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您快些去找爹爹吧。」夏蘇蘇一臉的溫和,好似她剛才的話都沒听到似的,對一旁杵著的婢女道︰「還不快扶姨娘去見老爺?」
慕容文靜的婢女趕緊應了,扶過她,陪著她慢慢的走出去。
女子美好的背影有些踉蹌,在那一個瞬間,似乎慢慢的蒼老了許多。
「五兒,去前院看看吧,不用多說什麼,只是看看便好。」夏蘇蘇淡淡的吩咐道。
五兒應了聲,走了出去。他在二皇子府里學的東西多了,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本來就是個心思剔透的孩子,還懂得護主,是個有分寸的小大人了。
只是,夏蘇蘇心底還是有那麼一絲不情願,她帶他回來,可並沒有存了什麼別的心思。
明明是小孩兒,就該有小孩子的天真才是。
她揉了揉額角,覺得有些煩躁。近來這些人,都是怎麼了,一個個的不讓人省心。
一個太子妃,再加一個皇後,這下,越來越有趣了。
皇後,她想做什麼?還是,那個如明玉般美麗的妖孽男子還惦念著某些東西,不肯放下?樓輕鴻在京城的時候,他們什麼都不做,而現在,又是想做什麼?
她夏蘇蘇,真的就值得他們這樣看重?
慵懶地伸個懶腰。她困了。爬上自己地床。夏蘇蘇合衣而眠。
起來地時候。滿室金黃破碎地光芒。
蜷縮在床底間地少女顫動地睫毛抖了抖。終于睜開。稍作休息後坐起來。伸展了一子。
恍惚間。似乎看到某個少年對著她溫柔地微笑。
很快地有人捧著溫水走了進來。夏蘇蘇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身上地衣衫起了皺褶。包裹著少女縴細美好地體態。散發中濃濃地慵懶。
「說說吧。听了些什麼?」夏蘇蘇接過五兒擰干後遞過來地帕子。敷到仍有些朦朧睡衣地臉上。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不過似乎效用並不大。
她揉揉微痛的額角,眉眼微笑。
五兒低下頭,垂手在側。眼觀鼻鼻觀心。
「四姨娘說小姐不肯去救五少爺,被老爺罵了,禁足在園子里。四少爺請老爺去宮里救五少爺,老爺這會已經出門了。老爺說……」說到這里,五兒頓了頓,看了她一眼。
「說了什麼?」夏蘇蘇挑眉,將帕子丟進盆里,濺出的水珠滴落在地上,畫出一朵潮濕的花兒。
「老爺說。小姐做地對。」
夏蘇蘇笑了,伸手模模五兒的額頭,揉了揉。就像在蒙古時那樣。「出去吧,我要換衣服了五兒低聲應了,捧著水盆推出了房間,順手帶上房門。
不到天黑夏學文便帶著一臉倔強的五兒回來了,之後便讓他跪在外間,不叫不許起來。
佣人傳話吃晚飯的時候五兒已經跪了一個時辰有余,夏學文沒有叫起,五兒便也倔強的一直一直直挺挺的跪在那里,狀如挺尸。
四姨娘在餐桌上垂淚。
氣氛很沉重。就連夏柏廉都是一臉的凝重。只有夏蘇蘇還恍如沒事一般,笑嘻嘻的給這個夾菜給那個夾菜,似乎開心的很。
「哥哥,听說今天皇宮里有事兒?」給夏柏廉夾了一筷子紅燒肘子,去了肥膩地,夏蘇蘇笑問最近剛剛榮升了一品帶刀侍衛的大哥,滿目好奇。
夏柏廉看了夏學文一眼,他的父親大人沉著臉沒有說話,顰顰娘親正親手剝蝦子。將剝好地蝦米放入一歲多的夏思遠碗中,親切的看著他吃飯。
還好,至少顰顰娘親自然些。
她自然不會相信顰顰娘親什麼都不知道,但是卻用實際的行動告訴自己,她支持她。
有母如此,女復何求?
「沒事,不過是小孩子吵鬧罷了。」看了一圈圍坐的人,夏柏廉搖搖頭,說道。
「小孩子多。就是麻煩啊!」夏蘇蘇感慨了一下。又對夏學文笑道︰「爹爹吃著飯菜可可口?」
「還行。」夏學文皺著眉頭,他此時是食同嚼蠟。哪里有心情管飯菜是不是美味?「蘇蘇,爹爹向來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只不過現在這種時候,你最好不要摻和進去……」
「爹爹無需煩惱啊,那是皇上他們家的事情,皇上自然會處理的,蘇蘇又有什麼權利去多管呢?」夏蘇蘇轉而看向慕容文靜,微笑著問道︰「是吧,四姨娘?」
慕容文靜沒有想到她會突然問自己,愣了一下,看向那個向來都是微笑著,親熱的叫著自己︰「文靜姨娘」地孩子,她的目光灼灼的看著她,讓她勇氣一陣無名的心慌。
「……是,是啊。」這孩子,是在提醒自己嗎?抑或者,其實是警告?
警告自己不要干預的太多,不要去管那些根本就不需要理會的東西。
慕容文靜心慌的低下頭,邊上的侍女為她盛了一碗湯水,她喝了一口,卻覺得滿口苦澀。
不由看向依然跪在門外的少年,眼底閃現一抹愧疚。
夏蘇蘇看到了,她放下筷子︰「我吃飽了,爹爹娘親慢用。」
緩步走到門外,五兒跟在她地身後,默不作聲。
夏蘇蘇停在小五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個少年現在已經如同小山一般的壯實,有一張和慕容文靜肖似的美麗臉孔。
男孩子長成這樣,不知道是幸抑或是不幸。
房內,還有一張一模一樣的臉孔,那上面是冷靜自持的面無表情。其實算不上吧,那孩子來找自己的時候,也是慌張的吧,慌地失去了平時地判斷力。
不過現四已經冷靜了下來,那麼,只剩下小五了。
夏柏武揚起頭來困惑的看著夏蘇蘇。他地眼底沒有怨恨,只是困惑。
「小五,知道為什麼姐姐今天不為你求情嗎?」以前他們惡作劇犯了錯,她總會幫他們說話。那是的他們是單純可愛地孩子,當然,現在也是的。
否則。就不會犯下那麼明顯的錯誤了。
只是,那邊的那位,真的當樓輕鴻是手掌里的玩具嗎?抑或者,她夏蘇蘇才是?
她發過誓地,不是嗎,只要是危害到她今世幸福的人,無論用什麼手段,都要鏟除掉。現在看來,卻是她太善良了。
夏柏武沒有說話。他也許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吧。雖然困惑,但好歹經過了那麼長時間,他也冷靜下來了。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有時候,太熱血也不是一件好事吧!
「小五,你要記得,你是夏家的人,做什麼事情之前,都需要首先考慮到夏家。如果因為今天的事情讓夏家受到了任何的威脅,做姐姐的我,可是會第一個殺掉你的。」說完,夏蘇蘇輕輕的模過他的臉。長長地指甲落在他的眼瞼之上,讓他不由自主的閉了閉眼。
夏蘇蘇地音量不大,卻可以剛剛好的傳入屋內,傳入那個她想讓她听見的女人的耳中。
無論是誰,只要他危害到自己身邊的幸福,帶來不可避免的傷害,那麼她會毫不手軟的殺掉她。
就算她長的像她以前的同學也不行。
冰冷冷地殺氣,從那個向來溫和有禮的微笑著,又是特別愛說話的少女身上散發出來。就連夏柏廉和夏柏文這樣從小習武的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慕容文靜的內心生出一種惡寒的感覺。
「好好跪著,跪一夜,想明白了,明天去皇宮里的時候,要記得道歉,知道了嗎?」夏蘇蘇看著夏柏武的眼楮,微笑著。
漆黑的夜色,包裹著少女縴細地身軀,明月微瀾。淡淡的月光灑落少女的肩頭。暈起冷色的光輝。她的眉頭微微的蹙著,唇角卻是上揚的。那麼冰冷的微笑著。
「我明白了,三姐姐。」夏柏武怔怔的看了她好一會,忽然用力地點點頭。
「五兒,我們走吧。」再次輕拍他地肩膀,夏蘇蘇抬步離開,身後的五兒將一個白色地瓶子不著痕跡的放到夏柏廉的手中,然後跟上夏蘇蘇離開的步伐。
「小姐……」走到無人的院落,此時的僕人們早已經被下令不許到處亂走,夏府的規矩雖說不嚴,但一旦有什麼吩咐下的時候,都會無比自覺的遵守。
「嗯,五兒,有什麼話想我這里,沒有關系的。」散下長發,夏蘇蘇說道,余光瞥到屋頂那兩個青色和紅色交織的身影,不自覺的露出了微笑。
真是……那兩個人,真是讓人羨慕的幸福呢!
「是,五兒不明白,為什麼小姐要給五少爺那瓶藥。」在二皇子府里受教的時候,教規矩的那個太監說過,在主子身邊要學會察言觀色,要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
只是真的很難以理解,五少爺是得了什麼病嗎?竟然要用到那種藥?
「藥?」夏蘇蘇抬眉,笑的莫名燦爛,也許只有五兒這麼單純的孩子才會認為那是藥吧!「不過那個藥可不是給他吃的。」
「那五少爺會知道拿來做什麼嗎?」不是給他吃的,那要來做什麼?
「五兒,有些事情,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那些丑陋的東西,她努力費勁掩藏了那麼久的東西,還是不要讓這個孩子知道的好。「對了,五兒小五,好像有些想沖了,給你改個名字吧?叫什麼好呢?」
夏蘇蘇的眉眼,淡笑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