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風幫的待客之道還不算太差,贏浮天和蘭瓏清玲正坐在馬車內,四個黑衣漢子兩個駕馬車,兩個騎馬隨後。
蘭瓏和清玲的目光始終緊緊盯在贏浮天身上,可是後者卻一直閉著眼楮,面容冷漠,就像兩個大美女是空氣一樣,這種事情兩女還是首次遇上。
贏浮天長相其實很是不俗,可是頭發逢亂,身著粗布麻衣且上面還留著跟洮人四三人交手時劃下的刀口,整個人形如乞丐,幸好腰上還有把破刀充場面,但神情冰冷不近人情。
這種人換了在昨天之前兩女見到了可能連多看一眼的興趣也欠奉,即使是在昨晚到獻藝前這段時間中,兩女也只是對他能不懼且讓天風幫大掃顏面而感到佩服罷了,不過就在贏浮天真情流露的那瞬間,兩女又對他充滿了好奇,而在馬車里的現在又不禁對他有了點哀怨,女人的心思確實是變幻無常令人難以揣度。
沒多久後馬車停下,車簾拉開,贏浮天當先下車,見到天風幫這分舵的氣派大門和門前守衛的踞傲,冷哼一聲抬腳就往里走。
後面才下車的蘭瓏和清玲看著贏浮天不顧自己而大步先走的身影心中又大起怨懟,相視一眼後都看出對方心中的無奈,不禁對自己的魅力大失信心起來。
天風幫的排場果然奇大,贏浮天跟在兩名黑衣漢子身後一直從大門走來到前座會客大廳的路上兩邊,每三步就有一個勁裝大漢,俱是手持大刀,形神彪悍。
大廳建的頗有氣場,門面是八扇開,里面非常開闊,裝飾肅穆中還帶著點風雅之氣,因為里邊進門處就有一副巨大的山河圖,左邊牆上則是一副巨大的虎嘯山林圖,右牆則是一副巨大的雄鷹搏空圖,兩邊各有兩排紅木椅,中間處一張大毯,正前排靠牆三張大椅橫列,進門五步處排了桌酒席,果然是要請客。
席間已經坐了數人,正都拿眼緊瞧著贏浮天就像冬日寒冰一般的走進來。贏浮天一進來,也拿眼在好幾個人臉上盯了片刻,臉上沒表情,心中卻是殺機已生,原因是他居然看到了好幾個「熟人」。
關信和金高起身相迎,前者將贏浮天迎入席,後者則將蘭瓏和清玲迎入席,贏浮天面無表情,兩女則是習慣性的眉眼含笑,她們的到來也為這間大廳平添一道風景。
關信就像真的和贏浮天是老朋友一樣,含笑介紹道︰「本人關信,添掌天風洮州分舵之主,這位是副舵主金高。」其它人可不敢勞動他來介紹,忙抱拳各自報了姓名。
金高以下過去的人分別是淨賢堂主路杰、風鴿堂主丘林、刑堂堂主風木、御元堂主張靜。最後的三個人是在蘭瓏下首的,他們沒報職務只說出姓名,分別是鄭原、柳華、周徹,這三人也正是贏浮天的熟人,因為他們就是那礦場的主持者,每隔一段時間他們都會親到礦場監督裝載開采好的銅鐵礦。
顯然,以這三人的身份是沒有資格與分舵最高領導來吃飯的,可卻偏偏到場,贏浮天已經是心中雪亮,他們這是叫自己騙明正身來了。可是他並不打算承認些什麼,倒不是他自己怕什麼,而是擔心承認一切後,那麼自己跳下懸崖沒死的消息傳了出去,立馬會讓魔門中人想到自己是被宗術所救,到時他們必然會去打擾宗術的英靈。
這並不是他想看到的,反正他現在的樣子與那個時候完全是兩個樣。
關信這時舉杯道︰「這一杯為能認識兄弟你干!」所謂做戲做全套,贏浮天倒是樂的先消遣一下,于是他又說他從不喝酒,關信配合無間的讓人端上一壺上等龍井來。
金高干了一杯後,笑道︰「所謂不打不相識,敢問大名?」
贏浮天道︰「浮天。」
關信道︰「符天,好名字!敢問令師近來可好?」
贏浮天心中一怔,不明白他這話是什麼用意,難道他看出自己的武功來歷?他大奇道︰「令師?抱歉,我並沒有師父。」他這話也對,他只有一個亞父。
關信等人心中冷笑。鄭原這時道︰「符兄,咱們似乎在哪里見過吧?」
周徹裝模作樣的道︰「數月前,本人好像在洮州哪里是見過符兄,不瞞符兄,我確實覺得你面善。」贏浮天心道以前咱們是經常見面,不過現在這個面你還無緣在這刻之前見過。
柳華這時拍桌恍然道︰「我記起了,數年前我幫大宴天下高手時,請到了魔帝他老人家來赴宴,當時他老人家就帶了符兄在身邊。」
這話當然是胡說八道,但贏浮天卻心中一震,他終于明白對方果然看出了自己的武功來歷,也明白那天他們為什麼不來支援洮人四三人,那顯然是怕觸怒宗術。魔門第一高手的威名足以震懾天下,得罪了宗術這種高手,別說他們從此就會惡夢連連,就算是北周皇帝宇文邕也要日日寢食難安。
贏浮天淡淡道︰「各位說笑了,魔帝他老人家乃是在下義父,義父行蹤飄忽,我也已經有三四年沒見過他老人家了。」
關信這時恍然笑道︰「難怪江湖上從沒听說他老人家收徒,原來已經有符兄這個義子來繼承衣缽。」他這根本只是裝腔作勢。
路杰這時拍拍手掌,從內堂走出一個丫頭,手上捧了一件華美的武士服。
金高笑道︰「符兄這身衣服看來已經穿了太久,這套衣服是特意為符兄準備的,不如請符兄先去沐浴一翻如何。」
想的可真周到,蘭瓏和清玲美目中盡是疑惑。
贏浮天性情古怪就古怪在這里,他見那衣服的顏色以黑色居多,眉頭一皺道︰「我非常討厭黑色,不如為我換套純白色的如何。」這一幫子的人全是老江湖城府極深,當然是一口答應,並招來丫環帶他去沐浴。
這時蘭瓏卻道︰「妾身願前去侍候公子沐浴!」清玲也站了起來,顯然是一個意思。
這一下也把其它人弄的呆了,這兩個身份極為特別的美女竟同時願意去侍候一個男人沐浴,真是說出去也沒人相信。要知兩女雖是寄身蘭清院,但卻是賣藝不賣身的才女,兩女早在洛陽時已經紅遍大江以北,來到洮州為的只是避開那些豪門貴冑狂蜂浪蝶般的糾纏,也因為這樣,極少有人敢動她們。兩女向來對男人除了必要的場面逢迎外,極少會對誰加以辭色,這里在座的就都想對其一親芳澤,卻沒能如願,此時一听這話,心中滋味如何可想而知。
豈知讓他們更為訝異至目瞪口呆的是,贏浮天開口又冷又淡地道︰「對不起,我沒有那種習慣。」兩女呆在當場臉色煞白,其它人則是一副不可思義之色。
蘭瓏和清玲回過神來時,同時向關信言辭,黯然而退。
刑堂堂主風木搖頭正色道︰「此人太可怕了!」這里的人都听懂了那話的意思。一個無情的人,對付起來就像要用手去抓油一樣,難度之高,可想而知。
金高看向鄭柳周三人,道︰「他是那礦場中的人麼?」
鄭原道︰「我是看不出來。」
周徹道︰「是不是那位推斷有誤?」
柳華道︰「據我所知,那次逃走的幾個人都死了,就算僥幸沒死也不可能一年之間武功就能有如此成就。」
關信道︰「魔門之中秘術極多,很多都不是外人所能想象的。」
張靜道︰「現在就看他背上有沒有當初烙下的那個印記了。」原來他們讓贏浮天去沐浴為的就是這個,確是老奸巨滑。
這時一名丫環跑到席前,柳華急聲道︰「有嗎?」
那丫環搖頭道︰「他身子非常壯實,身上平滑,連一個疤都沒有!」
鄭原舒口氣道︰「我就說不可能吧!」
風鴿堂堂主丘林這時才開口,道︰「可是我得到回報,他是從城的西南方向山上下來的,從那上去便是礦場。重要的是我們的人從沒有見過這個人從任何其它地方入城,這說明什麼?」
這說明如果他與礦場無關,那為什麼進城的路那麼多,卻只選那個方向,難道只是巧合?礦場那一帶都是原始森林,誰會無聊的有好好的大路不走,繞道繞至從那種地方進城,根本說不過去!他們想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