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河碼頭,風雪彌漫間,艘花船正在夜里在大河上游蕩,雪花落在水面,很快的就融化了,華北平原的十一月,還沒有到結厚冰的季節。
船上的把默默而去的暈黃的河水泛出幾許彩色的浪花,有如無數個夜娘穿著彩紗在河里輕舞。
悠揚而淡雅的琴聲就從船上為她們伴舞。
二樓客廳,琴仙子彈著琴,下面舞蹈的彩衣少女卻是無精打采,因為她們的觀眾根本沒心思欣賞。
當朝計相呂惠卿正面而坐,陰沉的臉帶著明顯的怒氣。
下面,乃河北兩路轉運使劉恆.呂通判.還有幾個當地新黨官員;王宇也坐在一角打量著下面舞蹈的姑娘們,想著哪一個今晚陪他。
就听一聲大響,把他驚魂,慌張間看見大舅呂惠卿狠狠地擊打面前的桌子,就听他大罵︰「一群廢物,這多人折騰許久,竟然連一個鄉下小子都拿不下,接下來所有的計策都付之流水,你叫我還怎麼相信你們?」
呂通判氣嘟嘟的說道︰「事有意外,眼見著大功告成,誰想那吳王帶著騎兵趕到,那劉源和公主感情深厚,吳王豈能不幫助這個混蛋!不過,二弟我已經暗中布置妥當,明日他們的開業大典一定叫他們慘淡收場,而那個劉源會死于崔家族人之手,嘿嘿,到時候,崔家.曾家.甚至吳王等還不是大亂,我等正好乘亂把舊黨一脈打入低谷。明天,听說那韓琦和司馬光都去捧場,定然也叫他們月兌不開干系。」
呂惠卿火氣更大,指著二弟怒喝︰「你把皇家的駙馬殺了,豈不是正中舊黨下懷,馬上就是群起上書,你叫我如何應對?這天下永遠是聖上的天下,所謂新舊兩黨,誰家得勢,還不是看著聖上的心情!」
劉恆笑著調節氣氛︰「舊黨沒有掙錢的法子,聖上是不會用他們的,天子可不管你下面如何折騰,只要每年國庫日增,他就高興。嘻嘻,那司馬光說是勤儉節約,試想眾多官員誰會真的給他捧場。」
大家都會意的笑了,可呂惠卿不笑,瞪著劉恆呵斥︰「短見!十足短視,今天不會有事,明天呢?聖上雖然號稱萬歲,可人生百年,誰也不能真的萬歲,一旦。遠的不說,就是現在,那劉源折騰的希望集團,就是一個極大的隱患,一旦成功了,豈不是舊黨就找到了生財的大好途徑!我吩咐你們弄死劉源,就是看到了此人的危害!希望集團,按照他的思路,用不了三五年就會財源滾滾,到時候就是我等新黨的末日了。」
劉恆依然不服氣︰「大人教訓的是,可韓琦和司馬光倆家伙明顯的古董守舊,一定不會支持劉源的!說到底還不是出去掠奪海外蠻族的財產,有辱聖人之道,他們這倆衛道士能夠認可?」
呂惠卿恨得牙癢癢,氣嘟嘟的把茶杯摔得粉碎,大罵︰「防患于未然,你能又怎知他們不會被劉源說動,衛道士?哼!那都是裝點門面的東西,為了翻身上台,他們難道甘心失去這個機會?」
呂通判嘀嘀咕咕︰「此人殺了不行,又不能任他這樣子下去,我等如何才好?」
呂惠卿突然哈哈大笑︰「這就是你等的短視,不知道變通!那劉源做的事情基本上是民間私人的東西,難道咱不會把它變成朝廷的事情?嘿嘿,如今可是咱新黨在當政,本相已經請了聖旨,封這個劉源為六品海外轉運使,直接歸屬咱三司使管轄。他劉源想要把希望集團搞起來,唯一的辦法就是投靠咱們新黨!」
劉恆豎起大拇指連聲贊喝︰「高,實在是高!下官佩服的五體投地!此乃釜底抽薪之計,想那劉源乃絕頂聰明之人,何去何從當然會有個判斷。」
王宇恨聲罵道︰「這樣豈不是便宜了這個混蛋?他可是咱們的仇人啊!」
呂通判在一邊大罵︰「放屁!生死之間,利益面前,沒有誰是朋友或者仇人,那劉源能用就是咱新黨的狗腿子,還不是任咱們揉捏!可他會甘心听用嗎?他可是駙馬身份,有吳王.韓琦.司馬光等人為他撐腰,一旦他不接旨听命又當如何?」
呂惠卿心有成竹的笑著︰「去準備馬車,咱一個三品計相丟下臉面,親自去拜訪此人,你們安排諸多衙役,大張旗鼓的把這消息張揚出去!嘿嘿,如今韓琦等人還在觀望猶豫,這樣子,就是他劉源想投靠舊黨,人家會不會相信他都是個問題了。」
這呂惠卿起于微末,靠著科舉慢慢攀升,有幸的投入王安石的新黨一脈,憑著他的狠絕和見風使舵,竟然很快的做到三品的三司使,號稱計相。
他可沒有那些兒世家的陋習,做事只憑效果,沒有家族約束。
這很關鍵,世家做事一切為了家族的興盛,個人的得失根本不予考慮,當然會有很多顧忌。
當然,他呂惠卿如此胡來,當然是潛伏著極大的危險,也不過是成者王侯敗者賊的賭博罷了!
劉源回到崔府,馬上吩咐李強準備制冰事宜,雖然正在下雪,也就能結一層浮冰,可不能滿足劉源的要求,不過在水里加上硝石就不一樣了。
這是在準備明天的表演,要想韓琦和司馬光真心的佩服而支持自己,劉源可要拿出真東西了。
有了硝石的作用,很快的就結成一大塊很厚的冰塊,叫李把制作眼鏡的倆技工找來,一樣的道理,就是做凹透鏡,用冰塊做!
冰就是水,咱用這個把柴火點燃,可也不是水能生火!
忙乎完了,叫李強把這東西收好,明兒一早就帶到茹夢齋,正要答應春香去吃飯,門房喘著氣跑來的︰「主人,那個呂大人來了,叫你去大門口迎接,說是還要宣讀聖上的旨意!」
哦!呂大人?難道是呂通判,他來宣旨何事?難道這麼快的就把自己和雅儒的事情從皇室那里得到結果?
這年代有這麼快的消息傳遞嗎?就是有,這個聖旨也要有吳王來宣讀啊?
「不是呂大人,是呂大人!」
門房緊著解釋,可也是越解釋劉源越迷糊,都是啥啊?
去大門的路上,總算明白來來人是哪一個,不由心里畫魂了。
「你馬上吩咐李強,去通知曾老,再叫他馬上去把韓老和司馬大人找來!」
這件事可不簡單,看來這個呂惠卿來者不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