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間房間,曾經沖斥著她所有氣息的地方,那張雙人床,從前他擁著她,那上面滿是她的氣息。躺在上面,他仍就像田澀雨一樣在他的身邊一樣,讓他深深的眷戀。衣櫃里,都是從前他給她買的衣服,他一直好好的保留著,希望有一天,若是她可以回來。每天佣人都會把這里打掃三遍以上,他希望若是她有一天回來,能看到這里一如當初。
可是,他頹然的黯下了眸子,這一切的幻想,都不再可能了,從三年前開始,這一切,都已經離他而去了。有時候他常在想,如果當初他沒有選擇若縴,那麼現在,會是怎樣。他知道他已經把那個深愛的女人深深的傷害了,後悔卻已是莫急。
他找出一件米色的羊毛衣換上,慢慢的穿戴著衣服,眼眶,有些澀。若是以後,再也沒有人給他系領帶,沒有人關心他的胃,沒有人給他熬粥,沒有人橫眉豎眼的對著他吼出他的名字︰他每天早上醒來,再也不能看到她憨睡的嬌顏,再也不能看到她對著他笑,再也不能在她美好的額上落下一個晚安吻,再也不能,做很多很多,他來不及對她做,卻很想補償她的事情;他不可以幻想他們還有美好的未來,不可以跟著她一起走進那個禮堂,親手把戒指套牢她的心,不可以擁有他們可愛的寶寶,再也不能,听到那一聲爹地。
千俊魘顫抖的手指終于堪堪的穿戴好衣服,那雙惑人的黑眸,再也沒有原來的光彩。小雨,若是我再也不能對你做這些事情,若是我的生活中沒有你,若是你從此從我的生命中離開,那麼——我該怎麼辦????小雨,告訴我,我該怎麼對你好,才能讓你回到我的身邊。
千俊魘突然之間好想見到她,好想好想,于是,隔了整整的十天後,在被思念纏繞的了整整十天後,千俊魘抓過外套,瘋了一樣的沖下了樓。
檔位開到最高,車窗外的風呼嘯著而過,他的車直奔她的公寓。他一直都知道她在哪里,也知道她的公司在哪,但是,他不敢來找她,怕再次會被拒絕,他是如此的渴望靠近她,但又害怕她的拒絕。
幾乎是飛過來的,千俊魘一個煞車,車子險險的停在了她住的樓層下面,樓上的窗口,每一個都是通明的,那萬家的燈火,會是哪一個,住著他愛的女人。他不要求能和她說上話,只要能這樣遠遠的看上她一眼,他已經很滿足了。他就透過車窗玻璃,看著樓上的燈火,慢慢的變痴了。
這世界,萬籟具靜,不知是過了多久,千俊魘自嘲的勾起一抹笑,暗笑自己的傻,怎麼會像一個傻子一樣,真的以為,這大晚上的,她會從公寓里下來。掩不住失望,千俊魘黯然的收回了眸子,正準備動車子離開,卻看到正從樓層上下來的她,手里,正提著一大袋垃汲。他的瞳孔一下子緊縮了,一動不動的看著慢慢向他走來的她,心髒像是要從胸膛里蹦出來的一樣。
田澀雨本來可以在樓道里把垃圾給扔了,但是她想出來透透氣。她壓根都沒有看到他的車子,走到遠處的垃圾推,把垃圾丟了進去。把手**上衣口袋里,慢吞吞的往回走。天還真的是很冷呢,冬天,也來了。時間,竟是過的如此的快麼?
千俊魘望住她的面容,在夜晚迷離下,忽近忽遠的有些不真實。他突然覺得車窗的玻璃好礙眼,迷糊的讓他看不到她更細致的表情,她是在皺眉,還是在生氣,還是在笑,他好想知道,于是,他的眼光追隨著她的倒垃圾的背影,輕輕的打開了車門,長腿已然跨了出去,依著車門,痴迷的望住那個縴瘦的女人,像是望進了一生。
田澀雨低頭靜靜的走著,毛鞋在干燥的路面上沒有出一絲的聲音,輕如呼吸般不存在,晚風吹起她柔長的絲,飄過她的額瓣,她抬頭,伸手拂去臉頰的絲,手上的動作卻在看到依在車門邊的男人時,戛然而止,她的臉色,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變得慘白毫無血色。
她的心里驚慌失措,已然看到千俊魘邁著長腿向她走來,突然想到這是晚上,便若無其事的將手放了下來,只是,心里像被千百只手狠狠的揪住了,像是不能再呼吸。事隔了十天後,在她以為他再也不會來找她後,他還是出現了。
千俊魘的腳步在離她一米遠的地方站定,隔著一米的距離,他眸中閃過許許的色彩,卻最終換成關切,「小雨,」他低啞的開口,磁性好听的聲音被夜風吹淡,「你過的還好嗎,小雨?」
田澀雨也回望住他,眸底雲淡風輕,放在身側的手卻止不住的顫抖,深深的讓指甲掐進了手心里,疼痛讓她清醒,她強迫自己牽扯出一個笑容,「恩,挺好的。」
只一句對話,平淡的卻是陌生了許久的朋友,千俊魘死死的攥緊了拳頭,凝住她的面容,然後,上前邁進了一步,田澀雨警惕的向後退了一步。他凝住了她的面容,不再有任何動作,在夜風中,他緩緩的笑開了,美的,像傾國傾城的妖孽,深邃的眸子與夜色融成了一體,他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來的時候,他準備了一肚子的話跟她說,現在,卻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就連他現在站在這里,他都覺得自己像一個小丑,一個感情上徹頭徹尾的小丑。
她真的,再也不愛他了,再也不可能,愛他了。在來之前,他忘記了,這個女人,不需要他的愛情。他的愛,對于她,太廉價。
千俊魘一語不的轉身上了車,腳踩油門,飛快的駛離了這里,他怕,他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會讓她看到狼狽的自己。她就算不愛他了,他也要在她的心里,留下曾經那個不可一世的千少的形象,而不是現在這個,被愛情沖昏了頭腦的男人。
只是他沒有看到的是,在他的車子離開的剎那,田澀雨縴瘦的身形在微風里搖搖欲墜,她的臉色,蒼白如紙。
他一路瘋狂的橫沖直撞,不在乎是否會撞上人,也不在乎自己會不會出事,遲了半個小時,到達宴會的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