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圓牆角斗
小龍沒想到會看見這樣的臉。∣我&搜小|說網刻滿了荊棘似的黑紋，幾乎看不出五官。
鬼一樣的面孔，讓小龍在震驚之余又有些恐懼——這到底是什麼人？
就在小龍發呆的時候，對面出聲了︰
「我……嚇著你了吧？」
那柔柔的聲音甚是好听，卻沒想到真的由那駭人的軀體中發出來，小龍有些傻了，吞了吞口水，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對不起。」那聲音繼續響起，透出一陣悲傷地情緒。「嚇壞你了？」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小龍皺著眉，想了想，「那個……」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為什麼哭？」那聲音很平靜的問。
小龍怔了怔，她噤聲了。
自己其實根本沒有哭，只是心里特別難受而已，眼前這陌生的人，卻想當意外的說她的心在哭。
「我……」小龍還是不知道該怎麼說，她望著那猙獰的臉，轉移了話題︰「你是誰？」
「伽綾。」那人回答，「洛絲卡娜.克萊維爾.伽綾。我……是罪人。」
「罪人？」小龍有些驚訝，「你犯了什麼罪？」
「叛國。」那人抬起手，掌中翻騰著一小簇金色的火光。照亮了四周，也照亮自己的容顏，小龍這才看到，坐在隔壁牢籠里的那個人，竟然是一名渾身上下刻著黑色花紋的年輕女子，一雙金色的眼有些透明，披著略微破舊的黃色紗布，皮膚上的黑紋隱隱顯現。
如果不算臉上刺下的紋路，她真的是一個美得出塵的女子，可是眼前的她，卻顯得叫人恐懼。
她身上拷著鋼鏈，安靜的坐在那里，小龍將視線移到伽綾的雙腿上。
「你的腿……在流血！」小龍分明看到伽綾的角落處還在汨汨滲著血。
伽綾反倒沒有小龍那樣緊張，「我知道。」她安靜的點頭。
小龍毫不猶豫的撕下自己的一截衣服，拖著鋼鏈努力爬到豎欄前，伸手去幫伽綾包扎，「這樣下去會感染的……」小龍看得心里有些疼，伽綾的腿怎麼會這樣？她到底犯了什麼錯，竟然會招致如此殘忍的待遇？
「別擔心，它們只是……不能再走而已。」伽綾反倒安危起了小龍，撫模一下自己的雙腿，再伸出手，觸模小龍的心口。「不及你的痛。」
小龍眼眶一熱，險些被伽綾的話逼出淚來，她搖了搖頭，有些哽咽了。「伽綾……你的腿……為什麼……」
「這是懲罰。」伽綾微笑。
「誰懲罰的？」小龍心中酸楚，無論是誰。怎麼可以下這樣的狠手？那雙腳，看上去或許連筋脈都斷了，死氣沉沉。
伽綾搖頭不語。只是保持著淡淡的微笑。
「這是我應得的，倒是你，你不是火輪國的人吧？」伽綾用好奇的目光望著小龍，「我看得見，你的心不屬于任何國家。你的眼楮像黑曜石，最珍貴的黑曜石，我能看到彩虹的光芒。」
小龍有些微愣，這不是她第一次听見別人說自己的眼楮像黑曜石，上一次是梅迪他們，這一次又是伽綾。
「你叫什麼？」伽綾問。
小龍說不出來自己的名字，張了張嘴。
「黑曜。」她只好這樣說道，「梅迪他們這樣叫我。(神座)」
「梅迪？」伽綾示意小龍解釋。
「是我在沙漠里遇到的幾個朋友，他們來自風輪國，我跟著他們打算去光輪國。」小龍解釋。「我們在沙漠里看見一口沙井，卻沒想到梅迪他們喝下去的井水，卻變成了沙子。」
伽綾點點頭，「那是貪婪井，也是毒沙之海的一道警戒線，一旦有人踫了那口井。就會招來士兵的包圍。」
小龍恍然大悟，原來那沙井竟然是個圈套！
剛想說什麼，此時外面的大門卻打開了，一名大漢將小龍從地上拎起來。
「黑曜！」伽綾身手想拉小龍。
小龍伸出手，「伽綾！」
可是她們誰也沒拉住誰，伽綾自己幾乎無法移動，她眼睜睜的看見小龍被拎出去。
「你們不能帶她去‘圓牆’，這是違背神意的……告訴陛下，他不能這麼做，告訴他我有預感，這件事他如果真做了，一定會收到惡果和懲罰，請你們告訴陛下……！」
走在最後的大漢落了鎖，瞧了伽綾一眼。
「陛下的口諭︰您所有的話都是妖言罷了，希望您能安心贖罪，伽綾王妃。」
伽綾的手徒然的放下，她抓著牢門，皺著眉，臉上身上那條條黑紋泛著淡淡的金光。
閉上眼，伽綾雙手交握，放在胸口。
「神明保佑，伽綾請求你們回歸這片土地……我願奉上我所有的一切……求求你們，救救黑曜……！」
小龍被蒙上了眼楮，一路連拖帶拽的不知自己將被帶向何處，沒有了技能，沒有了銀翼戰甲，她像一個十足的瞎子那樣往前走。
哄鬧聲仿佛是進了菜市場，小龍心中有些不安，她只能感覺到周圍全是人。干燥的風吹在臉上和身上刺痛不已。
雙眼的布罩被取下來，小龍被強烈的光芒刺得睜不開眼，于是小龍抬手想去揉眼楮，卻被自己手腕上的鋼鏈扯得連手都抬不起來。
當雙眼終于適應了周圍的明亮，小龍被眼前的場景狠狠一震。
她站的那里是什麼菜市場？！
這竟然是角斗場！
看台上無數穿著黃衫的人密密麻麻，正對著前方的空中是無比顯眼的位子，那位子上就坐著——地莫。
他帶著黃金面具，看上去威武得叫人不可直視，身旁數不過來的士兵護在左右，掩不去燦爛的金光，和那邪氣的眼神。
小龍環視著角斗場，原來這里就是「圓牆」，這一瞬間，她連全身的血液都涼了，身為一個普通人，站在這里，去掉所有的榮耀，掩去往日奪目的光華，她還剩什麼？
沒有技能，沒有伙伴，沒有裝備，沒有武器，她還能剩下什麼可以自保的東西？或許就如她心中漸漸形成的猜想一樣——自己根本就是一個一無是處的普通人？沒有了ai。沒有了技能和裝備，她什麼都做不到？
「真是有趣的螻蟻，本王竟然沒有看到恐懼。」土輪王地莫眯著眼，揚著若有若無的笑，他的聲音很輕卻很響亮，場上立刻靜了下來。
「不過……本王的臣民們，誰想看看這火輪國來的客人與猛獸搏斗的模樣？」
人群中立刻爆發出驚人的歡呼聲，小龍被那些震天的歡呼驚得有些六神無主，自己听見了什麼？
猛獸？
搏斗？
老天……難道是她心里想的那樣？！
就在她還在發呆的時候，對面的牢籠忽然打開，龐大的影子背著光芒。飛沙走石。
小龍艱難的退了一步，卻看見對面牽出來一頭長著一口長長尖牙的不知名的猛獸，每一下呼吸，身上的倒刺起伏著，一雙通紅的眼楮瞪著小龍，鼻翼一扇一扇。
隔著老遠，小龍就能听見那起碼長達二十幾米的猛獸的呼吸聲，尖利的叫聲響徹整個角斗場，小龍下意識的望了坐在高位的地莫一眼，此時的她，幾乎看不清他的表情。
地莫還是原先那副坐等欣賞的樣子，當小龍朝他看過來的時候，他放在扶手上的手指輕微一僵。
皺起眉，他有些厭惡那眼神，在恐懼中混合著不可置信，還夾雜著不知名的情愫，看在他的眼中，竟然是那樣的刺眼。
手一揮，小龍四肢上拷著的鋼鏈全部斷裂掉到了地上，恢復自由的小龍剛回過神，對面那頭猛獸就朝著她撲了上來！
小龍瞬間瞪大眼，無計可施的她立即掉頭就跑！
可是她的速度根本不及猛獸的速度，更不用說沒有技能的她和以前的速度比起來簡直天差地別，還沒跑出幾步，沙地上映出黑色的影子，在一陣猛烈撞擊之下，她只覺得後背痛得鑽心，整個人被那頭猛獸的前爪拍飛出去老遠。
只听一聲悶響，小龍撞到了圍欄邊上，全身上下泛著劇痛，胸口一甜，嘔出一口殷紅的血！
眼冒金星的她咬著牙，此時痛得眼淚都下來了。
如果換做平時，她何時處于這種劣勢？
心中混著委屈，小龍喘著氣，眼見那猛獸撲上來，余光中她瞄見了地莫的眼神。那毫無波瀾的金色雙眼泛著怎樣的平靜。
他的嘴角，揚著猙獰的笑。
猛獸怒吼著，朝著小龍再次撲上來，小龍把心一橫，自己絕對不能死在這家伙的手上！
可是她的速度根本不及猛獸來得快，剛貓腰躲開滾到一旁，那猛獸竟然撞爛了幾根圍欄，一根根斷裂的鋼欄朝著小龍劈頭蓋臉的砸下來。
「啊！」小龍嘶啞的慘叫一聲，只見一截鋼欄尖利的斷面扎進了她的肩胛！
小龍叫了一聲，猛吸了一口涼氣，那種痛讓她的頭幾乎感覺快要炸裂開來，眼淚嘩啦啦的往下淌，任她怎樣咬牙都止不住。
這樣驚險刺激的場面讓圍觀的人們無比熱情的哄鬧起來，一時間呼聲震天，整個角斗場煞是熱鬧。
猛獸兩次沒有捕到小龍已經相當惱火，听見人們的歡呼聲，它看起來顯得更為煩躁了。大嘴一張，朝著小龍就咬下來！
小龍根本無處可躲，眼睜睜的瞪著那尖利的長牙。
一個念頭在她的腦中響起——笑凌，對不起！
緊接著小龍睜開了眼楮，直視那長牙，沒有任何恐懼的表情。
忽然身上起了金色的光芒，小龍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彈出老遠，她摔到地上滾了好幾個圈，肩膀上的劇痛撕扯著她。
猛獸發出了淒厲的尖叫，金色的光芒恍若鎖鏈一樣緊緊束縛住了它的前爪，猛獸在地上不斷打著滾，可那金光依舊沒有任何松動的跡象。
坐在主位上的地莫忽然站起，雙眼透出駭人的精光，手一探，光鞭執手，朝著空中某個方向狠狠抽過去！
再往回一扯，漫天的金光奪目耀眼，下一刻刺眼的光團被甩在了角斗場中，那猛獸身上的金光驟然消失。
小龍艱難的睜開眼，循著地上的血跡看過去，「伽綾！？」
她撐著身子爬起來撲向倒在不遠處的伽綾身上，後者面色蒼白，奄奄一息，睜著一雙略微透明的金色星眸望著小龍。
「咳……黑曜……還好……你……」伽綾的聲音顫得說不出話，小龍從地上扶起伽綾的上身，一雙眼楮通紅。
「伽綾，你怎麼樣了？」小龍鼻子一酸很想哭，她硬是將眼淚忍回去，任她再傻，也該明白了剛才那猛獸之所以被束縛住，十有是伽綾在幫她。
伽綾沒有回話，因為那猛獸又撲上來了，小龍連拖帶拽抱著伽綾根本跑不了幾步，那猛獸直接朝著她們兩個撞上來。
伽綾不知哪里生出一股力氣，原本奄奄一息的她硬是雙臂用力將小龍一把推出去，小龍跌到一邊，而伽綾自己也一聲悶響摔到地上，原本金色的衣服上已經沾染了片片血跡。
猛獸和她們擦肩而過，可是依舊不死心，弓起身，朝著伽綾就準備撲上去。
小龍心中大叫不好，一口氣沒提上來，竟然急火攻心又吐出幾口血，肩胛上的傷疼得她頭暈眼花，小龍咬著牙從地上爬起來，拿手抹了幾下嘴上的血跡，大步過去，拿起自己先前斷裂的鋼鏈，一把朝著猛獸用力扔過去！
猛獸吃痛慘叫，怒瞪一雙駭人的眼楮朝向小龍，小龍當下連脊梁骨都在冒涼氣。
「你……你要找的是我，沖我來！」小龍努力壓住心中的恐懼將話說完，立刻再撿起地上的鋼鏈，回瞪著猛獸。
或許听得懂小龍的挑釁，那猛獸果然被惹毛了，掉轉頭，放棄了伽綾，直接朝著小龍撲過來。
人群的歡呼聲重新爆發，看台上的地莫眯起眼，心中起了一絲訝異。
「黑曜……」伽綾看見小龍將猛獸引走，雖然著急，可是這會兒的她幾乎動不了，無法幫上任何忙，淚水在眼中打著轉。
腦海中不斷回放著伽綾的苦笑，還有地莫那陌生邪氣的眼神，小龍也不知道從哪里生出一股力量，拖著鋼鏈就朝之前斷掉的豎欄方向奔，忽然感到一股惡風從背後撲上來，小龍立刻匍匐到了地上，那陣惡風貼著她的頭皮擦了過去！
心髒狠狠的狂跳著，她從地上爬起來繼續往原來的方向飛奔，猛獸調轉了方向重新朝著小龍追過來，而其實小龍已經奔到了斷欄邊上，將鋼鏈帶有鎖扣的一端快速烤在還完好的鋼柱上，抓起一截斷了的鋼欄穿入鋼鏈的頭。
此時那猛獸已然快要沖到小龍面前，卻見小龍沉下臉來，吞了吞口水，張開手臂站在那里，仿佛是任君前來的樣子。
伽綾大吃一驚，「黑曜——」
小龍閉上眼，腦海中冒出了此刻唯一的想法︰
如果自己沒有速度，那麼就不跑，如果沒有技能，那麼就不用弓箭！
卻見猛獸一口咬住小龍的肩膀，小龍在那一剎一張臉幾乎泛出了青色。她沒時間叫痛，因為就在她被猛獸咬住，仰脖準備撕扯的時候，小龍手一抬，將手中握著的鋼欄狠狠插入猛獸略微柔軟的脖頸之中！
那猛獸吃痛，淒慘的叫聲震徹全場，這一叫，等于就是把遠本被緊咬的小龍甩了出去。小龍在一陣劇烈的疼痛之中由地上艱難的爬起來，此時的她身上竟然傷痕累累，血流不止，狼狽不堪。
猛獸的脖頸上插著連著鋼鏈的鋼柱，另一端連著豎欄上面，連動也動不了，它越掙扎，脖頸上的傷口就越痛。
「嗷——」
角斗場里回響著叫人心驚的慘叫，四周起哄的人們此時目瞪口呆，而原本坐在主位上的地莫，卻瞪大了眼楮，表情錯愕，整個人僵住了