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茭鎮雖是不大,不過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倒也是各類營生都不少。販夫走卒、油鹽米店,大多數都是衣食住行的行當,稍微有些科技含量的便是大當家的李平的私人船場,以及秘密火藥場。
從婉淑的口中得知,所謂的船場,不過是造些小舟。整個船場不過三十來人,鄧浩楠料想他們也造不出大船出來。至于火藥場,人員太少,基本上是荒廢多時了。因為大明朝對于火藥的控制十分嚴格,但凡有些能夠制造火藥的人才都被抓進軍器局和兵仗局了,使得流落在外的「武器專家」少之又少。同時,對火藥管制嚴格,民間很難獲得火藥材料。
李平是北茭鎮最有勢力的人,也是最大的海盜,整個北茭鎮以他馬首是瞻。不過,李平也只是個小角色,他那幾艘海盜船和商船到了外面也只能是墊底兒的份兒。更大的海盜商人集團是二十八兄弟聯盟,老大顏思齊,下面更有北港的鄭芝龍,晉江的楊天生、海澄的陳衷紀,以及澎湖的李之啟等二十八支大海盜。最少的也是擁有戰船十幾艘,商船幾十艘,而北茭鎮的大當家的李平不過只有一艘中型戰船和幾艘小型商船而已,出入貿易都要靠上面的大海商們照顧,交足了保護費才能通行。
這些武裝大海商們的組織嚴密,海盜內部下設參謀、總監軍、督運監守、左右謀士等嚴格的等級職務,其實就是變相的軍事集團,不過是不敢公開和朝廷對抗而已,但私底下各大商幫早已經買通了當地官府,官商勾結。
鄧浩楠有心施展抱負,自認為自己在火炮方面的技能,定然會成為他們的香餑餑。只是,眼下自己勢單力孤,到朝廷軍器局工作,沒錢疏通。想要到那些大海商們的私人工場的話,沒有路子更是不行。
鄧浩楠長長的嘆了口氣,是龍也得先盤著,只好先決定到李平的工場里看看,先得立足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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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碟蘿卜咸菜,兩碗淡淡的稀粥,差不多可以數出來有幾粒米,四個黑黑的窩窩頭,便是鄧浩楠重生後的第一頓飯菜。
窩窩頭很硬,鄧浩楠咬了一口,差點兒沒把牙擱下來。
婉淑急忙說道︰「夫君,這窩窩頭得先放在粥里泡一下方能吃!」
夏天生怕窩窩頭擱不住,因此都是做好了再曬干,這樣不會發霉壞掉,因此硬邦邦的跟石頭似的。
看著婉淑吃的津津有味,鄧浩楠卻是一點兒胃口都沒有,不過月復中空虛,使得他不得不咬著牙吃下了一個窩窩頭。同時心中暗下決心,定要盡快過上好日子,因為此時不再是他單身一人,而是拖家帶口,更有婉淑這個賢淑的妻子需要他愛憐和照顧。
飯後,鄧浩楠和婉淑一起看過鄧母。此時鄧母已經好些了,原本就只是心病,兒子既然復活了,那麼她的病情好轉的非常快。
婉淑服侍鄧母重新睡下後,鄧浩楠說要出去轉轉,順便找份子工作。
婉淑心細,明白自己的男人不可能忍受她一個女人來養家。只是鄧浩楠其他工作都不想做,一心想要到船場或者火藥場去。她不知道鄧浩楠其實除了會鑄炮、制造火藥外,什麼都不會。只不過那李平的作坊門檻甚高,沒有銀子打點兒,休想進去工作。
「啥?得用十兩銀子打點?」鄧浩楠頓時懵了。天吶!十兩銀子若是以前,鄧家還有點兒家當時,倒也能拿出來。此時家徒四壁,婉淑手里滿打滿算不過十幾文錢,如今銀貴,一兩銀子可以兌換1400文銅錢,鄧浩楠頓時傻眼了。
一文錢難道英雄好漢!古人誠不欺我!
「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鄧浩楠緊張的問。若是無法進入李平的火藥作坊,鄧浩楠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在這個時代生存下去!
婉淑看到丈夫緊張的樣子,當下柔聲問道︰「夫君真的想要去那里工作嗎?」她其實想要問的是,以前做船工好好的,為何突然要去弄那火藥的事兒?只是作為妻子,她不好直接過問丈夫的決定,只能順著丈夫的意志。
鄧浩楠似乎看出了婉淑的疑慮,當即說道︰「我在去陰間的路上,記憶有些損傷,那判官知道抓錯了人,于是教會我鑄炮和制造火藥的技術來補償我!」
原來如此!婉淑見丈夫能有一技之長,甚是歡喜。之前還有擔心他在那里做不好的想法,此時也隨著一掃而空。
婉淑想了一會兒,說道︰「既然夫君有把握做好差事,听說大當家的高薪聘請制火藥的工匠,不過方圓百里都沒有這樣的人才。夫君既然由此志向,那婉淑便再想辦法幫夫君籌些銀兩來!」
鄧浩楠差異的看著婉淑,心道︰難道這小丫頭還有辦法?當即苦笑道︰「婉淑你已經將咱家值錢的都當掉了,哪里還有了?」
婉淑輕輕的抱住鄧浩楠,過了一會兒才道︰「不若婉淑到大戶人家做佣人,一年下來也能領二十兩工錢,跟老爺太太們商議一下,求他們先預支半年工錢,那樣夫君就可以去打點了!」
什麼?去大戶人家當佣人?鄧浩楠當即否決了婉淑的這個念頭。
「這哪行?」鄧浩楠此時無權、無錢、無勢,老婆放到大戶人家里,還不受欺負啊!尤其是眼下婉淑可是北茭鎮的「小龍女」,打她主意的人不在少數,鄧浩楠豈能將她送入虎口?
鄧浩楠的直接反對,令婉淑心中小小的高興了一下。不過,轉念一想,自己不去做工,如何能換來錢打點?婉淑知道鄧浩楠擔心什麼,當下深情款款的望著鄧浩楠,說道︰「夫君莫要擔心,婉淑知道該如何防身,以前也跟著爹爹也學過幾天功夫!」
嗨!小丫頭還是對社會認知尚淺,不知道外面有多復雜!輕輕的撫模著她的秀發,鄧浩楠嘆道︰「你以為你會兩下子三腳貓功夫就行了嗎?須知外面的人可不像你一樣,想什麼都寫在臉上!他們可都是笑里藏刀!俗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你這樣的單純,他們隨便找個借口就能傷害到你!」
接著,鄧浩楠將後世的一些流氓地痞的作案手段一一給婉淑羅列的出來,像找托兒來下迷藥、吹迷香等慣用伎倆嚇得婉淑的小臉煞白。緊張的說道︰「夫君莫要說笑嚇唬妾身!」
鄧浩楠一本正經的說道︰「你看為夫像是在說笑嗎?」
哇的一聲,婉淑登時撲到鄧浩楠的懷里,大哭了起來。「妾身真的很沒用,不但不能幫夫君解憂,還要累夫君為妾身擔憂!」
接著,只見婉淑淚眼汪汪的看著鄧浩楠,眼中閃過一絲決絕,道︰「都是妾身這張臉惹得麻煩,妾身毀了它便是!只求夫君將來莫要嫌棄妾身丑陋!」
啊!鄧浩楠驚呼了出來,滿臉不可思議的看著婉淑,這個只有十三歲的女娃兒竟然能夠說出這話來,令鄧浩楠震驚不已!
「說什麼胡話呢?」鄧浩楠一把將她摟入懷里,啪的一聲,在婉淑的翹臀上拍了一巴掌,接著不高興的說道︰「以後莫要這樣說話了,你知道嗎?你剛才的話讓為夫很是傷心!」
鄧浩楠拍得恰到好處,令婉淑即感到他的憤怒,又感受到了他的濃濃愛意,當即羞紅了臉頰,將頭埋入鄧浩楠的胸膛,求饒道︰「妾身知道錯了!妾身再也不敢了!」
鄧浩楠深情的說著︰「婉淑你記住!為夫不允許你再出去冒險了,為夫答應你,我們過的會越來越好!」
感受到了丈夫的濃濃愛意,以及在她翹臀上撫模著的大手,婉淑羞赧不已,情不自禁送上了香吻,「妾身相信夫君的話!」
一輪熱吻過後,鄧浩楠放開了嬌喘連連的婉淑,道︰「我出去走走!說不定能找到適合的工作!」
婉淑被鄧浩楠吻得渾身癱軟,當下遞給了他五文錢,鄧浩楠不要,婉淑嬌道︰「夫君在外面走累了,也好吃些東西補補!」
鄧浩楠心中明白,定是婉淑見自己剛才沒有吃好,才想著讓自己到外面去吃些順口的飯菜。如此賢淑溫柔的可人,打著燈籠也找不著啊!多好的老婆啊!鄧浩楠心中喜慶,對婉淑的愛不再只有憐憫,更多了一些男女之愛。
當下收下了婉淑給他的五文錢,又和她溫存了一會兒後,方才推門出去。
上了街道,但見不少人在門外不遠處觀望,見鄧浩楠出來後,先是害怕的後退了老遠,想必是知道了鄧浩楠復活的消息。接著確定鄧浩楠是人不是鬼後,方才散去。
鄧浩楠走到拐角時,回頭望向家門一眼,但見婉淑在門口沖著自己擺手,她竟然一直在後面默默地看著自己,鄧浩楠心中泛起無比的幸福感覺,沖著婉淑揮揮手。
直到鄧浩楠消失在她的視線里,婉淑方才回去,接著將大門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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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大街上,鄧浩楠第一次感受著古代的小鎮風情。青石砌成的馬路,雖然不寬,但是兩旁卻是叫賣聲不斷,顯得有些繁華。
不過這種繁華跟後世的不同,完全是因為海上貿易和海上掠奪後的銷贓交易,此時一個小小的北茭鎮都可以看見有人在叫賣洋人的鐘表、首飾,可見其來路了。
下意識的看了一下手腕,可惜那上面沒有手表。
鄧浩楠苦笑著,知道自己以後就要呆在這個亂世當中,沒有電,沒有比基尼,沒有網絡的時代,天知道該怎麼過下去。不過,好在張判官給他保留了前世的記憶,使得他還可以繼續瘋狂的火炮試驗。
想到這個時代正是世界海軍強國割據稱雄的時代,正好附和他的要求,實現他巨艦大炮主義的夢想。
一邊欣賞著古代風情,一邊看看有沒有適合他的工作,不過令他失望的是,轉悠了半天也沒見哪家招工的。
是了!這里很少會招工的了,因為這里分明就是土匪窩嗎?
鄧浩楠苦笑著,沿途打听著到李平家的路,徑直朝著他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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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府門外,鄧浩楠被李平的兩個家丁給架了出來。撲通一聲,鄧浩楠整個人被扔到了府外的青石地面上。
「我說姓鄧的!」其中一個家丁滿臉鄙視的沖著鄧浩楠說道︰「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這窮鬼,還敢進咱們李府,還敢大言不慚的要見大當家的,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不要命了啊!」
另一個說道︰「開始他進去的時候,我還以為是見了鬼了!沒想到這小子命大,竟然活過來了!」
原來,鄧浩楠來到李府門前,不知道這個時代的規矩,當下直接從正門就走了進去。門口的兩個家丁看到是鄧浩楠,以為是見了鬼了,當時沒敢攔著。可是,很快就回過神兒來,大白天的哪里有鬼?
鄧浩楠正高興沒人攔著他時,這兩個家丁一左一右的將他給叉了起來,接著扔到了府外。
鄧浩楠此時被摔的十分疼,尤其是**,好像被摔成了兩半似的。暗道︰丫的,兩個狗腿子,有朝一日定當加倍奉還!片刻後,他站起身來,仿佛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說道︰「我是來應聘火藥師的!」
「火藥師?」那家丁不听緩則罷了,一听是來應聘火藥師的,而且還是死了一次的鄧浩楠時,頓時哈哈大笑了一陣。倏的,只見他眼神轉冷,大怒道︰「我草!你當老子是白痴啊!北茭鎮就這千把個人,老子閉著眼楮都知道!你敢懵老子?」
說時遲那是快,只見那凶悍的家丁當即一腳踢向鄧浩楠的**,鄧浩楠見他神色發狠,料想不妙,此時見他的腳踢來,當下趁他沒有防備,身子一閃,那家丁一腳踢空。鄧浩楠心中惱他剛才摔了自己一下,當下抓住他的腳,用力一帶,頓時將他摔倒在地。
哎呀一聲慘叫,那家丁**先著地,頓時感受到了剛才摔鄧浩楠時的滋味兒,**仿佛裂開一般的劇痛。
「小子!你敢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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