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慎行見到師傅真的要站起來為自己討還公道,知道大家誤會了老喇嘛的那句佛心咒,密宗的佛心咒與淨土宗等門派的出家人念的佛號異曲同工,是心中有妄念的時候提醒自身的時候使用的,唯一不同的是密宗的咒語講究身口意的配合,謂之三密,不同的咒語有不同的手印與意念相配合。
老喇嘛所念的佛心咒當中的第一個字「嗡」,也就是宇宙原始生命能量的根本音。它含有無窮、無盡的功能。在人體而言,它是頭頂內部的音聲。和人們掩蓋耳朵時,自己所听到心髒與血脈流動的聲音相近。所以念誦嗡字部發音的咒語,可以使頭腦清醒、精神振發,可是書中記載這種咒語只是對念咒的人自己有效,自己卻對佛心咒有這麼強的感應以至于讓其他人誤會了,而且羅慎行自己也迷惑不解。
羅慎行拍拍師傅的胳膊示意自己沒事兒,不了禪師若有所思的看看羅慎行對老喇嘛說道︰「大師深得三密精要,何不換種佛咒讓老僧見識一下?」
羅慎行急忙道︰「等一下,這位大師,佛心咒是如何施展的?這個咒語好像很神奇。」
老喇嘛咕嚕了兩句藏語然後用生硬的漢語道︰「以無上密法施展五方佛灌頂方可修習三密大法。」
羅慎行听到要灌頂才能學習佛心咒,失望的搖搖頭,如果自己接受灌頂就要投入到密宗門下,等于背叛師門了,雖然羅慎行對于自己是北派行意門開山大弟子的身份毫不在意,而且師傅也不會在乎自己是否另投高門,可是羅慎行對于密宗的興趣只在于這個引起自己強烈感應的佛心咒,為了一個咒語便加入密宗門下有點兒不值得。
羅慎行回憶一下按照老喇嘛方才的手印姿勢也結印打坐,然後低聲念道︰「嗡伯啦伯啦……」偏殿里的人幾乎要笑出聲來,老喇嘛說過要灌頂才能學習三密,羅慎行偏偏要自己自悟,如果密宗的三密大法如此簡單的便能學會,密宗在人們的眼里也不會如此神秘了。
老喇嘛面無表情的道︰「如以分別心,入有作為之網者,無有解月兌時。」老喇嘛說的這句話是指責羅慎行追求的是密宗的神通而忽略了修習密宗的根本,落入了有作為之網,沒有解月兌的時候了。
而且在密宗里面只有八地以上的菩薩才了解咒語的秘密,當然到了這個級別已經可以自說咒語了,羅慎行既不是密宗的弟子又盲目的追求佛心咒的功效,在老喇嘛看來無異于痴人說夢。
不了禪師哈哈笑道︰「大師,佛祖說世人皆具佛心,所謂明心見性,頓悟成佛,密宗的大法也不見得只有灌頂才能修行,貴宗不也說即身成佛嘛,無謂的儀式只是一種包袱,執著于外相則落入了有為之網。」
佛門當中無論大乘和小乘的理論和修法,都說由一個普通平凡的凡夫,要修證到成佛成聖的階段,實在非常之難。在小乘的佛學中,認為至少要死後重生人生,連續修持好幾生才能證果。到了大乘佛學的唯識法相宗,認為由凡夫到成佛之路,必須要經過三大劫。等于說,要經過無數次的世界成壞,才有成就的可能。
可是中土的禪宗與藏密都講究速成之法,認為只要能夠悟出涅磐的真諦就可以成佛,這也是密宗和禪宗廣為流傳的主要原因,不了禪師雖然不相信羅慎行可以無師自通的學習佛心咒,可是羅慎行是清陽道長的弟子,自己總得幫他掙點兒面子。
羅慎行冥神靜氣不斷的低聲念著那句「嗡伯啦伯啦……」全神貫注的捉模佛心咒的秘密,絲毫沒有听到不了禪師和老喇嘛之間的爭論。
老喇嘛兩次念佛心咒的時候羅慎行都感到自己的腦海一震,自從散功之後羅慎行嘗試了許多次,但是每次打坐的時候總是頭痛欲裂,幻像頻生,無論如何也不能進入打坐的入定狀態,而且失去定力之後自己總是不斷的感到煩躁,羅慎行知道自己失敗之後被心魔所擾,如果不能擺月兌失敗的陰影自己這輩子就算是廢人了。
方才老喇嘛施展那兩次佛心咒讓羅慎行頭腦瞬間清醒,靈台一陣光明,與自己沒有散功之前打坐時的感覺相仿,但是這種感覺稍縱即逝,羅慎行心中涌起了一絲希望,也許自己可以通過密宗的方法恢復過來,就算不能修煉《玄天訣》,至少也可以和師傅學習行意門的功夫,唯一的關鍵是自己如何才能重新進入打坐的入定狀態,只要突破了這個關鍵的環節自己就可以浴火重生了。
密宗的手印中兩臂被稱十輪十峰。右手名般若。亦名觀、慧、智等。左手名三昧。亦名止、定、福。羅慎行記得老喇嘛的雙手以尾指反扣,大拇指向天翹起,羅慎行也照樣擺出了這個姿勢,可是自己念佛心咒的時候總是無法產生那種腦海振蕩的效果。
羅慎行念了半天也沒有感覺,有心想邀請老喇嘛再施展一次,可是此時老喇嘛和不了禪師又開始了佛經的辯駁,這次不了禪師明智的選擇了其他的經文與老喇嘛辯論,立刻大佔上風,羅慎行看看一臉嘲弄之色的冷凝兒尷尬的道︰「好像沒效果。」
冷凝兒哂道︰「那個喇嘛年紀都一大把了,說不定付出了很大的努力才能修行到今天的效果,你還是不要白費心機了,怪丟人現眼的。」
羅慎行悻悻的道︰「達者為先,與年紀有什麼關系?說不定我是奇才。」
冷凝兒不露痕跡的悄悄握住羅慎行的手低聲道︰「無論你是奇才也好庸才也罷,你都是我心中最好的。」
羅慎行反握住冷凝兒的手,默默的享受著冷凝兒的那份柔情,羅慎行在失去元氣之後從來沒有擔心過冷凝兒會鄙視自己,正如自己不會嫌棄冷凝兒是私生女一樣,他們之間不會在意對方的任何缺憾,所有的痛苦和歡樂都彼此共享,唯一擁有的是對另一半的疼愛與呵護。
不了禪師與老喇嘛的爭辯越來越激烈,雙方引經據典互相駁斥,逐漸的雙方月兌離了最初的觀點,變成了顯教與密宗的爭論,密宗的理論中認為釋迦佛的一生,所傳授說法的重點,都是可以公開講說的,所以便叫它為「顯教」。至于具有快速成佛的秘密修法,釋迦恐怕說出來了,會驚世駭俗,所以終他的一生,便不肯明言。到他涅槃後的八年,為了度世的心願,需要傳授密法才在一朵蓮花中出世,這就是密宗的教主蓮花大師。
在釋迦佛之後五六百年後出現的密宗大師龍樹菩薩所著的《中論》,以及與《般若經》有關《大智度論》等的佛教要典,後來傳入中國的佛教,經過四五百年的吸收融會,到唐代為止,建立了中國佛教的十大宗派。而龍樹菩薩,卻成為中國佛教的八宗之祖,如︰禪宗、密宗、唯識(法相)、天台、華嚴、三論、成實、淨土等。可以說中土的佛家門派實際上源于密宗。
但是老喇嘛的漢語說的不流利,滿肚子的有利證據就是說不出來,而不了禪師為了避免讓老喇嘛提及此事說話的時候分外的快速,旁征博引講述著似是而非的理論,讓老喇嘛有苦說不出,只好不斷的念佛心咒來平定自己的妄念。
羅慎行在老喇嘛念佛心咒的時候依然是如受重擊,但是羅慎行自己無論怎樣結印與念咒也無法取得成效,當老喇嘛因為辯論處于下風而不斷的念佛心咒的時候羅慎行暗罵自己愚蠢,有這麼好的機會自己卻不懂的利用。
羅慎行在老喇嘛念完一句佛心咒之後急忙以《玄天訣》的修煉方法捻訣打坐,等待老喇嘛再次念佛心咒,當老喇嘛的佛心咒再次響起的時候羅慎行立刻收攝心神企圖進入入定的狀態,但是在羅慎行萬念化一念,即將把一念化作虛無的時候靈台片刻的清明之後開始混沌起來,羅慎行的腦海立刻混亂起來,而且那種劇烈的頭痛再次襲來。
羅慎行情急之下想也不想的低聲念道︰「嗡伯啦伯啦……」這次老喇嘛突然上身後仰,偏殿里的人都清楚的听到了羅慎行「自修」的佛心咒,而且老喇嘛這樣的反映與羅慎行以前的反映一模一樣,眾人立刻知道羅慎行學會了佛心咒。
老喇嘛狐疑的往羅慎行看去,可是羅慎行結的手印根本就不是密宗的大手印而是一種奇怪的手勢,老喇嘛低聲念道︰「嗡伯啦伯啦……」
羅慎行在念出那句佛心咒之後靈台立刻恢復了光明,頭痛的感覺也消失了,羅慎行驚喜的幾乎要歡呼出來,此時老喇嘛的那句佛心咒傳來,羅慎行急忙趁機進入了入定的狀態。
不了禪師也驚訝了片刻,但是他馬上就拍手笑道︰「老僧所言不差,無謂的儀式只是一種包袱,執著于外相則落入了有為之網。我這位師佷的佛心咒如何?」
老喇嘛疑惑的道︰「可是他結手印的手勢根本不對,正確手勢應該是這樣的。」說著結出了正確的姿勢。
不了禪師笑的更開心,全身的肉都隨著笑聲不斷的顫抖,老喇嘛厲聲道︰「笑從何來?」
不了禪師道︰「金剛經上有雲︰無我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大師著相了,佛祖化身千萬沒有定勢,三密的手印又怎麼會有固定的姿勢?我這位個師佷天資聰穎,自創的手勢一樣可以應用。」
當年不了禪師曾經見到過羅慎行的爺爺,羅慎行的爺爺在與不了禪師的師傅苦禪大師比武之後在廟里停留了一段時間,那時不了禪師只是一個小沙彌,因此照顧客人的任務就落到了他身上,就在那時不了禪師與清陽道長成為了朋友,而且不了禪師也見到了羅慎行的爺爺練功時的姿勢,所以不了禪師自然認得羅慎行打坐時的姿勢就是修煉《玄天訣》時的姿勢,可是這麼好的打擊老喇嘛的機會怎麼可以放過?
密宗的三密是要身、口、意合一,每種咒語都是千百年來高僧們修位心得的精華,可是羅慎行這種「自創」的姿勢竟然也可是施展佛心咒,一下子讓老喇嘛陷入了被動的局面。
羅慎行無法形容失而復得時的心情,他已經進入了入定的狀態,在這之前羅慎行以為自己再也無法打坐了,那就代表著自己再也無法習武,現在踏出了關鍵的一步之後接下來的問題就好辦了。
羅慎行采用內視之法檢查者自己的身體,可是體內一點兒元氣也沒有,羅慎行又檢查了一遍經脈,經脈沒有受傷的跡象,然後羅慎行開始檢查自己的頭部,那次恨天就是在自己施展特異功能和元氣的時候打傷自己的,而且自己無法入定也是因為頭痛的原因,只要找出癥結就可以研究解決的方法,畢竟天無絕人之路嘛。
當羅慎行內是自己腦海的時候驚訝的發現自己上次使用元氣打通的那條特異功能的路線分出了許多的支流,幾乎涵蓋了自己頭部的大部分經脈,慘了!羅慎行在打通那條特異功能的經脈時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但是那畢竟是自己了解了那條經脈的作用,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之後自己動通的,現在自己的腦袋里的經脈仿佛蜘蛛網一樣錯綜復雜,天知道哪條經脈是負責什麼功能的?
羅慎行擔憂的退出了入定的狀態,看來這個問題應該請教一下自己的干姐姐,人家可是專家,自己還是不要亂來,要不然弄不好落得一個痴呆就麻煩了。
當羅慎行從入定的狀態退出來之後就發現偏殿里的人都集中到了一起,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在角落里盤膝打坐,羅慎行輕輕的走到冷凝兒的身後,冷凝兒絲毫沒有覺察到羅慎行的到來,聚精會神的盯著里面看。
羅慎行好奇的在譚靜雅和冷凝兒中間看過去,只見不了禪師了和那個老喇嘛依然東西相對而坐,只是他們中間多了一個盛滿了水的缽盂,那個蒙面的女子獨自一人坐在南側,其他的人都集中到了北側,以至于這邊顯得頗為擁擠。
不了禪師雙掌和什,額頭上已經冒出了汗珠,老喇嘛則擺出一個奇異的手印,本來就黝黑的臉龐已經變紫,他們中間的缽盂輕輕的顫動著,顯然雙方正在以比拚內力,缽盂移到誰的面前誰就輸了,偏殿中鴉雀無聲,所有的人都摒住呼吸的緊張的看著他們的較量。
不了禪師放下了右手,屈指一彈,一滴水珠從缽盂飛起射向了老喇嘛,老喇嘛低聲念道︰「吽!」水珠在空中爆為一蓬細碎的水花,接著老喇嘛精瘦的手臂從喇嘛袍中探出虛空一抓,一道水柱在缽盂涌起猶如一條靈蛇沖向不了禪師。
羅慎行看的心曠神怡,不自覺的贊道︰「好!」
偏殿的寂靜被羅慎行的聲音一下打碎了,所有的人都往羅慎行看來,只有老喇嘛和不了禪師依然聚精會神,不了禪師在水柱還有半尺就要打在自己面門的時候深吸一口氣然後吐氣開聲道︰「破!」水柱從中間一分為二,並沿著左右的方向返回往老喇嘛攻去。
老喇嘛雙拳齊揮以無形的真氣在虛空把兩條水柱逼了回去,同時撮嘴吐氣對著缽盂一吹,不了禪師雙手的拇指扣住中指點向水柱,但是缽盂已經開始往不了禪師的方向平移。
羅慎行見到不了禪師顧此失彼,緊張的盯著缽盂希望它能夠停下來,竟然不自覺的已經使出了伴隨元氣一起失去的特異功能,當羅慎行的意念集中到缽盂的時候感覺到缽盂仿佛是被兩堵牆壁牢牢地夾在了中間,只不過其中一堵牆壁的力量有點兒微弱,不幸的是這堵牆壁恰恰就是不了禪師的真氣。
羅慎行突然想起來自己怎麼會有這種感覺?自己的特異功能不是已經失去了嗎?為什麼自己可以覺察出缽盂上的力量?而且以前自己的特異功能只能操縱一些比較輕便的物體,至于什麼物體可以被操縱和不能被操縱只能親自試驗過之後才知道,絕對不會有現在的這種感應,難道是自己的錯覺?
羅慎行的手心激動的已經被汗水濕透了,他平息一下緊張的情緒再次把精神集中在缽盂之上,沒錯!真的可以感應到不了禪師和老喇嘛施加在缽盂上的真氣,羅慎行有心想要幫助不了禪師,可是自己能夠入定多虧了這個不知名的老喇嘛,如果自己幫助不了禪師就太沒良心了,而且雙方的真氣極為強大,就算自己想幫不了禪師也不見得能起什麼作用。
羅慎行看看對面的蒙面女子,突然想出了一個壞主意,自己兩方面都不幫,只要把缽盂拉到自己的方向不了大師和老喇嘛不就沒有辦法比試了嗎?而且這樣一來大家都會誤以為是對面的女子用真氣把缽盂推過來的,這個主意實在太好了。
老喇嘛見到缽盂一點一點的往不了禪師的方向移動,知道自己勝券在握了,臉上不自覺的露出了笑容,但是突然有一股力量把缽盂往右側推動,雖然不了禪師的內力稍遜于老喇嘛,但是也相差不多,此時的缽盂基本上處于平衡的狀態,羅慎行的特異功能從側面用力輕易的就把缽盂拉向自己的方向。
老喇嘛疑惑的往左側的蒙面女子看去,那個蒙面女子見到缽盂竟然往另一個方向移動,對老喇嘛輕輕的搖了搖頭示意不是自己出手的,然後抬頭望對面看去,但是對面的人都是一副聚精會神觀戰的樣子,看不出來是哪個高人暗中出手,不過與不了禪師在一起的那個老道士最可疑。
就在羅慎行以為自己奸計成功的時候,蒙面女子突然伸出了潔白細膩的縴縴玉手在虛空一抓,缽盂又往回移去,蒙面女子的這一出手眾人立刻明白了方才缽盂的移動不是那個女子做的手腳,眾人疑惑的目光立刻轉到了清陽道長的身上。
清陽道長冷冷的道︰「以多取勝不是我的風格。」
羅慎行生怕眾人懷疑到自己的頭上,急忙裝好心的為師傅辯解道︰「我師傅向來光明磊落,暗中出手的事情絕對不會做的。」一般人在施展內功的時候都無法開口說話,可是羅慎行施展的是特異功能,而且對面的蒙面女子使用真氣往回拉扯的力道稍遜于羅慎行,所以羅慎行可以輕松的開口說話,這樣既奉承了師傅又表明了自己不是搗亂的那個人。
眾人見到清陽道長否認了,懷疑的目光立刻投到了那個一語不發的中年和尚的身上,中年和尚依然不聲不響,但是他避嫌的走到了不了禪師的身後,這樣一來眾人的懷疑立刻消失了,因為與蒙面女子相抗爭的力道依然存在,顯然不可能是那個和尚在搗鬼。
此時原本是主角的不了禪師和老喇嘛變成了互相一水柱相攻擊,而原來的重要道具缽盂則變成了蒙面女子和羅慎行相互拉扯的角逐,只是眾人到現在也沒猜測出誰是那個暗中搗亂的人。
軒轅的目光立刻開始在冷凝兒和譚靜雅的身上打轉,清陽道長和羅慎行與那個中年和尚已經表明了自己的無辜,而自己和紅塵刀客是不可能出手的,那麼現在偏殿里的人只有冷凝兒和譚靜雅是最可疑的了,這樣的高手能夠吸收到補天行動組一定可以彌補羅慎行失去武功帶來的缺憾,軒轅又開始打算為自己的組織招募人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