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寶貝 正文 第六十三章 欲擒故縱

作者 ︰ 穿上褂子

三日之後,隆冬已至。冬雨之後便是冬雪,嶺南還有些尾秋的景色,而嶺北則已經變成了一片雪國風光。這幾天,霽縣戰事平定,軍士們打掃戰場,休養生息,靠著存在山洞里的軍糧可以平安過冬。

司馬遙的傷勢已經好了十之**。她背著手,慢慢的登到了泗水關城樓之上,遙望著遠處的中原大地。泗水關座落在文留與楚州中間,但州官竟然將這用兵之所拱手讓于了司馬遙,才讓她在一年後的今天重新站在了中原的大地邊緣上。

泗水關憑空而立,歷經了數朝修葺,雄偉浩大,實是不可多得的軍寨要地。掌握了它和霽縣,就等于掌握了從嶺南到中原的一道命脈。司馬遙深深的呼了一口氣,卻在飛雪中吐氣不見。一年前她剛剛領兵,武功低微,兵少將弱,如今卻成就宗師,成為了一城之主,這實在是連她自己都沒有想到的。

「賢妹,還在看魯陽的兵將嗎?」左冷海也走到了司馬遙的身邊,有些失神的望了她一眼。司馬遙在獨自一人的時候竟然如此內斂穩重,這是他很少能夠看到的情景。

同其他戰將或閨門小姐不一樣,司馬遙一直是一身青灰色的戰袍,為父親戴孝的白腰帶,加上手腕和腳上的玄鐵護腕和戰靴,使她整個人顯得簡約干練。被束在腦後的長發隨風飛舞,這使得左冷海又回想起剛剛見到她的那一次。

但現在的左冷海,已經完全沒有褻瀆她的意圖,甚至為曾經的事情感到羞愧。

「咦,是冷海大哥啊!」憑現在司馬遙的修為,左冷海在走進她十步之內她就能夠察覺,但她還是故意露出了意外的神情。左冷海見她剛才的風範已經不在,不禁有了幾分失落,說道︰「已經三天了,魯陽大軍挖光了所有的樹皮草根,吃光了所有的戰馬。加上這一場大雪,怕是到明天天亮後,這一萬多人就已經不在了。」

「如果他們要講和,你千萬不要動手啊。」司馬遙笑了笑,好像恢復了這個年齡少女的天真。「讓他們回魯陽,咱們以後在霽縣好好過日子,有機會回中原逛逛。嗯,挺想我老家的,不知道草堂現在還在不在?」

「賢妹,在有生之年,我一定要助你打回中原!」左冷海咬了咬牙,退下了城樓。司馬遙向著他吐了吐舌頭,待他走遠後,輕輕了笑了笑︰「謝謝你。」

「司馬小姐,魯陽統制唐成和蔣璋想要見你。」司馬遙剛下城樓,任俊杰就來到了殿帥府。司馬遙喘了口氣,說道︰「終于來了。他們是來下戰書的,還是來議和的?」

「當然是……」任俊杰笑了笑,拱手道︰「是來投降的。」他說完帶著司馬遙來到了塔樓,這里已經能夠很清楚的望見魯陽大軍。如今的魯陽大軍只剩下不到萬人,而且傷病交加,無藥無糧,加上冬雪一覆,已經快要自生自滅了。

「快,請他們進來!」司馬遙扭過了頭,和任俊杰回到了殿帥府大堂。少時,左冷海和一大隊軍士帶著兩個虛弱的大漢來到了正堂,正是唐成和蔣璋!如今天氣寒冷,他們卻光著上身,背著荊條,一步就跪在了司馬遙的面前︰「將軍!」

「這……二位將軍快請進來!」司馬遙只準備和他們議和,斷然沒有想到會把他們逼到這種地步!二人負荊請罪,只是跪在地上不肯起來,向司馬遙哭道︰「司馬將軍,千錯萬錯,是我們作將領的錯,與魯陽萬余軍士無干啊!如今他們背井離鄉,無衣無食,如若死在這里,叫我們二人有何面目見家鄉父老!」

「司馬將軍,我們這次請罪,並不是為了我們自己,而是為了魯陽這萬余軍士的性命!他們也是父生母養,這次因為我們出兵才遭此大難!將軍如要責罰,就砍了我二人的頭顱,放這些軍士……回歸家鄉吧……將軍……」

「哎呀,快起來!」司馬遙雙手一提,竟然就將這兩個宗師拉了起來,如同費毅當年一樣!而費毅的氣勢霸道,司馬遙卻內斂柔和,唐成和蔣璋低著頭,不禁滿臉慚愧。司馬遙說道︰「從一開始,我就不想打仗的,是費大元帥挑起了爭斗,才會到這種地步。二位將軍既然已經議和,我自然不會再為難于你們。來人,給二位將軍披上戰袍,後堂用飯!」

「諾!」

「將軍!」二人本以為司馬遙會將他們斬首,卻沒有想到她竟然說是「議和」而非「投降」,都呆呆的站在了那里。司馬遙又對任俊杰道︰「咱們這次攢下的軍糧,足夠五萬大軍過一個冬天的了。昨天泗水關調來的軍糧,拿出一些送到關外的魯陽大營里去吧,再派些軍醫給他們看看。」

「好,老朽即刻去辦。」

唐成和蔣璋都望著司馬遙,听她繼續說道︰「不過事先說好,你們的軍械老子可要收繳回來,三天內讓你們自行修整,但不能進關!我司馬遙死了無所謂,萬一你們吃飽喝足了又欺負老子,這里的軍將可不會答應!」

「投城之事,豈敢欺瞞將軍!」二人見她不光饒恕了魯陽大軍,還賜藥賜糧,忍不住再次跪下拜謝,投降也進一步變成了投城。司馬遙連忙扶起了他們,請他們吃了飯,又帶著百石糧草出城,回到了魯陽軍中大營。

望著遠處升起的炊煙,司馬遙露出淡淡的笑容。其實她一直希望看到別人高興,原來自己搞怪逗得大家開懷大笑的時候,司馬遙感到十分的滿足;如今看著戰事平息,遠處的軍士們坐在一起吃飯談笑,她也感到十分的滿足。

「司馬小姐果然高明,而且心地純淨,讓老朽佩服。」任俊杰呼出一口白氣,和左冷海一起望著司馬遙看去的方向,似乎也變得同她一樣平靜。

終于退了魯陽這一路大軍。司馬遙先用鐵血向他們證實了自己在霽縣不可動搖的實力,然後又將他們設計圈在了關外磨滅了他們的心志,最後終于有機會擺明了自己的心跡。如此一來,唐成和蔣璋也終于明悟了司馬遙保境安民的心志,投城獻降,不再交兵。

……

……

數日後,雪停了。陽光重新照在了大地上,地上深厚的積雪卻已經不再融化。司馬遙和唐成蔣璋並馬而行,從泗水關道一直回到了霽縣大營,所有的百姓都跑出北門迎接,向著司馬遙歡呼雀躍。

「司馬將軍回來了!」

「魯陽大軍已經議和了!」

「好啊……」

司馬遙向著兩位將軍說道︰「唐將軍,蔣將軍,你們看,只要你們議和不戰,百姓們依然是會歡送你們的。咱們領軍,為的只是保境安民,並不是為了連年征戰,希望二位將軍回到魯陽之後能夠稟明孫太守,我司馬遙願意與他議和,不起戰事。」

「司馬將軍,孫和野心勃勃,將軍萬不可與這老賊議和,不然必中詭計!」唐成向著司馬遙拱了拱手,蔣璋也說道︰「咱們這次投城,乃是被將軍所明悟,回去魯陽之後,必然會規勸孫和罷戰。他若還視我魯原軍馬如草芥,末將必定要助將軍平定魯原郡,讓那里的百姓和霽縣一樣過上太平日子!」

這次出兵,唐成和蔣璋本就不太贊同,在泗水關道被火攻之時就已經有了議和的心思,但當時費毅當權,他們不得不戰。後來在泗水關外被困了三天,生不如死;如今司馬遙禮賢下士,終于讓這兩員戰將誠心投城,永不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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