件事情,但是想要付諸實際卻有些困難。
首先是牧民們肯不肯出借馬的問題。對牧民們來說,熱情好客是他們溶于骨血里的天性,而馬兒是他們的伙伴,是他們家人組成的一分子。如果不是可以信任的人,是絕不會讓他騎上自己的馬兒的。
五兒不會騎馬,他就不需要馬兒。趕車的棕馬雖然算不上是千里馬但也算是一匹良駒,所以他們只需要再找一匹馬就可以了。
雅克查陪著樓輕鴻客氣的去了好幾個蒙古包都沒有人願意,回來的時候難免有些郁卒,夏蘇蘇走上前攏攏他的衣衫,仰面輕笑︰「我來。」
于是雅克查再次充當陪客,陪著夏蘇蘇轉了幾個蒙古包。
「哈諾大叔。」雅克查喊著這個向來以古板出名的老頭,有些無奈。他根本對能借到馬這件事情不抱任何希望,如果不是身旁的這個少女堅持,他壓根不會想走第二次。「這位姑娘想借用一下您的馬……」
「雅克查王子,」哈諾大叔看起來還是很尊重這個年輕的王子的,但是他也有他的原則,馬兒是牧民的根,借人,那絕對不行。「你應該知道……」
接下來就是一通關于牧民傳統的長篇大論,夏蘇蘇左右听不懂反而倒無所謂,卻是苦了雅克查,只能安靜不出聲的听著。當初他好不容易才獲得了哈諾大叔的信任,自然不會因為這一次而傷到了彼此之間的感情。
夏蘇蘇倒也有耐心,笑嘻嘻的听著這個看起來嚴厲的老頭喋喋不休的說著她壓根听不懂的漢語,一點厭煩的跡象都沒有。
「……所以說,我絕對不可能把馬借給她的。」說完,還狠狠的剜了夏蘇蘇一記眼刀,好似她的得罪了他似的。
「是,那我們告辭了,哈諾大叔。」王子殿下恭敬的想要離開,夏蘇蘇卻拉住了他,只見她沖著雅克查天天一笑,說道︰「雅克查王子,能不能麻煩你幫我把一些話轉告這位大叔?」
「……可以。」雅克查硬著頭皮點點頭,他還真是有點怕了哈諾大叔那副愛說教的個性。雖然他看上去是個嚴厲而凶巴巴的老頭,但實際上哈努大叔人一點兒也不壞。只是這時常愛嘮叨,而且一嘮叨起來就沒完沒了的個性讓人非常受不了。
要是听他嘮叨完也就罷了,如果沒有听完嘮叨就走掉,那恐怕就只能自求多福。
這位大叔包準會把這件事說的所有人都知道,某個人是多麼的不禮貌,在別人講話的時候離開。
而且,以後即便是道了歉,也絕對得不到好臉色。
「大叔,我很尊敬您對馬兒的愛護,就像我喜愛我們家牙牙一樣。」夏蘇蘇模模懷里的兔子的絨毛,臉上的笑意並不濃厚也不刻意。他們家這只愛吃肉的兔子牙牙的名聲幾乎已經傳遍了整個周邊的部落,經常可以在吃飯時間看到前來偷窺的孩子。「我們漢人有一句話,叫做萬物皆有靈,眾生皆平等。意思是所有的生物都是由靈性的,應該得到平等的對待,但是卻沒有多少人能真正做到這一點。」
夏蘇蘇的話說完,雅克查都有些傻眼,半天才想起來把她的話轉告給哈諾大叔。
他並不知道她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就連一個想借馬的字眼都沒有,這樣能有用嗎?
听到他說完,夏蘇蘇輕輕的嘆了口氣,雖然很清,但是蒙古包里的兩個人卻都听的清清楚楚的。
「雅克查王子,我們走吧。」她朝著牙科出露出甜美的笑容,臉上再無一絲的失落。
模不著頭腦的牧民王子正要跟著夏蘇蘇走出哈諾大叔的蒙古包,卻听見身後傳來老人的聲音。
「等等。」老人盯著夏蘇蘇的眼楮,企圖從她眼眸里看出一些什麼來。終于核桃干似的臉龐上露出一個笑容,看傻了雅克查。「我借給你。」
即便不用雅克查的翻譯夏蘇蘇也明白老人這句話的意思,她恭恭敬敬的向老人鞠了個躬,道︰「謝謝您,哈諾大叔。」
當牽著一匹駿馬的夏蘇蘇回到雅克查的蒙古包前,雅克查卻依然有些難以置信。而不僅僅是他不願意相信,就連附近蒙古包的牧民們都長大了嘴巴看著夏蘇蘇手中所牽的駿馬。
哈諾大叔養馬是除了名的一把手,他養出來的馬匹不僅漂亮,而且都是百里挑一的好馬。
樓輕鴻卻沒有多大驚訝的感覺,只是伸手拉出夏蘇蘇懷里的兔子塞進五兒的懷里。
兔子牙牙對這種粗暴的對待仿佛沒有任何的不滿,反而咧著三瓣嘴和大板牙露出一個極其的笑容,讓人不禁懷疑這只詭異的兔子不僅有怪癖而且還是個受虐狂。
連兔子的醋也吃,這種人真的是很極品。
「我騎這匹好不好?」仰面望著樓輕鴻,夏蘇蘇的語氣里有種撒嬌的味道。但是又覺得和一般女孩家的撒嬌不一樣,最起碼,雅克查沒有見過這麼撒嬌的。
輕輕的,扯著少年的衣袖,沒有甜膩的笑臉,也沒有甜美的聲線,只是如同詢問一般,用淡淡的眼神看著他,微笑著。
「好……小心點。」樓輕鴻知道那是一匹被馴服了很長時間的馬,沒有什麼危險。也知道憑夏蘇蘇的輕功,就算馬兒發狂了她也會好發無傷。但是心底就是莫名的有些擔憂,擔憂她會不會受傷。
「嗯。」像是了解他內心的想法一般,夏蘇蘇認真的點了點頭,綻放出燦爛的笑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