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師千總,不,是新任山東總督趙仕哲,匆匆從船艙,卻被跟著趕出來的何安東叫住。那趙仕哲滿月復心思,都放在適才蘇大將軍所交待的事情上,生怕疏忽忘了一件,那可就辜負了蘇大將軍的一番栽培之心。這幅模樣讓何安東連叫了幾聲都未停下,那何安東干脆趕上兩步,用手一拉趙仕哲的衣袖,這才攔住了他。
「何先生,何事?」趙仕哲不解的問道︰「可是將軍還有吩咐?」
那何安東笑嘻嘻地答道︰「不是。我是來請趙總督上任的。」
「上任?」趙仕哲一頭霧水。雖說蘇翎親口說過,任趙仕哲為山東總督,但趙仕哲也明白,此總督與大明朝廷的總督是兩碼事,更何況,蘇翎所部在遼東的建制,大部分都是按著大明朝營伍之制創建的,根本就沒有這個總督的職位。
以這回蘇翎交待如此詳盡來看,趙仕哲知道這是為了給自己一個名分,以便調動那一萬多人馬。自己區區一個千總,哪兒能當得上管帶如此之多官兵的重任?這沒個名分可就要多出不少麻煩來。何況蘇翎也說過不會明著打出總督的招牌來,趙仕哲只當是蘇大將軍的刻意栽培,倒真沒當回事。
可這何安東又是來的哪一出?當然,何安東是不會說笑話,拿趙仕哲的總督職位尋開心。
何安東看著趙仕哲,不緊不慢地說道︰「趙總督,蘇將軍交待下如此繁復的差事,未必趙總督一人便可辦妥?」
趙仕哲當然明白,說道︰「當然不能,我正琢磨著如何尋些能干的人手,這千頭萬緒的」
趙仕哲邊說,便模了模腦袋。這說起人手,趙仕哲手下倒是有些親兵、下屬,也算是能干的,可練兵、打仗還行,那蘇大將軍所交待的第一步,偽裝成白蓮教眾鬧事倒不必多擔心,可其余的事項,卻不是那軍伍之中的人能夠完全勝任的。這說起尋人,趙仕哲還一時半會兒真不知道到哪兒去找。
當然,這最適合的,便是登州府本地地人,既熟悉地理風俗,也知道人情世故,何況建立那些農莊,到底便是要融入到山東登州本地去,可這對趙仕哲來說卻是完全暫新的問題,別說模頭,就是雙手抱頭,也未必能想出好法子。
何安東笑道︰「趙總督」
趙仕哲反應過來。忙擺擺手。說道︰「何先生。這稱呼還是不叫地好。」
「也罷。」何安東點點頭。說道︰「這是蘇將軍日後給趙將軍地職位。那便稱趙將軍便是。這可是蘇大將軍地一番深意。」
趙仕哲怔了怔。點點頭。不再多說。
何安東便接著說道︰「我是來請趙將軍上任地。就在旁邊那條船上。」說著。何安東指了指夜色中浮在海面上地點點燈火。
趙仕哲一時不解。看了看那隔著不遠處地那條船。又回頭望向何安東。
「趙將軍,」何安東低聲說道︰「蘇大將軍一向是有備而為,這山東登州這麼大的事,怎麼會不事先準備?只是趙將軍可要拿出將軍的氣勢來,你可是蘇大將軍親點地人選。為這事,還有不少人瞧著眼紅呢。」
一听這話,趙仕哲咬了咬牙,沖何安東點點頭,說道︰「放心,我心里有數。」
「那就好。」何安東說道︰「蘇將軍本人便就不到三十的年歲,你們這些將軍又都個個年紀輕輕的,若不顯出點真本事,如何能創下一番大業來?望趙將軍能戒驕戒躁、且要拿出些手段來,才能讓別人服氣。趙將軍,你可是第一個總督啊。」
趙仕哲看著何安東,忽然一拱手,對何安東行了一禮,說道︰「請何先生多多指教。」
「好說,好說。」何安東連忙還禮,說道︰「趙將軍,不必如此,咱們還是先過去吧。」
「那條船上有什麼?」趙仕哲這時才問道。
何安東笑了笑,邊走邊說︰「那是給趙將軍預備的一套人手。蘇大將軍所交待的每一項,都有專人辦理。
趙將軍只需接手便可。這具體如何去做,還要看趙將軍的全盤籌劃!」
趙仕哲微微一怔,這多少有些意外,蘇大將軍竟然連基本的人手都給預備了,若是如此,再干不好,或是出了什麼漏子,可就沒臉見人了。
來到船舷邊,趙仕哲猛然記起那山東水師千總符寶正,卻左瞧右瞧不見人影,便問道︰「那符寶正呢?」
何安東答道︰「早叫到那邊船上去了
交待,那符寶正便由你來處置,若是他服帖,你?便應了他所求。趙將軍,此人可要先花一番功夫,人若對了,那咱們後面地事便有一得力助力,若不對,可就多了麻煩。」
趙仕哲與符寶正相處這些日子以來,倒是每日都在一塊兒,這彼此的脾氣也都模得差不多了。雖然最初趙仕哲看符寶正還有些提防之心,但日子久了,倒覺得此人雖然辦事狠辣,手段也夠黑的,但人卻並不像辦事那般。這一點,多少與對那些大戶人家的仇視之心有關。當然,趙仕哲還未現符寶正有什麼別的惡跡,只明白那符寶正是真心想歸附蘇大將軍。按那次酒後的話說,符寶正說早已膩味了挖空心思去做些見不得人的事情,倒是十分羨慕遼東軍馬。雖然干的差不多的事,但遼東官兵可是明著來地,絲毫沒見什麼遮遮掩掩的。
何安東的勸告,趙仕哲倒是心里記下了,但實際上,此時他已經將那符寶正視為自己人了。
當下,兩人上了小船,緩緩劃向對面的那艘戰船。那艘戰船也是新船,但卻要比蘇翎的座船要小上三分,可敲上去,也能容下三四百人的樣子。隨著距離越來越近,趙仕哲清楚地辨認出那船舷兩側關閉著的炮門,看到這里,趙仕哲不由得回頭瞧了瞧蘇翎地座船,見那船的炮門分為上下兩層,顯然船上的火炮,要比這一艘多上一倍。趙仕哲不由得分心,竟然聯想起這種戰船在海上開火的場景。
待上了船,趙仕哲與何安東才一戰定,便見迎面走來一群人,為一人,便是那趙毅成的哨探頭目陶安峰。
趙仕哲與陶安峰倒是認識,兩人最初也合作過不少次數了。那陶安峰在蘇翎所部剛剛走出寬甸堡時,可是意氣風,著實暢快地辦事,到後來,這竟然成了陶安峰地專職,到鎮江水師趙仕哲等人開始收拾南四衛時,那陶安峰的下屬已經有了千人左右,說起對付那些大戶人家,可是有特別地手法,尤其是搜查那些埋藏的珠寶金銀等,更是從不落空。
這要說也是一般人家,就算再大地家世,宅院再深,也不過那麼幾處能藏東西的所在。這時節大明朝地士紳們依舊是拿銀子買地,然後將剩下的銀子挖個大窖藏著。那陶安峰經手的銀子,早過了百萬之數,當然,此時陶安峰的軍功可也不少了,如今的武職,也是個千總。
陶安峰這番迎上來,便是要看看到底是哪一位是這次行動的主官。正如何安東所說,熱心立功的官兵,可幾乎都來了山東登州府,那陶安峰更是早嘗到了甜頭,不過,陶安峰倒是有了另一番意思,想在軍營里待上一陣子,這種活兒干的多了,就沒新鮮勁兒了。
「是你?」陶安峰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
趙仕哲一時不明所以,只望著陶安峰納悶,不知道這是說的哪一出?
那何安東忙說道︰「蘇將軍已命趙仕哲主管此次行動。」
那陶安峰一听,立即行禮,身後的眾人也都跟著向趙仕哲行禮。
「屬下陶安峰,听從吩咐。」陶安峰說道。
趙仕哲本想謙虛一番,卻瞧了瞧何安東的眼色,便怔了怔,稍停片刻,才接下說道︰「大家一起用心辦事,為將軍解決登州府。」
「遵令!」陶安峰等人一齊低聲答道。
這蘇翎治軍的效果,此時可見一斑。這不關軍職大小,只要被任命主掌一事,那麼其余武官都必須執行命令。當然,對于武官們來說,這便是一個暫新的機會,因為任何人,都可能輪上這樣的差使。
接下來,何安東便帶著趙仕哲去見已分成數個小組的官兵們。听何安東如數家珍般的介紹,趙仕哲見果然都符合蘇將軍的部署。
那些負責與登州府各縣、州的大戶們接觸的,都是長期在山東行走的商隊之人。而要偽裝鬧事的人手,則是陶安峰等人的專職。蘇翎只是粗粗給搭了個架子,每一項是由是幾個人,也分成幾組。那些由哨探們收集而來的情報,已經出了專報,都擺在船艙之中,一邊隨時查驗。
各組的組長以及官兵們,都是如陶安峰一樣,對趙仕哲被派來主管登州府事,沒有任何異議,都等待著趙仕哲下令。
這事不宜遲,趙仕哲立即便召集全部人手,就此全盤運作起來。(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節更多,中文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