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司馬遙的心境隨風而定,看似不可捉模,其實細想一下也非常簡單……那就是一個沒有任何顧慮的孩子,傷心就哭,高興就笑,想打就打,愛鬧就鬧,雖然有些不成體統,所以偶爾不正經一下,反而有些可愛。
但這一可愛,張雲濤真的怒了!他一把搶上前去,扭過了司馬遙的頭發,劍尖直逼著她的喉嚨!司馬遙根本無從防備,所以這一下被對手逮了個正著。
「士可殺不可辱,司馬小姐如此羞辱末將,到底是何用意!」
張雲濤的眼楮瞪得赤紅,周圍的空氣突然一下就緊張了起來!程沫和徐統制武功雖好,但也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救人,況且這張雲濤乃是軍中武將,殺人如麻,如果要下手也不是不可能的!
「好漢,不要和小孩子一般見識!」程沫向前跨了一步,連忙向張雲濤拱了拱手,計算著自己的拳步與對手的距離;隨後大聲喝斥著司馬遙︰「小奴才,還不向張大哥陪個情?一個閨門小姐,居然如此這般,成何體統!」
「……」司馬遙倒是真的被這柄長劍嚇住了,但還沒有嚇傻︰這種劍,殺不死一個上乘武師吧?加之她天性猥瑣,喜歡搞怪出風頭,看著張雲濤氣成了這個樣子,更是忍不住想逗逗這位帥哥。嗲了嗲喉嚨,司馬遙柔聲叫道︰「張大哥哥……」
「嗯……」張雲濤的手明顯抖了一下,遠處的程允華也抖了一下;但隨後司馬遙說出的話卻讓所有人全部都抖了一下。
「當時這把劍離我的喉嚨只有零點零一公分,但是在四分之一柱香之後,這把劍的男主人將會徹底的愛上我……張大哥,你的劍在我的喉嚨上割下去吧,不要再猶豫了……」
徐統制當然不知道她在嘀咕些什麼,听得一頭的霧水;程沫和程允華見她又在出洋相,直恨不得馬上把她捆進房里,但現在又沖不上去。倒是那個張雲濤,在軍隊里從來沒有見過女人,如今被這個小女孩一蹭,身上立時軟了。
用司馬遙的話來說,這是被「萌」到了。
「曾經有一份真誠的愛情放在我的面前,我沒有好好去珍惜……如果上天給我一個再來一次的機會的話,我會對這個男人說……我愛他……如果一定要在愛前加一個期限,我希望是……一萬年……」
「啊!……」
當啷啷!……
張雲濤後退一步,臉上脹得血紅,手中長劍落地。
活了二十來歲,他從來沒有听過哪個女孩說「愛不愛」一類的話。大雍禮儀之國,閨門小姐極守婦道,就連和男人說話都要用敬語,更何況這位兵哥哥就沒見過女孩子?所以司馬遙這一說,弄得他心神蕩漾,以至連劍也拿不住了。
而程允華張大了嘴巴,臉上露出了要撕了張雲濤的殺氣。
我靠,這麼配合!司馬遙見了張雲濤的動作,心里的痛快就不用提了!她用腳勾起長劍,突然轉身一挺,劍尖再次指向了張雲濤的脖子︰「兵不厭詐,張伍長,你準備怎麼辦?」
就在這時,全場震驚!
「居然被所迷,成何體統!回列,明日軍棍懲處!」
「是!」張雲濤向著徐統制謝罪,滿臉羞愧的回到了軍列。
「司馬小姐果然大賢之後,末將佩服。」徐統制這回是由衷的贊嘆了一句;而司馬遙也剛剛才從得意中清醒來,還沒有回過神,露出了一個嬌憨的笑容︰「呵呵,我也沒有想到……」
在司馬遙看來,自己剛才賣萌撿了個便宜,但在武學高手看來,卻是另一回事。
習武之人心境尤其重要,如果心境被對手迷惑,會在瞬間失去戰斗能力!剛才的張雲濤就是被她迷惑,心境從一個踏入上乘的高手在一剎那跌為了普通人,這就好比一個老百姓拿著鋼紋寶劍,雖然神器在手,卻沒有殺敵的能力。
因此張雲濤才會被司馬遙一招制服,反敗為勝。
「司馬小姐還真不客氣啊。」徐統制冷笑了一聲,說實話,如果自己修為不夠,很有可能也被這小妖精著上了道!想到這里,徐統制有些不爽,說道︰「實話說吧,你今天一陣,連敗我兩員戰將,我就這麼回去,臉面上實在不好看。因此下一戰,我將派出我最得力的一員上將,和你馬戰!並且要立下軍令狀,以立我軍威!」
「將軍,軍令狀就不用立了吧!」程沫連忙說了一句,卻沒有讓徐統制改變主意︰「放心,這個軍令狀不是立人頭,而是立軍律。這次我擅闖貴府,也是不該,但司馬淵獻媚權貴,也是不對!如果這一戰司馬小姐敗了,我要她代司馬淵向三軍磕頭賠罪!」
「胡扯!」程允華一听便怒了!士可殺不可辱,讓國士之後向軍漢謝罪,這是寧死也不能為的事情!
「如果這一戰我軍敗了,末將也會向司馬小姐磕頭謝罪!」徐統制卻沒有得理不讓人,倒有些大將氣度。不過他所顧慮的,依然是司馬遙背後的那位武聖。如果立下軍令狀,又不立人頭,到時候讓司馬遙磕頭賠個情,這件事于面于李就都說得過去了。
當然,他對下一場校演也有絕對的信心!
「胡烈,出陣!備馬,到城外演武!」
「是!」
大雍軍中,武師能當伍長,帶領五百軍士,上乘高手能夠當上統領,軍馬三千。而這位胡烈也是一位已經踏入上乘境界的統領,雖然和司馬遙一樣還沒有開始修煉易骨內丹,不過和張雲濤不同,他因為武功卓絕成為了軍中統率。
帶上了三千軍士列隊出城,雖然人數並不多,氣勢卻十分的磅礡;司馬遙跟著程沫父子走在後面,倒沒有他們那麼憂心。勝敗乃兵家常事,況且又不賭命,大不了賠個情磕個頭,又不會少塊肉。
一行人到了城外,三千軍士擺好陣仗,倒真有上陣殺敵的氣魄,這不禁讓司馬遙想起了四年多前程沫帶她參看軍營的情景。那個時候,她還是一個柔弱的小女孩,現在居然練成了一身的武功。雖然並沒有血海深仇,也沒有雄心壯志,但司馬遙依然用心在習武,這是她自己都沒有想到的。
「殺!殺!殺!」
下一刻,已經排好陳仗的軍士們開始擂鼓吶喊,那個叫胡烈的大漢也騎上了戰馬,手挺生鐵長矛虎視而立!他張嘴一喊,雖然不像程沫和徐統制那樣中氣充沛,卻也氣震山河。
「胡烈,獅胎易筋拳武師,已經踏入上乘之境,請司馬小姐出陣指教愚下!」
果然,這又是一個已經踏入上乘境界的高手!
而且和剛才兩位武師不同,這個胡烈身強體壯,身軀大過常將近一倍,乃是不可多得的練武奇材!天底之下如果人人都有心境習武,習成之後卻不可能人人武功相等,天生的差異在同等的修行中,依然能夠體現出來。
這個胡烈,在沒有踏入武學之門時,肯定能夠對戰初級的武士了,因此他現在雖然只是一個剛剛踏入上乘之境的武師,但武功之強,絲毫不亞于已經修煉過筋骨內丹的上乘高手。
這是天下少有的武師,超過百人敵,是能夠二百人敵甚至三百人敵、能夠媲美上乘高手的高強武師。
天賦異稟,萬人難求!因此胡烈才能穩穩的坐上了統領的位置!
「小遙,打不過就別硬撐,傷了身體是一輩子的大事!你還有很長的路要走!」程沫將司馬遙扶上馬,一再的叮囑。司馬遙提起一把生鐵槍,笑嘻嘻地說道︰「放心吧伯父,我這人要命不要臉!」
雖然是頭一次騎馬,但司馬遙拳步扎實,因此上馬後只掄了兩圈,單手就可以勒住馬頭。戰馬性烈,但也因人而易,它要是感覺到背上的人強大,自然會屈服,不會像普通人騎上之後又跳又叫。司馬遙上馬之後,策到陣中,和胡烈一箭相望,氣勢上絲毫不輸給對方。
「開站!」
徐統制大喝了一聲,軍號隨響;胡烈策馬而上,真如一頭雄獅一般的向司馬遙直沖而來!身下戰馬飛馳,手上戰矛挺出,這種聲勢,和步戰、械戰有著天壤之別;人借馬力,馬借風威,塵土飛揚之中已經躍出數丈來遠,完全顯示出了真正戰陣之中的千均之勢!
「駕!」
司馬遙心境一沉,也被胡烈的氣勢感染,雙腿一夾,扎著拳步也策馬而上!腳踏馬蹬,腰臀虛浮,頭一次上陣的她竟然沒有半點生澀之氣,雙手鐵槍送出,氣勢如虹,迎著胡烈的鐵矛全力而戰!
「殺!殺!殺!」
軍士再次擂鼓吶喊,校場上兵刃相交!
當!!!
雄獅盤掌!
靈豹獠牙!
槍矛之間雷聲驟起,蹭出火光一片!
馬戰挑陣,最能壯大軍威,但最少是武師頂級高手才能出陣。因為策馬拼搏,力道大上十倍,何止千斤?普通人只拼此一槍,至少是虎口破裂,手臂皮肉暴烈殘疾,上場既是死。
因此如此策馬對殺,不比地面步站,即使馬蹄慢上一分,力道也會減弱一半,輕責兵器震飛,落地被擒;重責一招失守,命喪疆場!
哪怕軍令狀上沒有立人頭,但校場馬戰,也是生死對決。
「啾!」
「馭……」
一交之後,雙方反向沖出了十余丈遠,紛紛勒回馬頭,策馬再戰。馬戰之猛,不可能留手,然而胡烈剛才和司馬遙拼了一槍,手腕隱隱發麻,竟然沒有佔到上風,不由得心中一驚!
而司馬遙抖了抖有些發痛的手臂,驚異的發現自己的武功竟然不在胡烈之下!本來剛才的械戰還不甚明了,但現在的司馬遙已經真正明悟了一些事情。
那就是為了突破武師瓶頸,她在瀑布之下苦修了半年之久!這六個月在瀑布之下洗涮,她可以說再次經歷了從一個普通女孩修煉成為一個武師的過程,其間的辛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拳步扎根,皮肉登峰,兩次武師的修行,已經徹底讓司馬遙的身體月兌胎換骨,使她比普通的上乘武師要強上幾倍!可以說,她現在也是一個二百人敵、甚至三百人敵、能夠媲美上乘高手的高強武師!
和胡烈一樣,天賦異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