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前次的空蕩蕩相較,屋子里已是布置得井井有條,煥然一新。地上鋪著深紫色地毯,家具也一律顏色深沉厚重,透著陣陣古樸典雅的氣息。每一樣陳設布置都匠心獨到,透露出主人高雅的品位。
當然,邊台現在表現出來的氣度確實配得上這間屋子。金絲眼鏡下,那雙深邃的眼楮,十足一位睿智深沉的大師。就連見識過他別樣的變態面目的司馬林,也不得不承認,眼前這人,確實有讓人折服的資本。
砰!司馬林將幾大箱子的書往地上一扔,往廳中那紫檀木沙發一坐,笑吟吟道︰「邊大叔,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這些書,能不能暫時寄放在你這里!?」
邊台翻開箱子瞥了一眼,微笑道︰「能將這些漫畫看下去,年輕人就是好哇!不過……小子,你應該還有話要說吧。直說吧,想要做什麼!?」
「好,我就直說了!基本上,大叔你前後的變化太大了,哪一個才是你的真面目,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是,既然大家做了鄰居,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有些話就必須攤開來說。雪宜……嗯,就是我未來老婆,現在心智還不是很成熟,請不要在她面前說一些奇怪的話,做一些奇怪的事情。」
「然後呢……」
「然後!?嘿嘿,說實話吧,我一直都在懷疑你是不是有病。看了今天的排場,你的來頭肯定大得驚人,黑白兩道恐怕都吃得通吧!但是,從昨天到現在,我對你是又踢又打的,下手之重,普通人只怕要在床上躺個把星期吧。大叔你安然無恙不說,居然既不報警,也不找關系來警告報復,還能對痛毆自己的凶手笑臉相迎。大叔……莫非……你有被虐的傾向!?」邊台啞然失笑,道︰「被虐的傾向!?習慣罷了。呵呵,我最近一兩年年經常被人痛打,別的不說,這身皮肉倒是鍛煉出來了。告訴你吧,小子,在不傷筋動骨的前提下,挨一頓拳腳,那番熱辣辣的疼痛委實是別有一番滋味啊!」
「你……你還真是變態!」司馬林本來只是試探的問上一句,哪知道邊台居然真的承認了。
「變態!?嘿嘿,你年紀輕輕的,知道什麼!?當你經歷過與我同樣的事情,就不會這麼說了。」邊台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了既是玩味又是滄桑的表情。
司馬林道︰「喜歡被虐還有理由!?哈哈,大叔你也太逗了!說說看,你多大了!?都經歷了什麼事情!?」
「我多大!?嗯……算起來該有四十多了吧!至于經歷了什麼,簡單一點說吧,現在這社會一般的男人的夢想,事業跟女人我都拿到手了。就如你看到的一樣,錢,我不缺;女人,我真想找的話,揮揮手就能招來一大群,多漂亮多年輕的都有……當然,都比不上你家里那個小丫頭。到了這個時候,要是你的話,你會怎麼做!?」邊台推了推眼鏡,投過去探詢的目光。
司馬林怔了一下,良久才道︰「對我來說,有了足夠的物質保障後,就準備做一些自己喜歡的事情。我一直都是這麼做的。」
「呵呵!小子,你的想法跟一般人不一樣啊。一般人的總是永無止境,沒錢的時候想有錢,有錢就想女人,有女人之後就想當官,當官之後就想官居極頂,然後呢,就該是長生不老了吧。我以前也是這麼想的,還很狂熱,但當一切都到手之後,才發覺無聊。從十年前開始,我就只有一個想法而已,就是體驗人生!」
「體驗人生!?」
「不錯!我去當過三個月乞丐,挖過一個月的煤,當過半年的黑社會小混混,做過警察,當過小偷……嗯,總而言之,我想找一些能給自己已經麻木的神經帶來刺激的事情,然後將自己融入其中,感受那份切切實實的存在感。哈哈,你應該知道的,人呢,酒足飯飽之後,就會想一些希奇古怪的事情,普通人看在眼里,自己無法理解,就稱之為瘋子。」
「看來你那偷窺的變態行為也是體驗人生的一種表現了!不過,我很好奇,你似乎對我這個無名小子特別的寬容。這種寬容,並非僅僅體驗生活那麼簡單,好像對我好得過分了一點。我想知道,大叔是不是別有企圖。」司馬林對邊台的話並沒有表現出驚詫來,仍是滿臉笑容,胸有成竹的樣子。
邊台又推了推金絲眼鏡,神色無奈道︰「你既然問起來了,我就實話告訴你吧。在街上遇到你們的時候,我其實沒有什麼想法的,但當知道你就住在對面的屋子之後,情況就有了些許的變化。我搬到這里來,其實是因為某個人的緣故,那個人跟你也有點關系。為了那個人,我也只好忍下這口惡氣,你還真以為我喜歡被人虐打啊!」說著,他表情里流露出一絲淡淡的哀傷與懷念。
「那個人!?是誰!?」司馬林有些愕然。
「是誰過幾天你就知道了。我不是跟你說過嗎,在這公寓樓里,我絕對不會做什麼讓普通人看不過去的行為。因為那個人很快就會來這里,有她在的地方,我會一直像現在這個樣子,溫文有禮,是學問淵深的學者。她還從來沒看見過我別的樣子。」邊台淡淡說道。
「想不到還有讓你在乎的人啊!」司馬林越來越感覺眼前的人捉模不透,心中的警惕也愈加的緊繃起來。
「嘿,小子,不要再拐彎抹角了。你今天過來不單單是要探我的老底吧,恐怕是跟你的小媳婦有關的事情。嗯,你實在不放心的話,我給你一個保證,絕對不會做出有損她清白的事情,行了吧。」
「嘿嘿,邊大叔果然是爽快,不過就算你想動粗,也只有被踢飛的下場。她可比我厲害多了,我師傅的全部本領已經教給了她,而我,不過是听了師傅幾個月的課而已。呵呵,她性子單純,我生怕她隨便出手,會傷到普通人,所以就禁止她隨便動武。不過對于大叔,這條禁令她可以無視的。」司馬林笑吟吟的道,謊話說得是臉不紅氣不喘的。
「哦!?難道那嬌滴滴的小姑娘還是個武林高手不成!?」一直顯得什麼事情都能猜到的邊台終于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司馬林心中暗笑,臉上卻流露出緬懷的神情來︰「對啊!她是一個孤兒,從小就被我師傅收養,跟著我師傅在深山里生活。我也是有幸。有一段時間,師傅出外游行,遇見還是小孩子的我,就陪了我幾個月,傳了一些粗淺功夫。他告訴我,我還有一個小師妹,讓我在他老人家百年之後照顧她。最近,他老人家托人帶話過來,說是又要雲游四海,讓我將師妹接過來照顧。沒辦法,我只好讓人將她接了過來。」
雪宜一切的經歷都是空白,人又這麼單純,本來很招人懷疑的。但經他這麼一說,反倒顯得合情合理來,就連他突然會功夫這一點破綻也彌補了過來。至于外人想找那子虛烏有的師傅的話,便要翻遍五湖四海了。
再說了,司馬林小時候曾患了一場重病,在附近深山里的寺院靜養過幾個月。那世外高人數月傳功之說,也能完美的掩飾過去。他很早就想好了這一點,就差怎麼向外人傳達的問題了。只要外人接受了這一觀點,那雪宜是人造人的事實,就能完完全全的沉到海底去,誰也發現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