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磯初春的早晨,窗外的空氣中帶著一股沁人心脾的涼意,蕭逸臣今天醒得有些早,所以決定到校園里去運動一下。他敲了敲庫勒的房門,听到的卻是一聲近乎野獸般的撕嚎,「,擺月兌現在還不到七點,離上課還早著呢!」這讓他打消了約庫勒一起去鍛煉的想法,這該死的懶家伙竟然連今天是周末都給忘了。
校園里有不少早起鍛煉的人,蕭逸臣不時就會遇到一兩個他一樣早起慢跑的同學。在穿過一條林蔭小道的時候,他突然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早上好,蕭先生!」
他回頭一看,不遠處的草坪上,一個中年男子坐在一台剪草機上,正熱情的向他揮手,他停了下來,這個熟悉的場景突然給他一種莫名的觸動,他好像在哪里見過這幅畫面。「早上好,先生!」
見蕭逸臣停了下來,那位中年男子也停下了手頭的工作,將剪草機開到了過來,「很冒昧打擾您的晨練,我叫瑞克,是這里的校工,我看過您寫的那部影片,老實說,帕西諾在里面扮演的那個角色帥呆了!」
「你最喜歡那部片子哪一段?」蕭逸臣有些好奇的問。
「弗蘭肯中校邀請唐娜小姐跳探戈的那一段,我真不知道您是怎麼想到描寫這樣一個情節,那簡直太經典了,我認識的很多人在看過那部片子之後都在努力鍛煉自己的嗅覺,可惜他們都沒有中校那麼好的鼻子!」
「你應該提醒他們最近的空氣質量不怎麼好,小心過敏!」蕭逸臣善意的開了個玩笑。
「我認為您的提醒很有必要,不過現在我得去工作了!」瑞克有些抱歉的發動了機器,朝蕭逸臣揮揮手,「很高興今天能夠見到您!」
和瑞克的一番閑聊倒是打發了不少時間,在回公寓的路上,蕭逸臣腦海里總是不斷的浮現出瑞克坐在割草機上向他揮手的畫面,總覺得在哪里見過。就在他為此苦惱的時候,不遠處兩個人相互打招呼的聲音不知怎麼的就飄進了他的耳朵。
「早上好,甘!」
「早上好,珍妮!」
「等等,甘!」听到這個熟悉的名字,蕭逸臣突然想了起來,一個坐在剪草機上的中年男子的形象逐漸的清晰了起來,不過那人不是瑞克,他的名字叫做福利斯.甘。
砰砰砰的敲門聲再次把庫勒從睡夢中驚醒,他看了看船頭的鬧鐘,已經是八點一刻了,他第一個反應是糟了,上課又該遲到了。他匆忙的穿好衣服,胡亂抓起一本書就沖出了房間,可他看到的卻是蕭逸臣悠閑的端著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一臉驚愕的看著他。
「嗨,庫勒,今天是周末,你不會是想要去上課吧?」
庫勒轉頭看了看牆上的掛歷,這才一拍腦門,自己這是睡糊涂了。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卻在一旁看熱鬧。他氣呼呼的走到蕭逸臣面前,一把奪過了他手中的咖啡,「這是你今天兩次吵醒我的利息!」
「等等!這咖啡……」蕭逸臣的話還沒說完,庫勒就抬起咖啡喝了一口,可咖啡還沒等咽下去就被他噴了出來,這分明是剛用沸水沖泡開的,「冷水、冷水在哪?」他忙不迭的丟下手里的咖啡,抱著冷水壺咕嘟咕嘟的灌下了兩大杯涼水。
看著庫勒還在冒熱氣的舌頭,蕭逸臣無奈的搖了搖頭,「看來你真的還沒有睡醒!」
「,中國人沒有像你這麼不講義氣的!」庫勒這家伙很喜歡中國電影,李小龍是他的偶像,不過看了很多中國功夫片,他就弄明白了兩個詞,一個是功夫,一個就是義氣。「你今天要是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復,中午飯就算你的了!」
「遺憾的是,我確實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蕭逸臣收起了臉上戲虐的表情,「我準備寫一個新劇本,一個關于傻子的故事!」
「傻子?」庫勒使勁搖了搖頭,確認自己沒有听錯,「一個傻子有什麼可寫?」
「這是聖賢級的傻子,一個超越真實的普通人,一個代表著民族個性的小人物!」蕭逸臣的話讓庫勒一頭霧水,但他從蕭逸臣的神情中隱約的捕捉到了一種難言的自信。管他什麼劇本,只要能賣個好價錢,它就是一個好劇本。在這一點上,蕭逸臣從沒有讓他失望。
對于《阿甘正傳》這部經典影片的每一個細節,蕭逸臣都記得清清楚楚。之前的兩個劇本,他都在細節的地方加入了一些自己的東西,但唯獨這部作品的完美,甚至讓他不忍心進行任何的修改。用了不到兩天的時間,他就完成整個劇本的寫作。作為蕭逸臣的經紀人,庫勒有幸成為了這部劇本的第一位讀者。
「這是的第三個劇本,或許正是由于這個劇本的緣故,我才開始真正認識,他讓我明白,一部劇本的好壞,並不能用金錢來衡量。和之後的很多作品相比,《阿甘正傳》在經濟上的收益更本不值一提,但我卻認為這是最好的劇本。我至今依舊記得甘的母親臨終前對甘所說的那番話‘媽媽說,我只是告訴自己,當我做一件事的時候,我就要盡力去做好它,比如我這輩子做了你的媽媽,這是我無法選擇的事,上帝把你給了我,我的孩子,我就必須盡力做好你的母親,我做到了’那看似愚蠢可笑的執著卻透出人性最淳樸善良的一面,金錢無法替代永恆,永生的只是執著的信念!」很多年後,已經是白發蒼蒼的托馬斯.庫勒在他的回憶錄中寫下了這麼一段話。而在當時,他整整將那部劇本翻看了兩遍,這在他擔任蕭逸臣經紀人期間,這也是獨一無二的。
「,我想听听你對這部劇本的看法!」在一個悠閑的午後,庫勒很鄭重的向蕭逸臣提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怎麼說呢?」蕭逸臣敏銳的察覺到了今天的庫勒有些反常,庫勒的這種變化讓他很高興,「一開始,我只是想要在原著的基礎上塑造一個傻子的形象,這時我是這個故事的創造者,但隨著情節的展開,我發現我已經無法控制整個故事的發展,這時,我更像是一個故事的敘述者而不是一個作者。」
「有時候生活就像這個故事一樣,你不得不承認,其實很多事情的成功是有其偶然因素的,它並不會因你的處心積慮而更接近終點,卻會在你不經意的時候,給你的努力以一個最恰當的褒賞。他忠誠,所以在越戰中他獨自月兌離了危險的時候,他仍然跑回叢林中去找他的戰友。他守信,他答應了戰友要共買一艘捕蝦船,但戰友死了,他卻在旁人不可思議的眼神中為他實現了遺願,也為自己贏得了巨大的財富。他執著,所以他會在珍妮離開後一跑三年,穿越了整個美國,一直不停,他告訴你,他只是想跑,他用跑步丈量人生,這不需要以和平自由或任何冠冕堂皇的東西為理由。他友善,在他救回中尉的性命後,失去了雙腿的中尉一直對自己不能戰死在戰場上卻仍以殘廢之軀苟且偷生而羞愧,而惱怒,因為中尉是這樣一種人︰他視榮譽高于一切,他不能忍受平凡,是阿甘用友善喚回他對生命的信心,使他發現,即使沒有雙腿,人生依然可以充滿生機。」
庫勒听得很認真,甚至蕭逸臣中來沒有在他的臉上看到過這麼認真的神情,所以他接著講述自己的創作感受,「阿甘並沒有遠大的理想,他失去的也有很多,他很少有朋友,他總是被聰明人嘲笑,他最愛的母親和珍妮先後離開了他。但他並因為如此而沉沒,愛還在延續,他還有自己的孩子,一個聰明的小阿甘,他的人生還在繼續,他不聰明,但他永遠知道如何讓生命充滿希望。所以他也就贏得了榮譽、財富和愛,這些常人可能永遠不能兼得的東西。」
「這是一部偉大的作品,它也讓我重新認識的了自己!」庫勒听完之後輕輕的嘆了口氣,「要是珍妮還活著那該多好!」
「庫勒,殘缺本身就是一種美!」
「你說的沒錯,阿甘已經比很多人要幸福了!」庫勒點點頭,「就為了這一點,我也要給這部劇本找一個好的歸宿!」
庫勒沒有食言,他在很賣力的為《阿甘正傳》尋找合適的投資方,憑借著在《聞香識女人》中積攢的名氣,蕭逸臣的這部新作還是吸引不少電影公司的注意,這一次,派拉蒙影業向他伸出了橄欖枝。
雙方一拍即合,無論是蕭逸臣還是庫勒,都沒有在劇本的價格上斤斤計較,最後雙方以二十萬美元的價格成交。但蕭逸臣提了一個要求,這部影片必須由羅伯特.羅米斯基執導,主演必須是湯姆.漢克斯,這個條件在他的堅持下被寫進了合同,代價是他失去了兩萬美元的收入。
羅伯特.羅米斯基在看過劇本之後毫不猶豫的接下這部片子,但是主演湯姆.漢克斯卻有些麻煩,在這個檔期他已經接下了另外一步影片。無奈之下羅伯特.羅米斯基親自出馬,耐不住導演和劇本的誘惑,湯姆.漢克斯終于答應出演,而羅伯特.羅米斯基給他的承諾是一座奧斯卡的小金人。
羅伯特.羅米斯基的自信也給派拉蒙影業高層以很大的信心,所以在影片的預算上出手也很慷慨,影片在91年四月中旬進入籌拍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