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經過一陣澎湃洶涌的湍流過後所形成的跨度二、三十里、綿延到百余里之外的泥窪沼澤地帶,我的心情也並不比咆哮怒罵的張飛好多少。但由于多年的上位者做下來所形成的喜怒不形于色的慣性,使我無法把心里的感受溢于言表,反而是要像戴著一副‘假面具’一樣的表現得十分的沉穩與泰然。近十年了!一切的思維和言行均已不折不扣的融入了這個時代,腦海里殘存的前世記憶仿佛就像是做過的夢境一樣顯得有些不真實的模糊不清。人重要的就是適應!善于適應一切的環境、一切的群體才能把握住當前而有所造就。這,就是二世為人的我仿佛有些老氣橫秋的內心自白。
快十年了!縱橫沙場、笑傲風雲,經歷了太多連自己都有些記不太清的血雨腥風、權謀詭詐,讓我變得異常堅韌的心弦也顯得略有些疲態。這是‘夜路走多了、撞到鬼了’!雖然沒有造成太大的損失,但北征之初就讓兩個張飛嘴里‘乳臭未干’的少年給步步佔去了先機的牽著鼻子走,也確實讓人感到有一種無名的煩躁與郁悶,也真想尋找到一個宣泄口而盡情的發泄一番。以往的順山順水掌控大局的狀態在此次北征之初就有些擱淺,讓我大生一代新人換舊人的感慨!說英雄遲暮還好像有點兒早?我現在畢竟才二十八歲呀!
接到我的軍令後率領著大軍主力急三火四趕到的郭嘉和賈詡心情也同樣的糟糕。臉上一貫目無表情的賈詡一如既往的沉著臉見面就說︰「詡已听將士們說到之前的情況了。沒想到‘袁氏’現在還出現了這等人物!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既然我等現在尚需等些時日進兵,那主公就應傳令予張遼、徐晃、太史慈等全力的發起攻擊。西方不亮、東方亮(我現在是在西翼,張遼、徐晃、太史慈所部在東翼)!讓‘袁氏’顧首顧不了尾的手忙腳亂。也讓‘袁氏’再一次嘗嘗主公的神威、我軍的強悍!‘袁氏’想憑一州之力與‘天兵’相抗?必讓爾等被無情的踏為齏粉!」三句話不離本行。賈詡雖然說話時不急不緩的仿佛不帶一絲的情感,但吐出的每一個字仿佛都是血淋淋的令人毛骨悚然!甄宓小嘴里的變幻出的別名‘陰險鬼’、‘惡毒鬼’賈詡實在是當之無愧!
同賈詡一起進帳的郭嘉雖然臉上同樣帶著如沫春風的慣常淺笑,嘴里卻連連的附和著賈詡︰「文和先生之言極是!在我軍的強大實力面前,又何懼爾等的一些宵小伎倆?呵、呵!還玩兒起水攻了!除了遲滯我軍一些進程以外又能如何?以河北之地的水勢,即使不被我軍發現爾等的詭謀,也就是能稍給我軍造成帶來些損失而根本就無礙大局。爾等畢竟還是太年少而經驗不足啊!我等在明處,爾等在暗處;如果不先行因這場水引起了我等對牽昭、田豫等的重視,爾等利用對幽州地理、地貌、以及天文變化等極其熟悉的優勢緩緩圖謀,也許還真會給我軍增加一些大的麻煩也未可知也?」這就是郭嘉同賈詡的區別。在含而不漏的寬慰言語中,又著重點出了牽昭、田豫這兩個不俗的年輕人可能下一步還會耍什麼陰謀詭計。尺有所長、寸有所短嗎!
望著這兩位跟隨我一起南征北戰的心月復助手、听著他們清醒、睿智的話語、感受著他們竭盡全力相輔助的拳拳之心,我心情一下子輕松了許多,就笑著說道︰「呵、呵!我軍有兩位無所不能的大才運籌,又豈能懼怕兩個尚顯稚女敕的、翅膀還沒長硬的雛鷹?就依二位先生之言,商馬上快馬傳令張遼、徐晃、太史慈所部由策應變為主攻;而我等則變為助攻,只要牽制住對面的幽州軍即可。不過,以文和先生近幾年的觀察,張文遠(張遼)能否擔當起此等重任?是否需要文和先生親往坐鎮調度?」
听到我的詢問,賈詡沉靜的搖了搖頭說道︰「無需多此一舉。自數年前的青州之戰主公把張文遠推薦給賈詡以來,賈詡曾刻意的對張文遠此人做過觀察和實戰測試;張文遠可以說是膽大心細、智勇兼備。在我徐州眾將、乃至天下所有的名將中,也許張文遠的純武技並不特別的突出;但就綜合能力來說當為當世名將中的翹楚。以賈詡由戰績、及以往的表現來看,就我徐州眾將中可能也只有擅統騎軍的義堪可與其相比。主公就無需太過擔心矣!另外,按主公的遠大宏願,我等結束幽州之戰後尚要逐鹿大漠,張文遠等多鍛煉一下獨鎮一方的能力也益處頗多。」
在我點頭認可的‘就依文和之言吧’的回答之後,賈詡好像有些礙口的想了一下就又開口說道︰「有些話賈詡早就想說,以賈詡思之奉孝亦是在要言而未言。今日同主公話已說到此處,就讓賈詡一吐為快如何?想來主公也明了賈詡想說些什麼?」
要來的終歸要來!一直以來盡量躲避的話題終于讓賈詡借機開鑼了!我有些無奈的抽搐了一下臉頰說道︰「商大略能揣測到文和要說些什麼。今日既然文和提起,那文和就說吧!免得在我等這些‘明主從、實契友’之間存在著隔閡。」
賈詡點了點頭說道︰「哪賈詡就無所不言了!主公當知。自賈詡等隨侍主公以來,我等一直以能夠輔佐一個主公這樣的少年英主為傲,而且我等也不遺余力的想把主公輔助到榮登大寶為最終目標。這已經不是主公個人之事了,而是關乎著我等這些屬下、以及萬千黎民百姓生存的大事了!主公難道不知?一代的明君英主會讓社稷黎民享受多少的福祉余蔭嗎?可是,現在主公一直堅持要進軍大漠。以賈詡暗思,主公這其中亦不乏想躲避我等要擁戴稱尊的意思。從古至今,一代明君英主並非比比皆是,而是鳳毛翎角也!主公不僅自己放棄了成為千古一帝的機會,而且這樣做的結果又置江山社稷、萬千的黎民百姓于何地?當今之世又有何人能堪比主公的英明和睿智?如果真的出現昏君無道的局面,主公也躲在大漠、異域不聞不問嗎?就是因為賈詡了解主公之能,亦可以肯定主公會在大漠、異域開創出一番不朽的基業;賈詡今日才不得不言。如賈詡有沖撞到主公之處望主公恕罪!」
看來我在進軍途中的一番言辭並沒說服得了郭嘉和賈詡,二人現在是借著整軍待戰的機會來‘興師問罪’了!想想也是,我在進軍途中的一番說辭的論據也太不堅實了!根本就是只憑個人喜好的隨意而為罷了。又何能說服得了這些自負懷有曠世之才、以天下為己任的絕頂智者?
不過,賈詡的話語也太直接了!這是在硬逼著我馬上表態呀!榮登大寶、進窺至尊!都說不重結果、重過程。現在就夠累的了,還想累死我呀!我心里柔腸百結、亦不乏怨懟的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