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疏率先走出石門,站定後一手伸向汐顏。汐顏搖了搖頭,拒絕道。「朕還能自己走,不必勞煩國師了。」
聞言,雨疏沉默地收回了手臂。汐顏扶著石門走了出來,認出此處是雨疏的寢室。微微側過頭,瞥見站在殿門的一人,不由蹙起秀眉。「國師,這人是誰?」
「是在下貼身侍侯的宮人,小別子,過來參見皇上。」雨疏看出汐顏的擔憂,淡淡解釋道。「小別子守口如瓶,絕不會將秘道的事告知他人。」
盯著在幾丈外跪地行禮的小童,汐顏疑惑地看向他。「國師為何這般肯定?」
「因為小別子等于是雨疏的分身,而雨疏是絕不會背叛皇上的。」清冽的眼眸內滿是篤定,汐顏定定地看著他,半晌,揮手讓小別子站起身來。目光在這小童身上一轉,汐顏忽然憶起,此人是上回在南燻殿帶路的宮人。
此刻,小別子低眉順眼,溫順而淡定,豈有當日所見的緊張與驚慌?
粉唇微微揚起,汐顏笑道。「一段時日不見,小別子讓朕都認不出來了,國師御人之術,果真了得。」
「皇上過譽了,」雨疏輕輕點頭,又道。「皇上突然前來,是為了那女刺客的事吧?」
「正是,」汐顏點了點頭,「國師有從刺客口中探出事情的來龍去脈麼?」
「在下尚未開始審問,」他坦然答道,眼底掠過一絲光亮。「只因雨疏認為,皇上更希望親耳听見刺客當面敘述。」
「國師如此肯定,是已經尋到了法子,讓刺客會一五一十地說出來嗎?」汐顏略略有些驚訝,那女刺客被關押數日,皇宮內沒有出現解救或者滅口之徒,想必她是單獨行事。這樣抱著必死之心的人,又豈能輕易撬開她的嘴巴?
「刺客就在偏殿,皇上不妨與在下一同前去。」雨疏說罷,未等汐顏回應,徑直抬步離開。
「皇上,這邊請!」小別子恭著身,低聲說道。
汐顏跟著他,墨眸饒有興致地細細觀察。記憶中那雙靈動的雙眼,如今幽若深潭,連向來善于察言觀色的汐顏,亦看不出分毫思緒。雨疏究竟用了何種方法,讓原本天真可愛的童子變得如此深沉?
「……皇上,偏殿已經到了,容奴才先行告退。」小別子在偏殿幾步外頓住腳步,恭謹地說道。
雨疏已經候在殿前,雙眼朝這邊一掃,小別子緩步退下了。
打開殿門,汐顏看見正中被捆綁在石柱上的一人,皺起了眉頭。
不過數日,那女子已是憔悴不堪,披頭散發,依舊穿著一身太監服,身上沒有明顯的傷痕,可見未曾用刑。但是神思恍惚,面色發白,看著兩人走近,竟沒有絲毫反應!
「她怎會變成這樣?」汐顏略微有些吃驚,急問道。
「皇上放心,只因這刺客先前不斷掙扎,妄圖逃走,雨疏便略施小計,讓她安靜下來。」修長的手一抬,在刺客眼前打了個響指,低喃一句。「醒來!」
女子的雙眸似是雲靄散去,漸漸恢復清明。猛地看見眼前的汐顏,詫異地瞪大眼,狂躁地掙扎起來。「狗皇帝,你……」
忽然瞥到一旁的雨疏,她立刻住了口,仿佛看見了食人的猛獸,眼中滿是驚恐。
雨疏看著她,輕笑一聲。「看來這幾日,姑娘似乎還沒有得到教訓……」
女子面色微青,往後瑟縮了一下。
汐顏來回看著兩人,心下猶疑。見雨疏沒有開口的意思,她轉向那女子,問道。「姑娘是誰?」
女子撇開臉,本不想回答,瞅見雨疏冷冷地盯著她,身子一僵。「……韓小落。」
「韓姑娘,為何要入宮行刺朕?」
韓小落冷哼一聲,「渭河上游河堤決堤,死傷無數,狗皇……額,皇上還在天京舉辦宴會,大肆揮霍,瀾國的百姓怎能不心寒!」
「不可能,朕已經讓戶部從國庫撥出二百萬銀兩,用作賑災。也將瀏陽知府韓振旗收監,查出河堤倒塌之事……」
「韓大人是無辜的!」韓小落激動地打斷汐顏的話,「朝廷不過是想要一個替罪羔羊,就把韓大人推了出來。皇上未曾查明真相,就要判處韓大人的罪嗎?」
「韓大人的事刑部已經判決了?」汐顏抿著唇,為何她至今沒有收到任何消息?
「七月初五斬立決……」韓小落驚惶地問道,「今日是什麼日子?」
「正是七月初五,」雨疏淡聲答道。
「午時行刑,來不及了……」韓小落望著殿外的天色,滿臉絕望。她拼盡性命,最終殺不了皇帝,卻又救不了韓大人麼……
汐顏亦雙眉緊鎖,從皇宮到刑場,最快也需兩刻鐘,恐怕真的趕不及了。
「皇上不是賜給藍侍臣一匹千里馬了?」雨疏突然開口提醒道。
墨眸一亮,她怎麼忘記有小黑了!
心思一轉,汐顏不由暗忖,派誰過去?
藍宸佑不能隨意離宮,方知鳴還在家中面壁思過,一時之間,汐顏竟想不到一個適合的人選。
「……小別子可以為皇上分憂,」雨疏深知此事重大,汐顏定是擔心有所耽誤,韓振旗便要性命不保,便淡淡建議道。
汐顏想了想,微微頷首。急召了小別子過來,仔細吩咐,便讓他帶著汐顏的玉佩匆匆離開了。
直到小別子的身影消失在宮殿的盡頭,韓小落仍不敢相信方才的所見所聞。「……皇上真的要救韓大人?」
「朕沒有完全相信韓姑娘的話,只是刑部事前沒有遞上折子,便擅自行刑。加之韓大人是此次渭河上游河堤倒塌之事的關鍵人物,朕不得不問清楚。」
听罷,韓小落撇了撇嘴。不管是什麼理由,汐顏還是出手去救韓大人了,于情于理韓小落還是小小聲地嘟囔了一句「多謝」。
汐顏看著韓小落別扭的臉色,笑了笑,轉向雨疏。「國師對這事有什麼看法?」
「刑部匆忙判決,有兩個可能。一是此事一目了然,罪證確鑿,刑部也沒有多加審查,直接判刑了;二是皇上已經開口讓刑部自行處理,刑部可能認為此等小事,就沒有必要再稟報了;第三,這事可能牽連過多,為免節外生枝,只好……」說到此,雨疏頓住了話語。
「只好殺人滅口,封住韓大人的口嗎?」汐顏若有所思地瞥了雨疏一眼,「國師是否知道了些什麼事?」
雨疏輕笑一聲,「皇上為何如此問?」
汐顏盯著他,沒有開口,她有種感覺,雨疏或許早已知曉這事,卻一直沒有提起。
「……國師是效忠于朕的,不是麼?」
「確實如此,」雨疏略略點頭,看向她的眼神深邃幽然。「但是皇上似乎忘記了,在下與太傅,都只能是一副可有可無的拐杖,卻並非皇上的雙腿。」
墨眸閃過一絲了然,汐顏吁了口氣。「朕……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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