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服裝廠？你懂那個？」听了曾紹清的想法，曾青毓越發感到不可思議了。
自從特殊時期以來，大家穿得最多的就是草綠色的軍裝，間或有些深藍或淺灰的中山裝之類，顏色單調得很，如今改革開放了，隨著經濟的發展，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對于服裝的追求也更高了。曾青毓去過廣州等沿海，對那邊那些穿得花枝招展的女孩子很是羨慕。畢竟，哪個女孩子不喜歡漂亮的衣服？
現在，自家開起了服裝店，對這方面的感覺就更強烈了。曾青毓也曾經想過從廣東等地進貨，成本實在是太高了，也太麻煩。但是，在北方卻是沒有一家引領潮流的服裝公司，她也只好在南方進貨。
當然，曾青毓心中的煩惱卻是一直存在著的。現在卻忽然听說佷子要搞服裝廠，自己生產服裝，不由得引起了興趣。
「不是很懂，不過我知道這東西能賺錢。」曾紹清回想了一下，自己見識過的各種服裝款式相當豐富，簡潔的繁雜的都有印象，如果有那個閑工夫，就是世界名牌的經典款式也能盜版他百十種出來。
問題是要弄出適應這個時代的衣服出來，還真得仔細琢磨琢磨，你總不能直接就把小吊帶和透視裝弄出來吧？你就是弄出來了，也沒人敢穿，沒準兒還給你扣上一個污染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的精神糟粕的帽子。
所以，曾紹清在初期的計劃，還是只搞那個健美褲以及一些在這個時代能夠接受的服裝款式。至于那些幾十年之後的潮流款式，則是作為儲備，等到社會風氣改變之後，再拿出來。這樣，還能夠逐漸形成一個自己的品牌，才是可持續發展的。曾紹清可不想做那一現的曇花，隨後就沉寂在潮流的大浪里面了。
「錢錢錢！你這孩子怎麼一天到晚就想著錢？！」曾佑望不知道怎麼搞的，忽然有些生氣了，指著曾紹清的鼻子怒罵道，「你這孩子，先前攛掇你小姑姑開服裝店也就罷了，那畢竟不是什麼大事。但是，你知道開設一家工廠涉及多少事情嗎？你這麼小一孩子，一天不用心學習，怎麼盡整這不著邊際的事情？！」
曾佑望的怒氣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大家的思維依然是保持在陳舊的運作方式上，對于新生事物有著異乎尋常的恐懼，眼看自己的孫子這麼折騰，有幾個父母長輩能夠不心驚肉跳？
雖然說如今上面要改革開放，曾佑望自己也是一個改革派，但也正是因為這樣，他對這里面的危險更加看得清楚。在改革的過程中，可是政策的貫徹是有幾個過程的，阻力重重，間或還有逆流，人們對于改革的看法還不統一，或者說是對于改革中出現的各種問題缺乏明確的判斷和認識，長期在計劃經濟模式下生存的人們，對于市場經濟方式下普普通通的事情，都會有發自內心的恐懼和擔憂，對于在自己身邊發生的無法理解的事實的反應更是容易過激。曾佑望自己處在那個位置，不得不為。可是，孫子現在還只是一個小孩子，他可不想他一頭扎進這個漩渦里去。
「開工廠？！你以為開工廠是過家家嗎？那是需要資金，需要技術，需要人才，需要政府的支持的！這事情是你一小屁孩兒能應付得了的嗎？！不要以為你比別的小孩兒聰明一些，就能異想天開！這事兒，不靠譜兒！」最後，曾佑望說道。
曾佑望的見識自然多，但是他是干組織工作的，做事情就講究一個嚴謹，所以，哪怕他已經走到了副部的高位，而且也是一個改革派，但是依然被局限在以往的慣性思維之中。
若是干什麼事情都要等到條件成熟了，那還有什麼奇跡會發生呢？曾紹清很明白這一點，因此也沒有跟老爺子爭執，而是看著他發泄完怒氣之後，才靜靜地解釋道︰「爺爺你不用擔心，你說的那些困難都不存在，這事兒不但靠譜兒，而且還會得到當地政府的有力支持的。」
看著老爺子充滿了疑惑的目光，曾紹清頗為頭痛地揉了揉太陽穴，有些時候，選擇如何解釋的方式也是一種令人神傷的事情，他總不能說自己明白今後二十多年的發展軌跡吧？
他可是知道，再過兩年，各地政府為了招商引資的事情的瘋狂情形。在一切政績以為綱的年代，投資者就是上帝，各種優惠政策會層出不窮的出現，甚至，有時候你資金不足，當地政府都會出面幫你搞定。
在現在的首都，這樣的情況雖然不大可能出現，但是，資金的事情並不是最大的困擾，曾家想再去搞個二三十萬的貸款，不過是小事一樁。
不過，曾紹清也很能理解老爺子的想法。
事實上每個人都希望將事態的發展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對于不能夠掌握的事情，也希望它能夠朝著自己所希望的方向發展，而對于前景模糊到無法預測程度的未知，則充滿了抵觸或者恐懼。
老爺子現在就是屬于這一種情況。老爺子在之前的那一段特殊時期里面，長期處于被打壓的狀態，現在這種掌控的更是強烈。
而且，他干的又是組織工作，在這方面，更是突出。畢竟，干部考察的一個非常重要的方面就是對局面的掌控力。一個連局面都控制不了的官員，誰都不會重用他的。
對此曾紹清並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來解決，他只能通過大量成功的事實來加強老爺子對于自己的信心，除此之外，真的沒有什麼好辦法。
索性曾紹清也沒有打算馬上就要搞這個服裝廠，一來，相關方面的準備需要時間；二來，他心中的那些服裝設計方案，相對這個時代來說，還是太超前了。就是一個健美褲，在現在都很難得到社會的廣泛接受。現在，老爺子又有意見，這事情，還得暫時緩一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