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山莊的門,蕭弄晴並沒有急著找車子下山回市,也沒有去其他的景點轉悠,而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往東邊的密林走去,根本就無視頭頂那火辣辣的陽光。
這個落霞山莊她以前曾來過兩次,知道這邊有條隱蔽的小徑可以通往另一個山頭,在那個山頭上,有一處人跡罕至的陡峭懸崖,正好背對著山莊面向延綿的群山。她第一次游玩落霞山看見的時候就曾動過去那里探險的念頭,可惜同伴誰都不願意去穿那些還沒開發的林木,連帶的也不許她月兌離隊伍,所以當時只能作罷。
現在,那里就是她腳下堅定的唯一的目標。
什麼?她找懸崖是為了自殺?呸呸呸,開什麼國際玩笑!
想她蕭弄晴六歲死了媽,十六歲死了爸,考入大專後一直自力更生、勤工儉學,早已被鍛煉的像只堅強的小強,怎麼可能是那種為了一個人渣就拋棄自己生命的沒用女人!
要是這麼容易被打擊的話,她蕭弄晴都不知已經重生了幾百回了。
更何況她美麗的聰慧的充滿希望的人生才剛剛展開二十三頁,就算要死也起碼得過個三十二年好吧!
她現在之所以想要爬懸崖,那是因為現在只有那里才是最清淨、最適合她發泄的地方。以她目前的情緒暴漲的情況來看,如果不好好減壓一下的話,真的很難保證自己不會回頭,去主動地為人類清掃卑鄙無恥的社會垃圾。
可惜的是,她雖然義務淨化環境的偉大無私的高尚品德,卻不是合法的清潔工,就怕垃圾還沒掃完,自己就先去蹲班房了。
親者痛仇人快的蠢事她蕭弄晴可不會做!何況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忍,我忍!
避開了寥寥無幾的游人,進入市唯一的一片原始森林的區域後,蕭弄晴咬牙切齒地撿了根手指粗細的樹枝,一路瘋狂地鞭打開任何敢擋她路的橫枝,氣勢洶洶地向懸崖前進。
在抽落了無數無辜可憐的小葉葉小枝枝,在隨便一搖頭就可以讓臉上的香汗如甘露般滋潤旁邊的花花草草後,喘的像小狗一樣的蕭弄晴,終于帶著挎包和兩公斤多重的筆記本來到了懸崖的後方。卻壓根兒就沒注意由于大量的出汗,臉上那專門為了比賽而修飾的妝容早已糊花了開來,而投上原本俏麗的短發,更因為被無數的樹枝勾拉而變成了一個全新的鳥巢。看,上頭的枯枝樹葉和盤旋在上空猶豫著是否要停下來的小鳥為證。
來到了懸崖下方,將身上的東西胡亂往一棵樹下一放,隨手踢了礙事的高跟涼鞋,蕭弄晴一鼓作氣地繼續向面前高達兩三米的巨大岩石前進。英勇無比四肢齊用,終于光榮地以赤腳爬上了崖頂。
然後,叉腰、挺胸、吸氣、杏眼圓瞪,運起全身力氣……
「啊…………啊…………」
隨著這聲驚天的獅子吼,懸崖後面的樹林中猛然飛驚起一堆林鳥,四下的山谷更是很捧場地蕩出聲聲的回音,轟隆隆地到處都是高八度的狂叫聲。
駱曲荷、席浩天,你們這兩個不要臉的賤人,我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你們的!啊啊啊…………總有一天,我一定要報這個仇!一定!啊啊啊!
一聲不夠就喊兩聲,兩聲不夠就喊三聲,三聲不夠就繼續喊喊喊……這一刻,她根本就不想考慮周圍是否有人會听見她的吼聲,也不管會不會可能會有游客注意到她的樣子,更不想知道別人是否已經把她當成了瘋子。
她只知道,要是再不把心里頭那股自己燒掉的火全噴出來,她可就真的就要受不了啦!
機械地重復著用吶喊擠空肺里的空氣,然後再用力吸滿重新吸滿,再吶喊,再吸滿……如此反復地連作了七八回極限的深呼吸和獅子吼後,蕭弄晴終于覺得心里稍稍舒服了一點。
這一放松,爬涉了半天、體力早已透支的身體,頓時像被散了架子似的軟了下來。
可正當她也不管僵硬的石頭是否會磨破裙子,打算坐下來休息一下的時候,忽然無意中發現懸崖前的一片虛空竟突然詭異的扭動了起來,而且還像詭異地像水波一樣層層地向外擴散,仿佛里面有什麼恐怖的東西正在掙扎著隨時都會沖出來。
不會吧?她居然能看見空氣在扭動?繞是蕭弄晴平時再膽大包天,繞是現在再光天化日不過,也不禁覺得頭皮發麻。空氣怎麼能看得見?不會是自己激動過頭,所以腦子產生了幻覺了吧?
蕭弄晴不禁揉了揉眼楮再度看去,可不待她細瞧,那片虛空突然像一片膨脹到幾點的氣球突然炸開一樣,猛地躍出一個白色的龐然大物來,帶著呼嘯的狂風,箭一般地越過蕭弄晴的頭頂,重重地落在蕭弄晴的身後。
這怪物一落地,仿佛整座大石都震動了一下。而可憐的蕭弄晴,根本就沒有機會回頭查看身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已被怪物所帶起的猛烈山風推向懸崖。
救命啊!完全猝不及防、就要去做冤死鬼的蕭弄晴魂飛魄散地在空中撲騰著手腳!
她不要就這麼莫名其妙的死掉啊!就算命中該絕也不能這麼死啊,她要是現在死了,那對狗男女還不以為她是受不了打擊而自殺的?
不行不行,她寧死也不能背這個恥辱的黑鍋啊!
眼看著驚恐萬分的蕭弄晴被迫絕望地下墜,馬上就要貢獻出自己青春嬌女敕的身體去滋潤崖底的萬物生靈時,一樣柔軟的物事忽然蛇一般地卷上了她的縴腰。接著蕭弄晴只覺腰上一緊,仿佛時光倒回般,她向下急墜的身子忽然一頓,接著極快地被卷回了懸崖上,安安穩穩地站在離懸崖還有一米的安全地帶。
感覺到自己終于重新接觸到結實的土地,蕭弄晴虛軟的雙腿頓時全盤崩潰,幾乎一就跌坐到了地上。阿彌陀佛,謝天謝地,看來她的小命終于保住了!
這一刻,蕭弄晴差點就要親吻身下的岩石,活了二十三年了啊,她從來不知道小屁屁接觸到大地的感覺可以如此地讓人感到安心。嗚嗚,死里逃生的感覺真是好讓人感動啊!
「對不起,這位姑娘,嚇著你了吧!可有傷著了?」
蕭弄晴可憐的小心髒還未從這乍驚乍喜的巨變中反應過來,一道動听的溫和的年輕男聲已在耳邊響起。
「 !」伴隨著這個听著就覺得很舒服的男聲的,是一聲嘹亮的馬鳴聲。
男人?馬?這是什麼情況咩?
還在留戀和結實大地感情的蕭弄晴呆了呆,下意識地抬頭。
呃……雪白的蹄子和四只腳是屬于馬的,嗯?月白色的長袍?現在怎麼還有人穿這種衣服呢?目光自動往上移,移過古香古色的腰帶,移過右衽斜襟的上衣,再狐疑地往上看,頓時狠狠地倒吸了口冷氣。
呃的神呀!她沒看花眼吧?天將帥哥了嗎?還是個一身古裝打扮的大帥哥!
蕭弄晴直覺地抬起剛剛還模著岩石的手,用力地揉了揉自家的眼楮,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見的一切。
就在離她兩步遠的地方,一匹渾身雪白、無任何雜色的神駿白馬正驕傲地噴著氣,又明又亮的大眼楮居高臨下地斜視著她,似乎正在嘲笑她的軟弱和膽小……停停停,她不是想介紹這匹白馬的,她是想說站在白馬旁邊的這位……是想……是想問問,世上真有這樣從漫畫里走出來的絕世人物麼?
燦爛的陽光如萬丈金芒一樣地傾斜在一道隨意地迎風玉立的身軀之上,山風拂動著他月白色的衣袍,常常的衣帶和袍袖獵獵而舞,飄逸無比,仿佛謫仙剛剛自九天之外,身姿瀟灑地飛抵人間。
再看那毫無瑕疵的五官面容,天哪,簡直完美的像是神工鬼斧一口氣雕刻而成,同時又月兌俗出塵不似人間。尤其是那一雙如丹鳳般微微上翹的眼楮,黑是黑,白是白,瞳孔純潔無邪的仿佛雪峰上的湖水,只看一眼,就好像終于欣賞到渴望已久的人間至景,然後再也無法移開目光。
而此刻,這雙任誰見了都移不開的美麗眼楮,正含著溫和的眼波歉意地望著自己!
他在看自己哎!
隨著大腦轟然地一聲響,蕭弄晴忽然覺得那些什麼電視電影、廣告海報上的所有所謂的美男子,立刻都變成了一堆死氣沉沉的死魚眼楮,任是世間明星再千千萬萬,也沒有一個能及得上眼前這個男子的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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