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幾天又是新的一年了……」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曾佑望忽然有些感慨地說了一句。
曾紹清點了點頭，覺得有些奇怪，按道理說，自家老爺子不是這麼喜歡多愁善感的人，今天這是怎麼了呢？他不由得抬頭望向了爺爺，卻發現老爺子的額頭上又添了幾道皺紋。
「最近工作干的不順心嗎？」曾紹清心想能夠讓老爺子心煩的，也只有工作上面的事情了。
曾家的家境，本來就算不差。再加上兩個姑姑的情況也都不錯，老爺子的職位又高，很少需要去求人辦事兒，故而他應該沒有什麼後顧之憂需要煩心。如今看到老爺子在這里長吁短嘆，曾紹清當然能夠猜得出是他在工作上遇到不順心的事情了。
曾佑望見孫子動問，勉強地笑了笑，習慣性地模了模曾紹清的頭，然後不無迷惘地說道︰「改革，到底能夠走多遠呢？」
「當然是有多遠走多遠。」曾紹清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旋即恍然道，「原來爺爺你是為這事兒煩心啊？！」
老爺子是堅定的改革派，但是，這些年的情形，卻是讓老爺子時時刻刻都有著一種憂慮，那就是在某一天，改革突然進行不下去了。
這也主要是因為這些年里面，那時不時改變的政治風向。曾佑望的憂心，正是來源于此。
「現在的國企什麼樣子，你就算沒有見過，也應該听說過吧！」這幾年來經歷了種種事情，老爺子就再也沒有把曾紹清當作普通小孩子來看待。
「當然知道一些。」曾紹清點頭回答道。
「那你有什麼看法？」曾佑望接著問道。
「爺爺，你是組織這一塊兒的，怎麼問起國企這一塊兒的事情了？」曾紹清先沒有回答老爺子的話，而是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今天看了一些報道，心中有一些感悟。嗯，就是這樣。你說說吧，都有些什麼看法？」曾佑望笑著說道。
「爺爺，我姑妄言之，您老姑妄听之。我是這樣看的，國企不改革的話，惟有死路一條。」曾紹清毫不猶豫地斷言道。
曾紹清這話倒也是實情，計劃經濟的弊端，是寫在了後來的教科書上的，毋庸置疑。曾紹清在前世雖然沒有在體制里面混過，也沒有在國企這一塊兒混過，但是，在網絡上，相關的文獻，卻是在不經意間也看過不少。
國企的種種限制，也導致產能績效低下，經濟形式的單一制，使得市場的供求嚴重畸形。古語就有無商不通、無商不活、無商不富的說法，可惜他認為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卻有很多人是不認同甚至持激烈的抵觸情緒的。
「爺爺，是不是你的工作要調動了啊？」曾紹清看了看老爺子，小心的問了問。
曾佑望搖了搖頭，說道︰「哪有的事情，我這才在新的工作上做了幾個月，哪有那麼快就調動的。」
曾紹清這才放心了一些。
老爺子的仕途，才剛剛走上了快車道，現在可不適合馬上動。畢竟，到了老爺子現在的地位，想動一下那是非常惱火的事情。
組織部是黨內最核心的機構，以他現在的副部級的位置，要是去中央其它的部委，除非是去就是當一把手，否則就是貶謫了。而且，去的部委還必須是那種比較重要的部位，否則要是去什麼科教文衛之類的部委，哪怕是去當一把手，也遠遠沒有現在的位置有含金量，那同樣是不折不扣的貶謫。
要是下放地方，想直接上各省的一二把手，老爺子的資歷和威望都顯得不夠。要是去任負責組織工作的副書記之類的，他也不會問起國企的事情了。而要是出任各省市負責工業的副省長，除非是工業大省，否則都不劃算。
正是因為有了這樣的憂慮，曾紹清這才有了這麼一問。見老爺子一口否定，而且神色與語氣都那麼的自然，曾凌風也就相信了，這只是老爺子突然這麼問起，並不真的是工作有調動。
老爺子突然又說道︰「我覺得吧，這些事情，就是現在工作沒有調動，了解一下也是很有必要的。」
曾紹清就說道︰「那是，我想爺爺你也不可能一輩子都在組織工作這一塊兒打轉，合適的時候，去下面轉一圈也是非常有必要的。而且，去了下面，自然也就最好不要局限于組織工作這一塊兒了，不然就失去了下去的意義。」
曾佑望好笑的敲了曾紹清一下，說道︰「呵呵，你這小子，說起來還真是一套一套的，就好像是你做過官一樣。」
曾紹清也是咧嘴一笑，卻是沒有接話。
他雖然沒有親自做過官，但是，前世在閑暇之時，看過的官文卻是不少，對這方面有所了解也就不足為怪了。
而且，他畢竟是生活在那個信息極其暢通的網絡時代十來年，見過的事情自然是不少。俗話說，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這見得多了，觸類旁通，自然也能夠說出個子丑寅卯來。
突然，曾紹清想起了一件事情。
「爺爺，你和藍月主席的關系好吧？」曾紹清問道。
「咦，你小子，怎麼知道你爺爺和藍月同志關系不錯了？」曾佑望一臉好奇的看著曾紹清。他和魏藍月的事情，在家里他可是從未提過，曾紹清這是從何得知的？
「呵呵，上次我和小姑姑在一起的時候，看見過晚晴姑姑，知道了一些事情。」曾紹清含含糊糊的說道。事實上，魏晚晴根本沒和他說過老爺子與魏藍月的事情，這不過是曾紹清借此圓謊罷了。
「嗯，藍月同志是我除了小平同志之外最佩服的一個長輩。」曾佑望有些感慨的說道。
「呵呵，對藍月爺爺，我也是非常佩服的。不過，我卻是覺得，藍月爺爺的做法，有些太極端了一些，這恐怕有失偏頗啊。」曾紹清隨口說道。
「你這孩子，怎麼評價起長輩來了！」曾佑望听了曾紹清的話，有些不滿的斥道。
看見老爺子神色不虞，曾紹清也就沒有繼續這個話題。這樣的事情，不宜操之過急。而且，時間還長，有的是機會來改變一些事情。
不過，曾紹清突然有些想念魏晚晴那個丫頭了，自從上次見過面之後，兩人在後面雖然也曾經見過，但是卻是沒有什麼交流。對于魏晚晴的才能，曾紹清是非常欽佩的，他在尋思著，是不是等到她大學畢業之後找個合適的機會，把她也給挖過來，給自己小姑姑搭個伴呢。這可是一個不錯的想法，畢竟，兩人關系極好，一起工作起來，肯定更有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